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黎明（前夜）［新版］ 第24章 永眠森林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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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终还是吃完了。

夜很深，我突然想起要去找秋奶奶。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告诉安发生在我身上的怪事，如果他信，我就带他去见秋奶奶。

不出所料，安虽然震惊，却不表示怀疑，坦然接受了秋奶奶的存在，也接受了科学无法解释的奇怪现象，以及我。

安问我能不能带他去见秋奶奶。正如我所想，我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安脸上流露出开心的神情。

书包放在工厂不用担心被人偷拿，我和安踏入森林。

穿过一棵棵松树，慢慢由暗色金黄占据眼球，银杏的色彩借用月光可以看得清楚。

这次，我们走得很慢。

路上途经小时候撞见的杀人现场的屋子也不觉得恐惧，不是和上次一样对死亡无感，只是心里燃起烛光，墙上的黑影也只把它当做摇曳的烛光。

来到心心念念的小木屋，里面住着那位和蔼的老太太。安对这间森林深处的小木屋没有防备，也没有期待，满脸面无表情，像回家似的跟我走。

十点过了，不知道秋奶奶有没有睡下。

我轻轻敲响木门，没有人回应。我再次敲门，过了一会儿，秋奶奶终于把门打开。

“哎呀，真的是老了，反应变得这么迟钝。刚刚听到有人敲门，还以为是错觉呢。唉？夕夕带朋友来了，是男朋友吗？哈哈，快进来吧！”

我和安进入秋奶奶家，秋奶奶和安对彼此都不表现出生疏，但完全不存在热情，像见过面却不知道名字的陌生人。

这里有暖炉，空气温温的，没有蒸桑拿的闷热，也没有冰天雪地的严寒。果盘摆在熟悉的位置，里面盛放着清洗干净的水果。

“秋奶奶，这是安，我同学。”

老太太浅浅笑着，笑容怎么看都有别的东西参杂在里面。

“安啊，很好的孩子。”

安身上有一种东西消失了，只是咧开嘴角扯出一个十分牵强的笑。

我脱下褪色的粉红大衣，裸露出骇人的皮肤，松开左手的拳头好让秋奶奶看到。

“奶奶，我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么快就用上了，看来我真的没错……我相信你不是那种因为好奇就拆开锦囊的人，你之前的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呀……”

“秋奶奶！”我打断她的感慨，往下扯衣领，露出脖子上的树皮，“请不要转移话题，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安注视着秋奶奶，她叹了口气才终于把整件事情娓娓道来。

传说不知道多久之前，这片森林里没有一棵健康的树，放眼望去全是枯木。周边的人们缺乏粮食和水源，生活都难以维持。后来的某一天，神女踏着祥云来到这片土地，让溪水流通，树枝发芽。人们感念神女的恩德，便开始辛勤劳作，使家乡繁荣富强。

这样幸福的和平生活持续了许多年，一直延续到少女阿哑的诞生。

阿哑是一个天生聋哑的少女。她生来善良有爱心，无奈村里的坏孩子总是借着她不会说话的便利欺负她。最终，芳龄十五的阿哑最终还是忍受不了欺辱，冲进森林深处割腕自杀。

村民一起寻找了她三天三夜，都以为她不小心摔下山崖，被野兽叼走了。

阿哑自幼父母双亡，没有人想到她被神女救活，拥有了神奇的魔力，独自一人居住在森林里，当时森林里只有几棵果树还存活着。

阿哑亦神亦鬼，身上长满了树皮，可以自如运用枯木的力量。她刚开始只是安稳的生活，后来却被村里的坏小孩发现，想把她再一次杀害。阿哑被欺压到极限，选择动用枯木的力量杀死这些祸害。

当杀心渐起，阿哑的身份从天使转变为恶魔。她长出来自己的个性，注定要永生永世留在森林，与枯木一同长眠。

从那之后，阿哑慢慢被树皮覆盖，关节变得僵硬，身上长出松果，掉下松针。最后，她逐渐无法行动，脚在地里生根，根系缠绕在土壤里，身体变成树的躯干，双手变成树枝，满头乌黑的长发变成茂密的松针。枯木一棵棵焕发生机，长成茁壮挺拔的松树。

阿哑的思想并没有因此消失，而是永久的与森林共生。

神女带回阿哑已搬到村外的青梅竹马——朴实的少年阿豆，并告知其阿哑的经历。少年阿豆深感自责，决定留在松树林里用一辈子陪伴阿哑。

神女被动容，让阿豆摘下阿哑头顶最高的松针，当做守护者的信物和继承者的纽带。只要守护者永远不离开森林，阿哑的灵魂就会永远存在。反之，则森林丧失性命，所有树木变回枯木，阿哑的意志和灵魂随之彻底消散。

阿豆一直坚守初心使命，打算遇到和阿哑共同处境的人就把松针传承下去。

“事情就是这样，我的丈夫成为继少年阿豆之后的第二代传人，创造出这片银杏森林。我成为他的守护者，一辈子定居在这里。很抱歉，夕夕，其实这都怪我，是我没有说清楚前因后果就硬把锦囊塞给你。但我不认同自己是错的，我认为你需要它，它也能帮助到你。”

秋奶奶靠在皮质休闲椅上，淡淡的吐出一字一句。

我同意秋奶奶的观点，她没有自以为是，之前和我交谈许久，无非就是为了确认我是需要它的人。

“我也会变成一片森林吗？”

“会的。”

“我会变成什么树？”

“我也无从得知啊。”

“秋奶奶，我身上掉下了银杏叶，难道我也会变成银杏吗？”

秋奶奶将双手放在火炉上方取暖，很笃定地摇摇头。

“不会，在你主动攻击别人之前，只会掉落上一个人的标志。树的特征蔓延缓慢，你还可以剩下很充足的时间。当你开始攻击别人时，才会长出自己特征的枝叶。这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双刃剑，送给你和世间的礼物。当然，到那时也意味着你的消亡，人类的楚夕夕将不复存在。”

我已然了解全部事情，没有任何意见，对秋奶奶也只剩下感激与安心的集合。

安至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声响，只在最后一刻发问：“有多少是真话？”

我觉得这样问出来很没有礼貌。安像是不是这样的人。我用手肘碰了碰他，小声说：“安，别这样。”

安一点也不收敛，又问了一遍：“有多少是真话？”

秋奶奶看着安，好久都没说话，只是一直笑，到最后才冲安说道：“真的，都是真的。”

…………

我们走出森林，各回各自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