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总,老管家的手机号码显示不在服务区内。”
车内,一副精英社会人士打扮的李特助放下手机,微微侧身看向后座的男人。
“打主宅的座机。”
闭目养神的白谨言闻言缓缓睁眼,一天一夜的不眠不休让他极其疲惫,他冷声吩咐后摘下银边的眼镜,轻轻揉捏着眉心缓解疲劳。
李特助了然的点头,又重新输了一个号码打过去,但连打了几遍,依旧无人接听。
“主家的座机也打不通。”
白谨言动作一顿,下意识皱眉。
除了老管家以外,庄园里的佣人并不少,不可能存在座机无人接听的情况。
难道是白老爷子出事了?
白谨言脸色有些不好看,内心心急如焚,但外表看起来依旧沉着冷静。他撇了一眼李特助,后者很有眼色的示意司机再开快一些。
十分钟后,宾利稳稳停在山脚的庄园大门外。
等了好一会儿,门禁的关卡没有自动识别车牌打开,保安亭里也没人出来。
还以为保安偷懒人不在,但透过玻璃窗看去,却能发现保安背对着他们,坐在位置上坐得笔直。
司机连按了几下喇叭示意对方开门,但保安却毫无动静,仿佛压根没听见也没看见他们一样。
夜色之中,整个庄园安静得诡异。
车里的三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司机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的说:“不会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李特助脸色一白,“你可别乱说,可能保安是真没注意到我们吧。”
白谨言眉头拧得很紧,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并不信什么撞邪那一套说法。
他什么也没说,直接开车门下了车,把司机和李特助吓得够呛。
“白总!”
李特助虽然很怕,但想着不能让老板一个人去冒险,咬咬牙也跟着下了车。
司机胆子小不敢下车,但不做些什么心里又过意不去,于是便开了远光灯为两人照亮前路。
庄园的大门是一道五米高的铁门,顶部装了电网和尖纫,翻进去根本就不可能。倒是保安亭向外的窗户开了一小半,白谨言想也没想,直接将窗户拉开到最大。
滑轨推动的吱吱声竟然没有惊动里面的保安,他按住脱了西装外套准备翻窗户的李特助。
他说:“我先进去吧。”
“可是……”
李特助有些犹豫,作为一个合格的打工人,怎么能让老板挡在前面呢?
“我从小练散打,出事比你有自保能力。”
李特助想想好像也对,自己连鸡都杀不死,到时候出意外那不是添麻烦吗?
于是他老老实实让出了位置。
白谨言动作利落的翻窗户进去,一点也不像个分分钟上千万交易的总裁。
保安室墙上挂了电棍,他取下一支,无声的走到保安身后,防备着对方突然暴起时可以瞬间给对方脑袋开瓢。
他抬手搭在保安的肩膀上,刚一触及就觉得手感不对。
是极为粗糙又轻飘飘的感觉,不像一个人,倒像是一张劣质的粗纸。
他眉头紧锁,拽着对方的肩膀往后一拉,结果就将整个肩膀都拽了下来。
转椅因为力道的惯性作用缓缓往后转,白谨言终于看清了保安的脸。
那是一张画工粗糙、纸糊的脸。
这个保安是个纸人。
“操操操!”
刚翻进窗户的李特助差点没被吓死,当即不管什么社畜人原则,缩在白谨言身后颤颤巍巍的发抖。
白谨言垂眸看了眼被捏扁起褶的纸人手臂沉默不语。
半晌,他推了推镜框,缓缓道:“张华工作时间不在岗位,还用纸人代替自己值班,回头扣他一个月的奖金再辞退掉。”
社畜人李特助:“……”
不愧是万恶的资本主义,诡异恐怖的气氛一瞬间就被打破了呢。
白谨言说完后看也没再看纸人一眼,将门禁打开后走出了保安室。
李特助看那纸人就瘆得慌,一看他走了立刻追了上去。
两人重新上了车,一路向着主宅开去。
直到车尾灯消失在夜色之中,那个断臂的纸人缓缓站起,它探头出窗外,确认刚才那个可怕的男人已经走了以后,才缩回脑袋捡起自己那被捏扁的手臂。
手臂已经装不上去了,它低下头,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另一边,浮离混在迎亲队伍里一路到了一个宴客厅。
按照婚礼的习俗,新郎官是要背新娘进门的,浮离趁机挤到最前面去,在白老爷子把新娘从花轿里背出来时顺利的成了搭把手那个。
喜娘在最前面欢欢喜喜的唱喜,两侧婢女垮着花篮洒花瓣,宴客厅里已经坐满了宾客,在新郎新娘进门后,此起彼伏的祝贺,端是一派喜庆热闹的景象,只是客人双眼呆板无神,像是提线的木偶。而宴席也不是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而是元宝蜡烛与线香。
浮离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客人,不出意外,那些失踪的人全都在这里了。而后来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庄寻也在这里面,只不过他是捧着婚书的证婚人。
白老爷子背着鬼新娘走到红毯的尽头,高堂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白老爷子的原配老太太鬼,正被两个纸人压着肩膀不让动弹。
除了浮离,也就她还是清醒的了。
白老爷子和鬼新娘站到了老太太鬼面前,显然他们要拜的高堂就是她了。
“吉时到!”
被摄了心魂的庄寻站到老太太鬼身前左侧,高喊:“一拜天地!”
之前为了不让女鬼绑着人完婚,老太太鬼迫不得已上了白老爷子的身,没想到最后叫一个道士把自己拉了出来,还差点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她打得魂飞魄散。
如今白老爷子落到了女鬼手里,大张旗鼓的办起婚宴就算了,女鬼为了恶心她还非要她这个老婆子眼睁睁看着。
眼看女鬼和白老爷子真要跪下磕头,老太太鬼又气又无奈的对鬼新娘说:“你那么年轻漂亮一姑娘,什么样的青年才俊鬼找不到,干嘛一定要嫁我家老头子呢?你图他什么?图他年纪大不洗澡吗?”
浮离闻言暗暗点头,就是就是,这么老一老头子都啃得下,是有多重口味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老太太鬼的话刺激到了,鬼新娘一把掀了红盖头,面目凶狠狰狞。
“死老太婆!我的裴郎怎么就成你家的了?你不过是个趁着我没找到裴郎趁虚而入的小偷而已!”
什么什么?有瓜?
浮离支起了耳朵,内心的好奇之火被点燃,借着伪装的便利,就站在鬼新娘后面光明正大的吃瓜。
“你说我是小偷?!”
老太太鬼也来火了,谁能想到跟生前跟老公恩爱有加,没想到死后居然来了个鬼小三横插一脚,还强行让她老公强娶。
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你要搞清楚小姑娘,他叫白柳生,不是你的什么裴郎,我看你那什么裴郎早八百辈子就变成死鬼魂飞魄散了吧!我才是他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老婆,我还在这儿呢,你上赶着要硬嫁我家老头子,也不知道谁才是小偷!”
老太太鬼生前是个大家闺秀,修身养性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姑娘气得说话这么难听。
女鬼估计是被扎碎了玻璃心,双眼通红充血。
“老妖婆,我撕了你的嘴!”
说着还真发起了难。
女鬼凶狠,老太太鬼一个寿终正寝的普通鬼怎么可能打得过她,浮离当即不装了,趁女鬼注意力不在自己这边,伸手薅住对方的头发往后一拽,捏紧的拳头就哐哐几下猛锤。
他用了法力,女鬼一个没有实体的鬼魂被打得头晕目眩,娇艳的小脸都被打出了两个窝。
女鬼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久违的痛感袭来时,她才化作一股黑烟从浮离手中溜走。
黑烟钻出几米远又凝成实体,她伸手摸了摸凹陷的地方,凄厉的惨叫:“我的脸!”
女鬼气得发狂,怨毒的眼神落在浮离身上,“我杀了你!”
随着她话音落下,整个宴客厅里里外外的纸人都动了起来。
上百个纸人手持纸镰刀,破空的声音极其凌厉尖锐,可想而知镰刀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毫无威胁。
纸人数量太多了,浮离没办法兼顾老太太鬼和白老爷子,于是把白老爷子往老太太鬼那里一推,顺手拍扁压着老太太鬼的两个纸人,“赶紧上他身带他躲起来。”
老太太鬼愣了愣,然后才如梦初醒的化作白烟钻进白老爷子的身体里。
白老爷子空洞的眼睛一瞬间有神了,她借着白老爷子的肉身担忧的问浮离:“小伙子,你一个人行不行啊?”
浮离笑了笑:“问题不大。”
他回应老太太鬼时,抬手掐了个法诀,一道水龙卷平地生起,纸人重量轻薄,巨大的吸力吸了一大半的纸人,正好给老太太鬼杀出了一条路来。
“走!”
他一把将上了白老爷子身的老太太鬼抓起来往外一扔,女鬼这时化作黑烟拦在了前面。
“我看你们谁走得了!”
浮离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伸手在黑雾之中一抓,就把女鬼的真身从黑雾里揪了出来。
女鬼一脸震惊,“怎么可能?”
浮离趁着她晃神的空档掌下生风把老太太鬼送走,然后扭头看向女鬼,特别和善的笑着说:“来来来,碍事的都没了,我两好好玩玩。”
被锁喉的女鬼:“……”
资本主义绝不信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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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