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筱急忙上前想将白夫人扶起,却被风钰猛地拉至身后。
风钰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白夫人问道:“你为何会化成冤魂的?你的执念不是用死来帮白蕴退婚吗?现在你们家和虞家的婚约已经不作数了,你怎么还不去投胎转世?”
他此言一出,原本跪在地上啜泣的白夫人突然抬起头,双眼通红,说话的声音因为一直哭所以有些沙哑。
“不!不是我要死的!是……”她好似又想起了什么,像被抽了魂儿似的瘫坐在地,“不对……是我自己寻死……但我不想那样死的!我……”
她不停地喃喃着,一边抹着泪一边断断续续的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其实白夫人原本可以不用死的。
赐婚圣旨下来后,她本想让白老爷辞官回老家,用荣华富贵换取女儿的一生顺遂,可奈何现如今景川的大多数产业都掌握在虞家手里。
虞老爷此人荒淫无度,近些年更是仗着自己妹妹是当朝贵妃无法无天,整个景川唯有白家努努力才能与其抗衡。
在白老爷的制约下,虞家才得以收敛一些。
所以白老爷不能辞官,否则整个景川城再也无人能制得住虞老爷。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其他办法。
白夫人的表哥如今是朝廷太傅,她本想着叫他帮忙在皇上面前劝几句,可谁知太傅大人见白老爷从前朝红人被贬成景川太守,实在是害怕惹祸上身,便随便找了个理由推脱了。
她甚至让白蕴称病过,可谁知虞老爷竟荒唐到说要找太医给白蕴治病,声称就算是全天下最难治的病也可以给白蕴瞧好了。太医毕竟是皇上身边的人,若是被发现了那可是欺君之罪,只能赶紧对外宣称白蕴已经痊愈。
正当她觉得走投无路时,两位小厮的闲聊吸引了她的注意。
白夫人道:“那日我觉得胸口发闷,想去后院透透气,谁曾想听到有扫地的小厮在说什么爹爹去世得守孝三年,所以他要等三年之后才能迎娶我家白芝的贴身侍女佩儿,说自己和她断了算了,不要白白耽误人家姑娘三年。”
“所以你就想到了用自己的死换白蕴不嫁?”念筱面色凝重。
“是,可后面发生的事没有那么简单。”白夫人终于恢复了平静,停止了哭泣。
虽说白夫人已经下定决心自缢,但依旧心存善念,想着在临死之前帮那小厮一回。
她找来了那名叫佩儿的侍女,劝说道如果她愿意委屈一下等那小厮三年,白夫人愿意给她备一份厚厚的嫁妆;如若她不肯的话也没关系,这笔嫁妆就换成现钱,劝慰一下失去父亲的小厮。
但佩儿听了这话却满脸疑惑,说自己这些年一心侍奉白芝,从未有过什么相好的。
白夫人虽有些不解,但左思右想也只觉得是自己那日听错了,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那天她终于做好了自缢的准备,却突然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那日我对着白绫犹豫了许久,最终心里还是怯得慌,觉得还是想想别的法子比较好。当我准备收起白绫时,却发现那日碰见的小厮不知怎的出现在屋内。要知道当时那屋里只有我一个人,门也是锁死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听到这话,念筱和风钰都皱起了眉。
白夫人抹了一把眼泪接着说:“我登时就觉得不太对,忙质问他是怎么进来的,可他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我怕了,想赶他出去,谁料他嘴里念叨了一句什么,我的身子就不听使唤了。”
说到这,她的情绪又激动起来:“我就亲眼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那根白绫,踢翻了脚下的凳子,把自己给……”
她终究是说不下去了,掩面哭泣。
念筱眉头紧锁一脸严肃。
这应当不是在白府的冤魂所为,冤魂再怎么强大也只是魂体,根本无法在凡人面前现身,白夫人在生前就瞧见了那小厮,这说明在白府还有别的东西也不属于人界。
白夫人又开口道:“因为我死得不明不白,所以死后没能转生。我本想回家看看那小厮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每当我要靠近白府时都浑身刺痛难忍。从此我便一直守在白府周围,想找机会把那东西揪出来,免得它祸害我的家人。”
“所以你当时碰到我们去白府,发觉我们也能感知到那东西?”念筱问。
“对,我不能放过一丝机会,就隐了身形偷偷跟着你们,一直到这儿听到的对话才确定你们是天上的神仙。可我发现那位男神仙好似不大愿意出手,我只能出此下策,先把二位困住,找机会要挟二位,如若不帮我我就不放二位出去。”
白夫人刚刚化魂没多久,气息微弱,在隐去身形的情况下确实难以发觉。
但她想得这个法子确实有些愚蠢。
夜里阴气太重,白夫人的法术还能困得住他们,一旦天亮之后她的法力就会减弱,到时候他们想打开这两扇门简直是轻而易举。
听完了前因后果后,风钰冷笑一声,不留情面地说:“你猜的还真对,我这位男神仙确实不会轻易出手。”
白夫人自知理亏,一言不发地跪坐在地上。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一件事。”风钰坐到了桌旁,一只手支着下巴,“你在屋里看到那小厮的全貌了吗?”
“除了脸都看到了。”白夫人答。
“那我问你,那小厮有脚吗?”
白夫人思索了一阵,摇了摇头。
听了这话,风钰竟放声笑了起来。
念筱从未见过这样的风钰,在她的印象里风钰从未这样开怀大笑过。
但她从他的眼神中没有感受到欣喜,有的只有愤怒和无尽的哀伤。
他从容起身,拍了拍念筱的肩膀,对着跪在地上不明所以的白夫人说:“你们不是想让我同意去救白府吗?我成全你们,天亮之后我们就去白府。”
白夫人欣喜若狂,对着风钰连连道谢。
只有念筱,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陌生的风钰沉默不语。
***
清晨,黑夜褪去,第一缕晨光穿过天空,给景川带来一天中的第一丝生机。
念筱睁着眼躺在床上,彻夜未眠。
她不明白风钰为何突然那么爽快地答应白夫人,明明之前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是动了恻隐之心吗?
可他昨晚告诫她别引火上身样子不像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打动的。
她左思右想,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只能气恼地狠狠踢了一下连着风钰房间的那面墙泄愤,却被疼到捂着脚在床上打滚。
【大早上的,发什么疯。】
风钰的声音闯进了她的脑子。
这是他防止去白府碰见什么突发状况失去联系而教给她的传音术,可以在心里传音。
念筱闭上眼睛,集中精力回复。
【念筱:没怎么,不小心撞到了而已,白夫人呢?在你屋里吗?】
【风钰:没有,她魂体较弱,又费神给门施了法术,早晨的阳气比较重,大约是沉睡了吧。】
念筱表示知晓,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风钰:你收拾收拾,等会儿就出发去白府。】
念筱应了一声,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简单地梳洗了一下。
片刻后,白府便迎来了今日的第一对客人。
风钰同门童扯了个理由,说什么昨日有东西丢在会客厅了,今日前来寻找。
门童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还是让他们稍等,自己去给白蕴通报一声。
见小厮离开,念筱从兜里掏出刚刚在路上买的包子心不在焉地啃了一口,终究没忍住问出了困扰了她许久的问题:“眼下已经可以确定那小厮不是凡人了对吧。”
风钰:“是。”
念筱故作云淡风轻地问:“那他有没有脚又能说明什么吗?”
想到昨夜风钰的眼神,她大约猜到了那小厮应当是他认识的什么东西。但风钰从来都不大愿意与她分享关于自己的事,因此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云淡风轻一些。
如她所料,风钰没有回答。
她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突然答应的目的是什么,但你不说我也不会追问,只是希望你无论有什么计划都不要伤及无辜。”
说罢,她就把剩下的半个包子一股脑地塞进嘴里。
两人就这样直愣愣地杵在门口,谁也不理谁。
那门童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老妪。
念筱认出她是白府服侍多年的老嬷嬷陈姑。
“哎哟,二位怎地大清早就来了,快请进快请进。”陈姑笑着迎上来:“以后就算有什么东西落下也不用那么早来,咱们白府绝不会动贵客的东西一下。现下大小姐正在侍奉老爷用药,听说你们来了高兴的不得了,特吩咐我先带着二位到处转转,她随后就到。”
念筱同她客套了几句,一个箭步把风钰甩在身后,紧紧地跟着陈姑进了门。
这一路上陈姑都在不厌其烦地同他们诉说着白蕴的好。
“我们家大小姐什么都好,就是平日里总是顾不上自己。不过我们都听说了,二位在小姐被赌徒为难时愿意出面解围,想必都是光明磊落的人。”
光明磊落这四个字把念筱弄得有些不大好意思,毕竟那日醉酒无赖当街闹事,所有的事情都是白蕴处理的,她只不过是随口说了两句,还弄巧成拙差点伤了自己。
想到这,念筱微微一愣,回头偷瞄了一眼风钰。
她是不是把风钰想得太坏了?毕竟那日如若没有他的话自己的脑门估计早就开花了。
陈姑继续念叨着:“小姐同老爷都提起过你们,老爷也很是欣赏二位。二位别嫌我老婆子唠叨,咱们家大小姐这些年来一直忙着帮老爷分担家事,从未有过亲近的人,看到二位这些日子总是来寻她,我们全府上下都特别高兴。”
这些话大抵是戳到了陈姑的伤心处。
她抹了抹眼睛:“如果夫人知道小姐现在有能说体己话的朋友,想必也会高兴的很吧。”
念筱心里觉得堵得慌,不知作何回答。
如果让白蕴他们知道白夫人是被妖邪害死的,并且心神不宁无法转生,他们会有多难过。
突然,一个女子挡在了他们面前。
是白芝。
因为还在守孝,她褪去了平时华丽的衣物,仅穿着一件素色石榴裙,双手环臂,眼神矜傲且张扬,居高临下地质问着陈姑:“陈姑,你好大的胆子,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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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