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夏恒的贼喊捉贼,反咬一口,叶然憋了一肚子火气,正愁没处撒,这个时候夏逸明道:“叶然,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叶然扶着额头重复了他的话,只是声音低沉得他自己都听不见,他现在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作茧自缚,说夏恒一意孤行,他又何尝不是?
夏恒眼看着局面有利,就又添了一把火:“叶然,你怀疑我是Drug dealers?可别忘了自己以前都做过什么,以为换上警服就全部清零了吗?”
如果叶然是一头生死不惧的狮子,那么夏恒就是狡猾的老狐狸,懂的拿捏人心,攻击软肋,让人防不胜防,叶然此刻就是百口莫辩,他实在找不到语言来反驳,做不到当着夏逸明的面说他父亲的劣迹。
可是他的一再忍让,或者说心慈手软,都化成了攻击自己的利刃,他知道感情用事很危险,但是仍然想赌一把,事实证明他输了。
他现在仿佛能切身体会到覃朗和樊星的心情了……
“那您觉得我有什么动机?”
没等夏恒回答,夏逸明就冷冷道:“叶然,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那语气感觉很痛心,叶然觉得他现在一定失望透顶……
不是他不想解释,而是解释没用,千方百计地为他着想,抵不过血浓于水。
在回警局的路上,叶然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非要趟夏家的浑水?自己的事情还不够多吗?
叶然越想越郁闷,本来都已经到了警局门口,又掉转车头,往经常去的海边驶去。
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总会来这里静静地待上一会儿。
他把手机、腕表等物品丢在了车上,然后走到海边纵身一跃,沉入了水里。
快要入冬的水温刺骨一般寒冷,叶然在水里缓缓下沉,就像是在坠入深渊,被海水包围的一瞬间,他的思绪仿佛也飘向了远方,夏恒的话一遍一遍浮现出来:叶然,你怀疑我是Drug dealers?可别忘了自己以前都做过什么,以为换上警服就全部清零了吗?
他在冰冷的海水中下沉,直到被一股力量托住了腰,他猛然睁开眼睛,看见的是郑勇厉紧张的眼神,正努力地把他往上拽。
叶然此刻的意识是完全清醒的,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郑勇厉以为发生了什么,他不再任由身体下沉,奋力往上游,本来郑勇厉是来“救”他的,反过来却被他带着游到岸边。
上了岸之后,郑勇厉呛了海水,不停地咳嗽,叶然扶着他坐下,关心道:“郑叔,您没事吧?”
郑勇厉横了他一眼,语气很不悦:“我TM要被你气死了,你说你好端端的寻什么短见啊?!”
叶然就猜到他误会了,叹息道:“郑叔,我没有寻短见。”
“都被我抓现形了还狡辩呢?要不是我看见你调转了车头,还不知道你小子跑这来跳海呢!”
叶然没心情再跟他解释,越解释越心烦:“郑叔,我都说了我没有——您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郑勇厉见他表情这么严肃,不像是撒谎,就试探性地问:“你真不是在自杀?”
“不是,我只是心情不好,想冷静一下。”
郑勇厉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泡在水里冷静的……
“小子,那你跟郑叔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叶然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斟酌语言,调整情绪,开口时声音很沉闷:“郑叔,我从不后悔做过的每一件事,但是这次——我后悔了。”
叶然用了三分钟的时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给了郑勇厉听,他听完之后语重心长地说:“你竟然为了帮朋友,触及一名警察的底线?”
“郑叔,我别无选择,夏逸明是我兄弟,我想给他一线生机。”
郑勇厉一针见血地问:“但是他领情了吗?”
叶然苦笑着摇摇头:“没有,他非但不领情,还以为是我把他妻子推到泳池里去的,说再也不想见到我。”
“你真没看见是谁推了许婧妍?”
叶然又是一阵苦笑:“我觉得,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人。今天发生的事情,刚好印证了我的猜想。”
“你的意思是……”
“我相信我的直觉,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只是很郁闷罢了,夏恒明知道躲不过,却还要一意孤行,甚至挑拨我和夏逸明的关系,实在是……”
“叶然,你知道吗,其实我挺佩服你的,”郑勇厉目光深邃,语气很严肃,像在叙述一个漫长的故事,“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没混出什么名堂呢!要钱没钱,要理想没理想,哪像你,没受过训却考上了警校,还能在樊逵眼皮子底下潜伏两年,最重要的是——你小子没忘了初心,我见过很多卧底-警察最后假戏真做,葬送了前途。这两年我跟你斗智斗勇,是屡战屡败,我也怀疑过你是青鸟,但是转念一想,公安系统里哪去找身手和木仓法都这么好的人?要是军队里还有可能。所以呀,你小子是真的厉害!”
平时被怼得多了,突然得到这样的赞扬,叶然还有点不习惯:“郑叔,您过奖了,花拳绣腿而已。”
“过于谦虚了啊,这可不是花拳绣腿,”郑勇厉凑过来,饶有兴趣地问,“你跟郑叔说说,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
沉默片刻,叶然看着他好奇的眼神,低声说道:“一半是烈火特战旅尹泽昊上校教的,一半是……我父亲教的。”
他说的这两个人都让郑勇厉瞠目结舌,尤其是大名鼎鼎的烈火特战旅尹泽昊,所谓军警不分家,他“铁血上校”的名声早就家喻户晓。
郑勇厉感到很不可思议:“你还跟尹泽昊上校有这层关系?”
“郑叔,怎么越扯越远了?”叶然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谈论过多,因为很多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索性避开不谈,“我们还是说说夏家的案子吧,今天早上章晓易的手机送去技术部门破译了,他是iPhone手机,解锁需要点时间,那里面应该有重要信息,酒店储物间那里没有摄像头,想要破案手机是重点,另外,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对慕夏集团的调查?”
郑勇厉随意摆了摆手,操着他那粗犷的声音道:“今天先不管那些,我就想跟你多聊会儿。”
这就让叶然感到“受宠若惊”了,他愣愣道:“哦。”
两人都泡过海水,衣服都是湿的,被幽凉的海风一吹,丝丝的凉意浸到骨子里,但就算是这样,谁也没有想要离开,就这么一直坐着。
郑勇厉说:“既然你的功夫有一半是你爸教的,那想必你爸肯定也是位大人物,平时从来没有听你提过,今天刚好有机会,跟郑叔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