神录 瓦里克篇 第24章 面对深渊

班列尔卓森，孟扎里湾旁。

这头遮天蔽日的巨龙在降落过后，已经不动声色地静止了近两布德。

整片海岸尸横遍野，浓浓的血腥气味逐渐扩散开来，与那座被泊布拉兹屠杀殆尽的死城气味相融，更加令人作呕。

憎姆沉重的气息不断形成一**无形的涛浪，将试图接近此处的人类通通排斥开。

它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前方已然寂寥的城市，似乎下一克斯便要腾空飞起，可却始终没有半丝动静。

“嗷！”

半空之中，传来一声凌厉的嚎叫声，仿佛一声来自远方的呼喊。

紧接着，三两个模糊不清的影团在空中极速掠过，犹如一支利箭从早已蓄满全势的弓中破风射出。

憎姆没有抬起头颅，不过将瞳孔向上挪移些许，幽暗的深瞳中蕴藏着一种强者对弱者的怜悯与不屑，就像是在默默地注视几只不值一提的飞蚊。

对于憎姆，人类不过是一阵风便会被吹的粉身碎骨，一阵浪便会被冲的死无全尸的脆弱生物。

无需它多费余力，他们看到自己的身躯之庞大，状态之充盈时，就都会不战而降。

不过，那两三个影团在接近孟扎里湾后，便像是无头苍蝇般不断地在原地盘旋。

他们的下空便是那座死城。血腥筑造的景色在这种高度仍清晰可见。而他们犹豫着，似乎在考虑是否与憎姆一战。

再等候片刻，他们不再迟疑，义无反顾地朝着憎姆飞冲而去。

“就是这样……”憎姆心中窃喜，宛如沟壑的嘴角沉沉地咧出弧度，“人类……送死的更多才好……”

憎姆如此想着，正准备迎接这几位自寻死路的“来客”。

“嗖”地几声，忽然在远方再次出现几道黑影从远方冲出。

接着是五道，九道，十几道，几十道……

共六十八道黑影。

与此同时，黑压压的士兵群从城市的两侧涌现，如同一道道钢铁防线不断向前压迫着，铁甲折射的光芒直直地反射向憎姆，似乎要将它即刻净化。他们之中，有的是平民，有的是班列尔卫军，有的是……

旦巴尔组织成员。

……四布德前。

班列尔皇室门前。

“老大……”一众大汉个个脸色不太好，“我们可是潘秦的头牌通缉犯啊。真的要和他合作吗？”

罗什迪尔准备敲响皇室大门的拳头一顿，随后慢慢地转过身，不紧不慢地谈言道:

“弟兄们，我希望你们能记住一句话。”

“首先，我们属于人类。其次，我们属于班列尔卓森。最后，我们属于旦巴尔组织。”

随后，罗什迪尔缓缓敲开了皇宫的大门，众人也都攥紧了手中的武器。

很快地，两个把守的卫军将大门缓缓拉开。众人跟随着罗什迪尔的脚步抬步走入皇宫之中。

皇宫四周明黄色的火炬齐亮，四面八方镶嵌的灿金反射出的光芒极为耀眼。皇宫的最上空，一盏嵌着五彩珠宝的吊灯尤为显眼，墙壁与地面都是清一色的艳红，威严而又庄重，尽显帝王风派。

潘秦静坐在皇座上，右拳拄腮，双眼直视着前方，像是早已得知了众人的到来。

而罗什迪尔身后的大汉们却不太淡定。讲真，他们这辈子都从未见过如此宏伟的装潢与数不胜数的珍宝。

“需要打声招呼吗？”罗什迪尔步步走向皇座上的潘秦。

“这次不必。”潘秦收起右拳，“不过下次再见就另说吧。”

双方互相争斗已有十余科伦之久。如此直截了当地面对面谈判，还是难得的第一次。

因此按常规来说，双方会面人的情绪都应该存在或多或少的紧张不安，担心对方会不会趁此良机一举击杀自己，而手下们只需听从首领指挥，不必忧虑何时开战。

但直至目前，他们二人如同结下深厚友谊一般洽谈自如，反倒是旦巴尔组织的大汉与那两个班列尔卫军心中发怵。

“您看见了吧。”罗什迪尔耸耸肩，“还有必要再继续打下去吗？”

“班列尔卓森东部已经处在危机之中了。这对我们来说，自也是一场灾祸。”

“据我估计，西部的卫军不出两泽索是到不了孟扎里湾的。即便放任那只怪物肆意屠杀，我们也能够迅速离开班列尔卓森，从而全身而退——但这会让更多的人失去生命。不过，若是我们能够联合抗击外敌，这场灾难仍有反转之机。”

“希望我们在国家共同面临祸难之际能够达成一致目标。如果您执意要与我们斗争到底，我们也不惧在此处施展拳脚。您意下如何？”

这句句诚恳却又字字玄机的话语，“您”的敬称与威胁的结语，弄得罗什迪尔身后的大汉与卫军们都琢磨不清。

潘秦闻言后，脸上渐渐浮现一抹笑意。

“施展拳脚也无妨。但如果败的是你们，会不会太难堪了些？”

罗什迪尔闻言愣了愣，完全没预料到潘秦会提出如此令他们不安的假设。

他身后的大汉们就算是赤手空拳，也能把面前的潘秦和那两个卫军打个半死。

这个假设让罗什迪尔感觉目前他们身处的情况不太安全。

“别担心，这里只有三个人效忠于班列尔皇室。”潘秦淡然一笑，“毕竟我们‘同属’人类，无需在此信口开河。”

“您的实力毋庸置疑。但如果能够置于国家安危之上，兴许能够发挥它的最大作用。”罗什迪尔虽不太相信潘秦的说辞，但至少成功地把话题转移回来了。

“很有意思。”潘秦正式地直起身，“罗什迪尔……对吗？”

“正是。”

“不得不承认，你和宾纳斯如出一辙地沉稳。可惜，我们从始至终都未站在一条路上。”潘秦叹息一声。

门口的两位班列尔卫军闻言已经摆出作战姿势，不过手中的长枪与盾牌有些发抖。

旦巴尔组织的大汉们也都纷纷握紧武器，弄出一阵乒乒乓乓的钢铁碰撞声。

“不过。”潘秦话锋一转，似乎正以他们的反应为乐，“这也许会成为我们的第一次正式合作。”

“此言明智。”罗什迪尔如释重负地点点头，“合作愉快。”

潘秦无言，起身走下皇座前的台阶，与罗什迪尔互视对方地握了握手。他们身后紧盯着的大汉与卫军们都深深地松了口气。

一场死敌间的合作，一场跨越十余科伦的交汇，足以扭转此场战局的乾坤。

旦巴尔组织，将第一次以班列尔卓森援军的身份正式参战。

……

六十八道黑影之中。

六十八位身着重装的士兵纷纷凌驾着七彩斑斓的“音速飞龙”——魔撒斯特。

他们威武伟岸的身影齐齐铺洒在碧空之上，俨然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令憎姆分外恼火。

“罗什迪尔，准备冲锋。”

潘秦骑乘于紫黑之色的魔撒斯特上，面色平静地说道。

“明白。”

罗什迪尔身下银白色的魔撒斯特已经蠢蠢欲动，兴奋异常。

憎姆怒嚎一声，霎时从它那深不见底的巨口迸发层层炸裂的声浪，再次席卷了整片血红的海岸。

“冲锋！！”

罗什迪尔高呼一声，几克斯后，六十八道身影与孟扎里湾旁行进的军队响应着罗什迪尔的指挥全部出击，以最大速度朝着憎姆迅速逼近。

此刻，完全属于班列尔卓森的战争拉开了一场豪壮沸腾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