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矅如一道罡风,骤然入塔,塔门轰然关闭。
空旷的高塔内,金光伏魔阵锁囚着丈高的修罗王。他姿态高傲,尽管已是阶下囚,却浑然一副睥睨天下的气势。
重矅熟练的坐在塔内唯一一张椅子上,这张椅子正对着五花大绑的烛尘。
“重矅,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无耻。”
修罗王也不恼,笑道:“吾儿稷辛,出落的如此能干有为,看来你没少费心。”
重矅淡淡道:“早知道他死性不改,本尊当初就该一掌劈死他。”
“神尊心怀仁爱,岂是那滥杀无辜之人?”
“你能这么快苏醒,想必这罗刹之地又多了不少冤魂。”
“世人贪婪成性,我不过略施小计,他们便前赴后继为本座送来疗伤圣品,本座若不笑纳,岂非不识好歹?”
“能以修罗族十万将士为祭,岂会顾惜区区蝼蚁性命?”
修罗王不怒反笑:“若非你这尊神翻脸不认人,利用本座替你收拾完洪荒境的东西,就打算收拾本座,本座又岂会自断臂膀?”
重矅说:“身为魔界之主,无半分君主仁德,纵容修罗戕害异族,以魔界万族生灵供养修罗一族,本尊不收拾你,收拾谁?”
“哈哈哈哈哈……”烛尘的声音回荡在塔中,“本座当年道是小瞧了你,你这小儿的确有几分本事,可惜,就是不识抬举。”
“小儿?”重矅冷哼,“本尊长你数十万岁,你唤本尊一声爷爷,本尊也担得起。”
烛尘笑声更响更亮,震耳欲聋:“你以为本座不知道你的秘密?本座告诉你,早在洪荒境之时,本座就已经发现了你的隐秘。你说,谁能想到,人人仰望的天地尊神,世人膜拜的英明神明,掌管天地秩序、操世间万物生杀的天神,竟然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本座岂能服你?”
重矅面色如常。
“这就是你不敢在人前显露真身的原因,因为你知道,要维持六界安定,要统领众神,要为万神典范,六界表率,除了无可匹敌的武力,你还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彰显你冷静的头脑、睿智的决断。这天地尊神的位置,既然你这小儿坐得,本座也坐得!”
重矅不以为然:“本尊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你若心怀仁厚,让给你也无妨。但本尊猜想,你若坐在这个位置上,恐怕那便是六界众生供养你修罗一族,世间万灵供养你烛尘一人。到时候,处处都是当初的罗刹地狱。”
“这个世道,本就是弱肉强食。与其如蝼蚁一般庸庸碌碌活着,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道不如为本座千秋霸业做些贡献,如此,他们也不算白来一遭。”
重矅淡笑:“论厚颜无耻,谁能及你?”
“此事你承认与否,于本座无关痛痒。不过还有件事……本座怎么听说,你刚从下界历劫三万年回来……哈哈哈哈……”烛尘笑的阴鸷疯狂,“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哦?”重矅靠坐在椅子上,微微抬眼:“何事?”
烛尘挑衅道:“本座记得,当初在洪荒境中,你可伤的不轻,不好好在神界养伤,历什么劫?”
重矅目色平静的看着他。
“本座当年只差一点就能击杀你,可惜还是让你逃了,神尊雷霆之怒,也只得将我等困在这昊天塔中。如今六万多年过去了,你猜本座这次还会不会失手?”
重矅冷笑一声:“看来,你当真在这昊天塔中关久了,连脑子也不清醒了。本尊若是惧你,此番是来做什么?”
重矅继续道:“反倒是修罗王你,耳根子还是和从前一样软,旁人挑拨几句,你就敢赔上全族性命。这天地间多的是恨不得生啖本尊血肉之人,怎么偏偏只有你烛尘跳出来跟本尊作对呢?”
烛尘面色微凝。
重矅盯着他,尽管他没有施展真身,但气势却丝毫不弱面前这个丈高的修罗:“因为他们都清楚本尊的手段,你也知道,本尊向来不喜欢用什么怀柔手段,尔等嗜血好杀,本尊就以牙还牙。本尊一向看重稷辛,他也已是上神之尊,受六界尊崇,魔界亦对他忠心耿耿,如今有人却非要揭穿他的修罗身世,此等险恶用心,修罗王就不多思量思量?”
烛尘冷笑:“险恶用心?收起你这副伪善的嘴脸。你留下稷辛,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吾儿身为世间罕见的纯血修罗,战力卓绝,你当年留着他,不过是为了让他日后为你所用!”
重矅道:“那你更应该庆幸他还有让本尊利用的价值,如果不是这一点,本尊早就将他挫骨扬灰。本尊替你保下这唯一血脉,也算待你不薄,你何必听从旁人教唆非要与本尊拼个你死我活?白白让旁人看了热闹。倒不如你考虑考虑归顺本尊,稷辛之事,本尊亦不做追究,今后你父子二人一同为本尊做事,共护这天下苍生、六界安宁,如何?”
“哈哈哈哈哈哈……”烛尘的笑声震得昊天塔回响阵阵,“重矅啊重矅,你这算盘打的道精。既然你如此有心,那不如这样,只要你与吾儿结成良缘,昭告六界,本座便带修罗残部归顺于你,听你调派如何?”
重矅冷眼看着他,“本尊与他情同父子,岂会作此想?”
“这些在我修罗族统统都是狗屁歪理,就算是亲父子,那又如何?”
重矅脸色越发难看:“本尊若有红尘之心,岂会等到现在?”
烛尘一笑,“本座明白,神尊七情断绝,并无情爱之心。但谁说两姓结合定要有情?若神尊有意,你与吾儿结合必能孕育这世间最强者,如此一来,神尊劳心之事,也有人分忧。”
重矅眼底微寒,语气如常:“先不说六界未有男子相合之先例,就算是有,这男子之间如何孕育后代?”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神尊怎知没有可能呢?”
重矅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此番闻听此话竟也生出厌恶来。重矅不愿再在此事上与他多做纠缠,话锋一转:“本尊既然亲来,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跟本尊谈条件吗?”
烛尘叫道:“就凭你如今这副羸弱之躯,你能奈我何?你以为本座不知道,你乃天地孕育的至清至纯之躯,世间一切污浊都会耗损你的灵气,所以每隔三万年,你都需要入鸿蒙境洗涤污秽,重塑神魂,你的神力巅峰最多只能维持三万年!可你竟然还敢在下界历劫三万年,如今只怕是污秽缠身,神心蒙尘,摇摇欲坠!你以为,本、座、还、会、怕、你、吗?哈哈哈哈……”
重矅眼眸微抬,眼底慢慢溢出邪佞的笑意,他抬起自己的手掌看了看,修长劲瘦的指节宛若玉石:“本尊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本尊知道,你非死不可。”
烛尘声如铜钟:“重矅小儿!你以为本座怕你吗?你害得本座全族俱死,数万年在这塔内不见天日,本座当年就发过誓,有朝一日,必定要你血债血偿!”
重矅说:“血债血偿?说的也是。以你的罪孽,只是囚于昊天塔,着实是便宜你了,那就依你,血、债、血、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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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