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戒 第21章 贰拾壹

这段时间，早晚时分透着丝丝凉意，中午的天气也还算凉爽宜人。

在这闲适的时光里，吴令仪常常觉得百无聊赖便，会在庄子里四处走走。

哪怕许鞅不辞辛劳，来回奔波于庄子和京城之间，每次都精心给妻子带回京城的各种美味吃食，可时间一长，吴令仪还是很快就觉得这庄子里的日子无聊至极。她心里既想着回到繁华热闹的京城，可又实在惧怕京城那酷热难耐的天气。

“小翠，你说这个县怎么如此之小啊，根本就没什么地方好玩的。”吴令仪满脸无趣地说道。

“小姐，这里自然是没法跟京城的热闹繁华相并提论啦。”小翠一边给吴令仪扇着扇子，一边轻声回应。

“是呀，这个小地方也就凉快这点优势了，除此之外简直一无是处。要不是许鞅每隔几天就能从京城给我带些零食回来，我都感觉自己要无聊得啃木头了。”吴令仪说着，无奈地叹了口气。

此时的吴令仪无聊地趴在凉亭的围栏上，双眼望着湖中那些悠闲自得游弋的鱼儿，发起呆来。

“小姐，您以前也不怎么贪吃这些小零碎呀，怎么现在这么喜欢吃啦？”小翠好奇地问道。

“可能是这地方太贫瘠单调了吧。在京城的时候，谁能想到渔翠坊的鱼做得美味那般，除那了花折鹅糕，还有一种软糯酥脆的糕点也特别好吃。对了，许鞅前几天请回来的那个厨子，做的渝菜也是相当不错呢。”吴令仪越说越兴奋，眼中都泛起了光。

“说的我都饿了。”吴令仪舔了舔嘴唇，笑着说道。

“小姐，我听得都跟着饿了。”小翠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么毫无节制地吃下去，我非得胖成一头肥猪不可。”吴令仪有些担忧地说道。

“小姐，您就放心吃吧，您怎么可能胖成那样呀。”小翠赶忙安慰道。

“我怎么感觉我最近在这儿真的长胖了呀，你快看看我，是不是腰都变粗了？”吴令仪说着，站起身来，用手掐着腰，仔细感受着，仿佛真觉得自己胖了不少。

“小姐，您现在这样才刚刚好呀。之前您要么吃斋念佛，要么就生病，哪有现在这般精神饱满、容光焕发呀。”小翠认真地说道。

“是哦，我也感觉最近身体比以前有力气多了。”吴令仪微微点头，认可了小翠的话。

“吃的好才能睡得好呀，小姐最近晚上都能一觉睡到天亮呢。”小翠继续说道。

“这么说来，还得感谢许鞅这几日一日不落地变着花样哄我开心了。”吴令仪的嘴里第一次没有带着对许鞅的厌恶情绪，语气中竟多了几分难得的平和。

“这是他应该做的，他把我伺候好了，父亲才能在朝堂上帮衬他，让他站稳脚跟。”吴令仪又像是在试图说服自己，给自己找个心里平衡的理由。

就在这时，许鞅愉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娘子，今日外面有县衙组织的‘野宴’，咱们一同去瞧瞧吧。”

“小翠，你说我怎么就见不得他那副开心的样子呢。”吴令仪望着那张越来越近的脸，心里莫名地有点膈应。

“不去！”她故意提高音量，她就是要破坏许鞅的好心情。

“娘子，去看看吧，听说这次请了好多周边县的大厨呢，专门举办的这场乡野美食盛宴。”许鞅依旧耐心地劝说着。

“姑爷，这野宴到底是什么呀？”小翠一脸好奇地问道。

“野宴呢，可以理解为厨子们把做好的饭菜都摆放在一个长长的桌子上，供游人自己随意去取着吃。”许鞅详细地解释道。

“和别人一起在一个盘子里取吃食，那得多脏呀。”吴令仪满脸嫌弃地说道。

“娘子，放心啦，都是用公筷的，不会脏的。”许鞅赶忙解释。

“不去，光想想就觉得恶心，这可怎么吃呀。”吴令仪还是坚决拒绝。

“娘子，你就只管坐在那儿，我保证您能第一个品尝到所有厨子做的美食。”许鞅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难道准备从锅子里给我盛好吗？”吴令仪挑了挑眉问道。

“对呀，从锅里盛好，还没等饭菜上桌前，我就先给你取来。”许鞅连忙点头。

“那我也不去，我抛头露面的，和那些乡野村姑混在一起，像什么话呀。”吴令仪又找了个理由拒绝。

“娘子，大可不必为此担心，为已经夫在准备一旁好宽敞又舒适的撵轿啦。”许鞅笑着说道。

“密不透风的，多热呀，不去。”其实吴令仪心里已经有点心动了，但嘴上还是强硬地着拒绝。

“小姐，去看看吧，小翠也特别想去见识见识这里的特色呢。”小翠看穿了自家小姐内心的动摇，适时地给小姐抛出一个台阶下。

“小翠，你可是从京城来的，什么世面没见过呀？”吴令仪故意嗔怪道。

“小姐，京城里虽然繁华，但未必有这里的乡野特色呀。古人云，山珍海味不如野菜之鲜美。”小翠继续劝说着。

“你呀，都成小馋猫了。”吴令仪笑着点了点小翠的额头。

“小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好吧，就去看看吧。”吴令仪表面上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对着许鞅说道。

“好嘞，客官这边请。”许鞅立刻摆出一副“小二”的模样，欢快地在一旁带路。

*

傍晚时分，热闹非凡的野宴渐渐落下帷幕，吴令仪脸上带着些许意犹未尽，依依不舍地从野宴场地往回走。

“娘子，不坐轿撵了？”许鞅走上前，关切地问道。

“今晚夜色这般美好，我想走走。你坐轿先回吧。”吴令仪一心想把许鞅打发走，就像用完磨后便想赶走拉磨的驴一般。

“毕竟这里是小地方，治安肯定比不上京城，我还是跟在后面保护娘子吧。”许鞅笑着说道，眼神里满是担忧与关切。

“你不许跟得太近，更不准偷听我说话！”吴令仪板着脸，严肃地警告他。

“遵命。”许鞅乖乖应道，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于是，许鞅不远不近地跟在吴令仪后面，静静地看着鲜活灵动的她在自己前方一颦一笑。

此刻的吴令仪，仿佛褪去了平日里的那份骄纵与冷漠，多了几分随性与自在。

“在京城，山珍海味见得多了，可今日尝了这各种山肴野蔌，倒也别有一番独特的风味。”吴令仪兴致勃勃地对着身旁的小翠说道，言语中满是对今天这场野宴美食的赞赏，这些在京城难得一见的佳肴，确实给她带来了不一样的味觉体验。

“是呢，小姐。您瞧，路边那些平日里毫不起眼的野草，在厨子们的巧手下竟变成了可口清爽的野菜，真是神奇。”小翠连忙附和着，眼中也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等明年再有这样的野宴，把父亲母亲也请来瞧瞧吧，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吃得惯这些乡野吃食。”吴令仪一边走着，一边憧憬着说道。

“偶尔体验一下，对老爷夫人来说也是件新奇的事儿。就算吃不惯，还有姑爷带的厨子在呢，肯定不会让老爷夫人饿着的。”小翠笑着回应道。

“也是，许鞅那家伙肯定会把父亲母亲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吴令仪微微点头，认可了小翠的说法。

“姑爷一向是个考虑周全的人。”小翠笑着补充道。

“确实还算不错，不过嘛，还是差点意思。”吴令嘴上虽然仪这么说，但语气却明显柔和了许多。

“小姐有所不知，姑爷怕您在庄子里无聊，特地让县令举办今日的野宴给您解闷呢。”小翠神秘兮兮地说道。

“那不是县令举办的嘛？”吴令仪微微一愣，有些疑惑地问道。

“小姐，我在外面取菜肴的时候，听路人说的。”小翠赶忙解释道。

“他们还说了些什么？”吴令仪好奇心顿起，追问道。

“路人说呀，以前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野宴，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见府衙如此慷慨呢。”小翠绘声绘色地说道。

“看来府衙这次倒是办了一件口碑不错的事情。”吴令仪轻轻了点头点，若有所思地说道。

“可还有衙役说，是一位公子撒下万金，只为博美人一笑呢。”小翠压低声音，凑近吴令仪说道。

“那和许鞅……什么关系。”吴令仪心里一怔，瞬间明白了过来。想到许鞅如今的权势和财力，在这样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办成这样一件事并非难事，她的声音不自觉地越来越小。

“那是他应该的。”吴令仪嘴上依旧强硬，不过又补充了一句，“算他这次办得漂亮。”

许鞅在后面默默地听着她们的对话，一言不发，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就这样静静地走在妻子身旁，尽情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妻子毫不吝啬的夸奖。

千屿上仙听着吴令仪皮囊下的百宝的夸奖，美滋滋的说，“许鞅，你要苦尽甘来喽，不枉我费心费力做的这一切，你就等着享受胜利的果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