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义和文丑顺利退回关内,意料之中的问责如期而至。
袁绍站在台阶之上,目光冰冷望着二人,压抑着怒火,低声吼道:“颜良战死沙场?尔等明知他只是诱饵,并非那潘凤对手,为何要让他身陷险境?”
“还是说这就是你们想出来的妙计?非但没能致潘凤于死地,反而折了本公的大将?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愚蠢至极。”
颜良之死,不仅让他损失一名大将,更让他颜面尽失。
不仅如此,他心里莫名生出几分恐惧。
出身四世三公的他,竟屡次败在寒门武夫之手,难道天要亡他?
眼下的愤怒,更多是为了掩盖恐惧。
文丑双膝跪地,拜道:“主公,杀害颜良大哥的不是潘凤,而是当初讨董之时,潘凤举荐迎战吕布的红脸汉子。”
“臣没想到颜良大哥会措不及防遭到暗算,甚至来不及相救,亦未能替颜良大哥报仇。”
“还请主公责罚。”
文丑觉得自己很冤,计策是鞠义提议的,在辛评的支持下,袁绍亲自拍板。
他不过是被安排掠阵,协助兄长颜良对抗潘凤。
结果潘凤没出,不知从哪跑出来的红脸汉子,一刀结果了兄长颜良。
他与红脸汉子交手,发现对方并非很强,显然兄长颜良之死,与他自己疏忽大意不无关系。
可最终却要承担兄长颜良死去的责任。
这还不冤吗?
袁绍不觉得文丑冤,别看他对着文丑发火,但他心里怪罪的只有鞠义一人。
在他看来,是鞠义没安排好,才会导致颜良枉死。
尤其文丑跪地请罪,鞠义却站在那里沉默不言,像个没事人似的,越看越让人恼火。
逢纪见势不妙,生怕袁绍处置文丑和鞠义,对原本就不高的士气造成打击,连忙出来打圆场,故意问道:“不是潘凤?冀州军竟然还有这等强者?”
这时鞠义接道:“也不算太强,末将下令先登营强弩攒射,射中了他的手臂,若非冀州军出动大军救他,先登营足以让他给颜良将军偿命。”
“主公,此次计杀潘凤虽然未能功成,却也证明沙场上个人武力并非无敌,末将依然有信心杀死潘凤。”
逢纪闻言暗道不妙,果然看到袁绍脸色阴沉至极。
这鞠义能力虽有,却不知道哪些话该说不该说。
老老实实认个错不行吗?非得变着法子狡辩,甚至夸赞自己?
计策不成害死颜良,难道你还指望主公奖赏你不成?
袁绍双眼微眯,一缕杀机一闪而逝,不怒反笑道:“你有这个信心,本公甚是欣慰,我等你摘下潘凤人头的那天。”
逢纪闻言暗叹一声,鞠义死定了。
若哪天袁绍发现他没这个本事,绝对会秋后算账,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若他有这个本事,潘凤伏诛之日,便是他身死之时。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自古以来,恶了主公的臣子,何时有过好下场?
鞠义犹不自知,只当袁绍在鼓励他,拱手道:“末将遵命,还请主公拭目以待。”
袁绍闻言默然,他担心鞠义说出什么惊人话语,转移话题道:“如今潘凤尚在关外虎视眈眈,诸位可有破敌之策?”
看似集思广益,实则目光落在逢纪身上。
逢纪深知因为他当初反对以颜良为诱饵诱杀潘凤,遭到了袁绍的惦记。
眼下若不想出什么好计策,一定会被记恨。
于是将早就想好的对策放了出来。
“臣依然是之前的想法,没必要与潘凤正面交战,趁其不在冀州,用别的手段让他后院起火。”
“如此一来,他担心冀州有失,必定退兵,届时再化被动为主动,让他应接不暇。”
袁绍沉思片刻,问道:“之前说是联系冀州世家、曹孟德和黑山贼张燕共同扰乱冀州,如今结果如何?”
这个计策袁绍其实是支持的。
只不过他嫌此计太慢,加上潘凤派人骂的话太过难听,所以才会采取鞠义的提议。
如今回归正轨,自然要多加过问。
逢纪回道:“冀州世家如今态度不明,臣打探到,他们最近在和潘凤合作,据说等打下上党郡之后。要联合起来瓜分上党郡的良田和山林。”
“这些中小世家向来喜欢做墙头草,眼下潘凤势大,恐怕轻易不会倒戈。”
“黑山贼张燕开口要百万石粮草,明言什么时候粮到,他什么时候出兵。”
“曹操倒比较积极,不过他刚接手从张邈那里夺来的陈留郡,一时半会出不了兵。”
“青州黄巾军管亥直接让人将使者打了出来,连面都没见上。”
袁绍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合着想的这些计策,每一个成的?
逢纪似乎猜到袁绍的想法,连忙补了一句:“虽未成,却也未败,来日方长,终有机会。”
袁绍大手一挥:“不必了,本公告诉你该怎么做。”
“冀州世家不必急着拉拢,暂且放着,替本公带句话给他们,本公可以不计较他们支持潘凤,不过凡事有个度,让他们别过了这个度。”
“他们若敢过度支持潘凤,他日本公入主冀州,非得与他们好好说道说道不可。”
他就不信,冀州世家一点都不顾及袁家的态度。
“再派人告诉给黑山贼张燕,让他出兵,本公以袁家的名声担保,事后不会少了他的粮草。”
“实在不行,去找刘虞先借十万石,当做定金。”
不就是要粮草吗?
还会少了他的?
“等下本公亲手写信给曹阿瞒,让他看在昔日情分上,务必三天之内出兵。”
“若不出兵,往后我袁本初与他曹孟德情同陌路。”
“至于青州黄巾军余孽,不要也罢,免得污了本公威名。”
……
初平二年。
张燕发兵两万,袭扰常山郡。
郡守不敢出战,派人向冀州牧韩钰求救。
同年,陈留太守曹操,亲率一万大军,陈兵魏郡边界,邺城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