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离觉得不能再这样加深误会下去,这要是不解释清楚,说不定再过几天白谨言真能干出拉他去订婚的事情来。
他脑子飞速运转,想了一堆说辞,甚至思考起了破罐子破摔的可行性。
他刚鼓起勇气,白谨言像是看穿了他的内心想法一般面色一沉,语气极冷的说:“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想过要负责,之前说的都是在哄骗我的。”
浮离话到了嘴角当场噎了回去,讪讪的笑道:“怎么可能呢?”
他心虚的撇开视线,心里嘀咕白谨言是不是会读心术,怎么自己想什么他都知道?
为了打消白谨言的疑虑,他急中生智,“订婚这种事可是大事,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决定的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爹娘那边都没通知,要是让他们知道我背着他们私定终身,我爹能打断我的腿。”
他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不是他不想负责,而是婚姻大事得父母同意了才行。
“订婚这事儿真不能急,等我跟我爹说清楚,他同意以后再说吧。”
浮离喜滋滋的说着,感觉像是找到了一块免死金牌。
白谨言神色莫名的抿唇,“我总觉得你在骗我。”
浮离心里一咯噔,打死不认:“当然不是,是我爹真会打断我的腿。”
他信誓旦旦的给自己亲爹甩了个黑锅,远在深海鲛宫和老婆黏黏糊糊的浮颡连打几个喷嚏,奇怪的嘀咕道:“哪个崽种背后算计我?”
算计他的崽种正不要脸不要皮的拖着白谨言往商场外走,坚决不要买这个订婚戒指。
开什么玩笑,他一只刚成年的鲛,还没好好体验成年人的快乐生活,说什么也不能因为一次见色起意而被埋进婚姻这座坟墓里!
白谨言瞧着使出浑身解数的小鲛人,听着他内心的渣言渣语假意被说动了。他叹口气,很遗憾的说:“你说得对,婚姻大事还是得先知会父母得到他们同意,是我太心急了。”
浮离两眼发亮拼命点头,“你明白就好了!订婚的事我们好好从长计议,不能急。”
为了稳住白谨言,他甚至还信誓旦旦的拍胸口说:“你还不信我吗?”
白谨言:“……”
你还真没有一点值得信任的地方呢。
买订婚戒指的事情就在浮离的不懈努力,白谨言有意放水之下暂时揭过去了。
回家的路上,浮离无聊得又看了看热搜,发现关于自己的热搜热度已经降下去了,但没过多久受害者抢救成功的新闻冒了上来,连带着他救人那个视频也跟着蹿了上去。
浮离实在不想出名,便让白谨言压一压,后者欣然同意。
在资本的力量下,热搜没两分钟就被撤了下去,网友都是健忘的,很快就会被其他新闻夺去了关注力。
在关掉微博之前,浮离视线撇到了一个新闻标题——[马氏集团总裁于前日夜间死于家中,警方已排查他杀可能性,死因为猝死]。
他顿了顿,刚要点进去看看,就见白谨言把车停到路边接了个电话。
白谨言没有开通话免提,但浮离耳朵尖,隐约听出来电话另一头的人是程警官。
低头看了看新鲜出炉的新闻,他已经猜到了是为了什么了。
果然,白谨言挂了电话就扭头对他说:“马老板的案件已经被定性为了意外死亡,你身上的嫌疑已经洗脱了,程警官让我们去警局取消提保候审。”
摆脱杀人犯嫌疑人的黑锅浮离当然高兴,但他却觉得这案件结得虎头蛇尾。
威胁的电话里的人是谁没有找出来,地窖里被杀害的受害者也没有了结,马老板那个死状怎么也不可能是猝死,居然就这么草草的定义为了意外。
他没有多管闲事的想法,只是唏嘘他那打了水漂的两百五十万是真拿不回来了。
两人转道去了警局,办理完取消提保候审的手续后,程警官找到了他们。
“马老板的案件已经移交给了国安七区,后续的案件进程已经不需要我们管了,但明面上还是要给个合理的交代。”
他跟浮离两人解释了一番,浮离这才恍然大悟。
解释完了以后,他又提起了另一件事。
“庄寻已经被救醒了,但他疯了。”
“疯了?”
浮离很是意外,程警官点头道:“确实疯了,但他醒来唯一清醒的时候却是要求见你。”
“他要见我?”
浮离觉得更意外了,庄寻见他干什么?
带着一肚子疑问,浮离和白谨言被带到了医院里。
庄寻发疯后有攻击人的倾向,被绑着束缚带安置在了一间单人病房里。
病房的窗帘拉得紧紧得,明明是大白天却不投一丝光亮,整个房间都是暗沉沉的。
医护人员开门打开了灯,叮嘱他们小心一些。
庄寻疯了以后力气非常的大,束缚带也仅仅只是将他困在了床上,他嘶吼挣扎着,束缚带勒出一道道血痕他也不觉得疼,眼里没有任何神智,像头发了疯的野兽。
“他魂魄丢了一半。”
浮离一眼就看出来庄寻哪里不对劲,为什么会突然发疯也找到了答案。
魂魄不全神智不清,不发疯才奇了怪了。
只是明明之前自己见到他生魂时还是健全的,那么之后为什么会丢了魂,又是谁在从中作梗,和马老板的死又有什么关联就不得而知了。
庄寻听到了他的声音,挣扎的动作停了停,随后扭动得更为用力,整个病床被连带着摇晃得发出刺耳的声音。
“浮、浮……”
他费力的抬起头,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浮离,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沙哑粗粝,像是气管被扎破了一个口子漏了风。
他在叫浮离过去。
浮离猜想他肯定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想了想便抬脚往病床走去。
“别离他太近。”白谨言握住了他的手,眼底有着不难掩饰的担忧。
浮离心底一暖,让他安心的笑了笑:“没事,他还伤害不了我。”
虽然他修为跟哥哥姐姐们比起来不够看,但他始终都是鲛人,一个发了疯的普通人对他来说一点威胁都没有。
就算庄寻真的挣脱了束缚带发起疯来,同为普通人的白谨言和程警官可比他更容易受到伤害。
他示意两人不要靠近,自己走了过去。
庄寻直勾勾的看着他走近,几次试图挣脱束缚带,但韧性极好的束缚带却依旧牢牢的困着他。
浮离站到了病床边上,才发现一段时间不见,庄寻已经瘦骨嶙峋到能清晰的看清他肋骨的形状,原本健康的脸色也透着灰败的死气。
庄寻离死已经不远了,只是吊着一口气撑着。
“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就说吧,别浪费时间了。”
不是浮离无情,主要是他怕庄寻没把话说完就断了气。
为了方便庄寻与他说话,他将病床摇了起来,微微一弯腰,正好将耳朵附在庄寻嘴边。
庄寻喉咙里发出漏气般的嗬嗬声,他说得很费力,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一个字都要喘半天。
浮离很努力的分辨,勉强听清楚了一个苏字,后面的就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他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遂起身对庄寻提议道:“要不你先喘一下气再说?”
他话音刚落下,庄寻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惊恐的瞪圆了双眼,眼珠快要突出眼眶,大张着嘴唇几乎要撕裂一般,看起来狰狞又恐怖。
浮离敏锐的察觉到不对,立马抽身退开,一手捞一个,带着白谨言和程警官退到病房的角落里。
“怎么了?”
身为普通人的程警官察觉不了异样,他扭头看向黑压压的病房,不明白浮离为什么突然将他们拉到墙边。
白谨言倒是似有所感。他自觉在这种情况下可能只会拖后腿,于是后退半步站到了浮离身后。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黑色虫子从庄寻的七窍之中涌出,在病房里横冲直撞。
黑虫凶猛异常,一看就不是凡物,浮离想也没想就从储物戒里掏出爹爹给他的三味真火。
浮离指着那些黑虫:“烧了它们。”
真火仿佛有了灵智一般,小小一簇瞬间膨胀,将房间里的黑虫团团围住。
黑虫发出刺耳的声音,围成一团想要从火势最弱的地方突围出去,但奈何一碰真火就被烧成了灰。
无法突围,黑虫只好改变进攻的方向,扑棱着翅膀想往浮离几人身体里钻。
程警官被这丑陋的黑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见白谨言躲在了浮离身后于是也跟着效仿。
浮离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一道灵气盾将他们三人都罩了起来,随后真火就分出一缕在灵气罩上熊熊燃烧。
几人视线之内只能看见烧得凶猛的真火,再也看不清病房内的情况,
火焰烧着黑虫的残骸噼里啪啦的,一股股焦臭味熏得人几欲作呕。
等到真火完全将黑虫焚烧殆尽,浮离收回真火,病房的墙壁和地面全是一滩滩黑油,想来应当是被焚烧的黑虫尸体留下来的。
黑油的味道极其刺鼻,几人不得不捏着袖子捂住了口鼻。
程警官直接去查看庄寻的情况,只看了一眼就摇头说:“已经死了。”
和马老板一样的死法,都是只有皮囊是完好的,骨肉内脏已经全碎了。
浮离戳着庄寻的尸体,一戳一个窝。
“没办法,前面就没法救了。”
那黑虫也不知道是什么,早已经将他的身体啃食得差不多了,少了的那一半魂魄估计也是因此没了的。
魂魄不全连投胎都投不了,浮离便是想救也无力回天了。
他不免有些唏嘘,马老板是死有余辜,庄寻却是被卷进来的无辜之人,竟也落得这样的下场。
几人来一趟除了从庄寻口中得到了一个苏字便什么线索都没得到了,唯一欣慰的一点大概就是得知了马老板的死因是怎么形成的。
出于职业素养,程警官抽了几张纸准备沾些黑油拿回去化验,浮离撇到后立马阻止了他。
“别碰!”
他一把抓住程警官的手腕,“这黑虫虽然被三味真火灼烧过,但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虫,还是少沾为妙。”
程警官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对,自己就是个普通警察,和玄学相关的案子专业不对口,还是得专业的来才行。于是他将纸巾扔了,给国安七区的同事发信息让他们过来接手案件。
国安七区的人很快就来了,是两个很年轻帅气的男生,年轻得要是不看那身警察制服,单从面相看还以为是刚上大学的学生。
两人从走进病房后就双双锁定了浮离的脸,脸上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探究来。
他们从浮离面前过时放慢了脚步,多打量了几眼。
他们的反应太奇怪了,心虚的浮离将视线撇向一边,假装事不关己,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这两人不会那么厉害,一眼就看穿他不是人了吧?
等会儿这两人会不会突然趁他不备掏出捆妖绳把自己给绑起来关大牢?
没有安全感的鲛人下意识往白谨言身边靠了靠,后者假装没发现,嘴角却悄悄上扬。
七区来的警察只是看看什么都没有做就略过了浮离,他们直接与程警官做了简单的交接案件过程。
程警官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带着他们验了尸,说明了地上的黑油是不知品种的黑虫烧化后留下的,并告诉他们最好带些回去化验一下成分。
两人表示明白,开始勘察现场。
在表示了后续案件可能还需要浮离配合后,两人带着庄寻的尸体以及黑油标本离开了。
浮离看着他们远去悄悄松了口气,全然不知两个七区的警察也在讨论着他。
“刚刚那个外国小年轻真的好像嫂子啊。”
其中一个警察感叹着,另一个附和道:“对啊,要不是他头发和眼睛颜色不对,几乎跟嫂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不会是嫂子失散在外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吧?”
第二个警察大胆猜测,却被另一个警察一巴掌拍了脑门。
“你瞎说什么呢,可别让嫂子听到了,不然把你头上的角给你掰了。”
第二个警察里面心有余悸的捂着脑门,把嘴巴闭成了蚌壳。
扳龙角什么的太可怕了!
.
从医院离开,浮离和白谨言直接回了家。
几乎一整天都在医院里,到家时天都黑尽了。浮离中午饭和晚饭都没吃,饿得前胸贴后背,看到啥都像吃的。
“好饿啊,我快饿死了。”
浮离捂着唱起空城计的肚子瘫在沙发上,宛如一条失去了梦想的咸鱼。
白谨言好笑的揉了揉他的金发,“等着,我给你做吧。”
“你还会做饭?”
浮离一骨碌爬起来,两眼放光。
白谨言挑眉道:“国外呆得久了,不想天天吃炸鸡汉堡自然而然就学会了。”
“那我可以点餐吗?我想吃帝王蟹。”浮离抱着衣食父母的手臂,眼底散发着渴望。
白谨言却一口回绝打破了他的痴心妄想。
“不能,你家冰箱只有几个鸡蛋和西红柿。”
蟹腿都没有还想吃帝王蟹?那点食材能做个西红柿鸡蛋面都不错了。
浮离心虚的收回爪子,“这不是我不会做饭没开过火嘛。”
冰箱里的西红柿和鸡蛋还是隔壁邻居老奶奶感谢他帮忙提东西上楼送的呢。
白谨言无语的摇头,带着仅有的食材进了厨房。
西红柿鸡蛋面没什么技术可言,十来分钟后他就端着两碗色香味俱全的面走了出来。
又酸又香的味道引得浮离口水泛滥,肚子叫得更欢了。
他扑了过去,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的,像极了十多天没吃饱饭的难民。
“好好吃啊!今天开始赐你御厨的职位,家里的伙食就靠你了!”
浮离吃着面还没忘了拍白谨言的马屁,同时理所当然的将做饭的活甩到了他身上。
白谨言失笑道:“饭都让我来做那你做什么?”
浮离蓝宝石一样的眼睛无辜的眨了眨,非常理直气壮的回答道:“我负责吃啊。”
白谨言:“……”
好一条不要脸不要皮的鲛人。
吃饱喝足后,白谨言收拾碗筷洗碗,浮离摸着吃撑的小肚子躺在沙发上消食,躺着躺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白谨言从厨房里出来看到的就是睡得四仰八叉,头和半个身子在沙发上,腿却跪在了地上的画面。
浮离的睡姿一如既往地差。
睡姿别扭的鲛人一点都不觉得难受,呼呼大睡的模样可爱得紧。
白谨言蹲下身,盯着毫无防备的鲛人的睡颜,纠结了半晌还是没忍住伸手捏了捏手感极好的脸颊。
他捏得浮离脸颊发红,越捏心里越觉得满足。而熟睡的鲛人不堪其扰,伸手拍打着扰他清梦的烦人的蚊子。
“呵……”
白谨言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终于舍得放过被他掐得红彤彤的脸颊。
他弯腰将浮离直接抱起,抱着人回了房。
刚把人放下床,沾了枕头的鲛人立马裹着被子咕噜噜的卷成一团春卷滚进了床边,一点被子都没给他留。
白谨言试着扯了扯,没能扯动,还引来鲛人不耐的咕哝声。
他怕把浮离吵醒了,只能放弃了被子。
等他洗漱完躺到床上时,原本缩在墙壁的鲛人嗅到了他的气息,又咕噜噜的滚到了他怀里。
双手揽着他的腰,修长的腿一搭,整个人都差点挂到了他的身上。
美人再次投怀送抱结果还是什么也不能做的白谨言:“……”
早晚有一天他要把这个不知死活的鲛人再狠狠地办了!
瘫倒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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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