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熄,你要杀我?”
少女一袭红嫁衣,惊恐地望着眼前的男人,紧接着身体倒飞出去,怀中香炉碎在地上,尖锐的匕首穿胸而过,刹那间血花四溅。
狰狞的伤口缓缓裂开,裂出一道深沟。
黢黑滚烫的黑莲邪种从内脏中剥离,颗颗分明滚落一地,在氤氲的黑雾中呲起阴毒的獠牙。少女倒在贵妃榻上,咳出一口瘀血,胸口的剧痛瞬间蔓延全身。
陆雪缘实在不敢相信,她最爱的男人竟然会在洞房之夜,对自己痛下杀手!
秦熄弯腰拾起邪种,嗓音冰冷低沉,不带一丝温度:“我本来就是来杀你的。”
烛火猝然熄灭,万籁俱寂,檀香烟雾盈空遮挡了视线。
男人冷峻的面容愈发模糊,只有那双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眸格外清晰。
“杀我?”陆雪缘脸色惨白,唇角血肉模糊,她像个犯错的孩子,“不,不会的,你不是想娶……”
血淋淋的匕首再次扎进心口,打断了她的话。
陆雪缘泪水崩出。
冷刃嵌入那瘦削的身体,血淌至锁骨。
她拼命摇头,无声地哀求着秦熄,冀图让他手下留情。
“不会什么?我是神官,理应坚守大道,维护天下苍生。”秦熄眼中布满血丝,钳制住少女的下颌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我给过你机会,我曾想过感化你,若非你冥顽不灵,偏要修炼这黑莲邪种,我们怎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见他一脚踩在玉石制成的炉盖上,红绸喜带满是污秽,薰球被碾成齑粉。
伴随着脚底咯吱的脆响,少女眼里的光没了。
她强忍剧痛,疯了似的挣脱开秦熄的束缚,双手颤巍巍地捧起炉渣,宛如失去了挚爱的骨灰,崩溃大哭。
秦熄把玩着七颗黑莲邪种,崩豆子似的砸在她身上。
“陆雪缘,千百年来,多少人因邪种丧命,当年缅因之战,我亲眼看着它们在你手里碎成齑粉,那么这是什么?为何会出现在你身体里?你贪恋邪种的怨气,妄想统治魔界,不惜杀害南湘城无辜百姓,你简直是个疯子。”
黑莲邪种,乃是魔界首席大宗师集结了三千多冤魂孕育的。
它里面蕴含着深厚的怨气,魔修吞掉之后,能够共情冤魂生前的苦难,待到怨气与魂魄彻底相融,新的魔神就诞生了。
陆雪缘笑了,笑得崩溃:“你骗我成婚,就是为了剖出我体内的邪种吗?”
一口血呕出,她想,自己就要死了。
八年前,她是身份低微的贱籍花魁,带领姐妹们搞死老鸨;又杀了朝阳宗主,自己取而代之;
后来,三界大乱。
她抛弃深爱自己的神官,卑躬屈膝做了魔界大宗师的女人。最后,将其反杀!
……
那时,她陆雪缘的名字,令三界各路英杰闻风丧胆。
一个祸乱苍生、声名狼藉的女魔头。
本以为魔女终于鲤鱼跃龙门,可以嫁给神官,没想到……若早知是这样的结果,那她做得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秦熄,既然你从未信过我,那么我无话可说,上神想要什么,拿去好了,黑莲邪种带来的通天法力,我一点也不想要。”
陆雪缘含怨地怒视着他,眼尾淌下泪水,“不过,景王上神,你想不想知道,邪种为何会在我身上?”
秦熄眯起眼睛,不知少女又要耍什么花样。
看着他冷漠的样子,没有一丝转圜余地,陆雪缘无奈地笑了。
“这香炉,原是我送给你的新婚礼物。”
陆雪缘捧着香炉渣,随着邪种剥离,她失血过多,法力已然耗尽,只剩下空洞的眸光宛如地狱幽灵。
“碎吧,碎了也好,日后,你若后悔这般对我,我就不会听到了。”
话音刚落,她握住刀柄,将匕首强行拔出!
鲜红的血水溅上帷帘和衾褥!
少女的惨叫犹如无数银针,硬生生扎进男人的心脏。随即身体下坠,她被秦熄接在怀里,不断地咳血,显然已是强弩之末,就要魂识散尽了。
就这样吧。这一生命途多舛,宠辱跌宕,三界的一切她看够了,玩够了,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陆雪缘闭上眼睛,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她感觉自己被打横抱起。
一滴泪珠落在她的颈窝,耳畔萦绕着男人悔恨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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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凡间。
漫天赤红,星罗棋布。夜里打过三更,被称为笙歌曼舞不夜天的南湘城,商铺尽数关闭,空旷的街道传出阵阵尖叫,寒风呜咽,血腥与焦味交错混杂。
地上躺着一具尸体。
尸体中了傀儡术,脑门贴着一片小纸人。
“萧太子的御前侍卫,死于傀儡香炉作祟!”士兵头目高喊:“弟兄们,仔细搜!任何角落都不许放过,务必将那操控傀儡香炉的女人找出来!”
街道上明火执仗,黑色盔甲的玄龙卫列队成排,犹如一个个凶恶的豺狼,正在挨家挨户搜捕通缉犯。
男人骑着双眸血红的魔驹,身披天龙图腾的黑斗篷,在人群中穿梭而过,侧脸棱角分明,犹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不怒自威。半边银灰轻甲溅着一抹血迹,不苟言笑的模样,三分沉稳,七分凉薄。
“秦城主,本宫的御前侍卫,在您的地盘被人暗杀。”另一个藏蓝色披风的男人,驭马绕向前,狐狸眼一眯,“此事,可真巧呀?”
天龙黑斗篷迎风荡起,男人冷冷道:“萧太子不必忧心,玄龙卫铁血无私,定会还您一个公道。”
近日古安国萧太子南巡,最后的落脚点就是南湘城。
而秦家长子秦熄,作为南湘城主,负责给萧太子接风洗尘。
原本一切无恙,结果就在这关键时刻,一位神秘女子手持傀儡香炉,杀掉了太子的御前侍卫。
香炉是南湘城的仙门特产,在这座城里,许多修士都喜欢用香炉修炼进境。
它提升灵力极快,且不伤金丹,里面的薰球乃是南洋至宝白色曼珠沙华磨制的,南湘城位置得天独厚,四季如春,适合纯白曼珠沙华的种植,因此成了香炉产出圣地。
后来香炉生意火爆,一些心术不正的富商为了利润,开始推行邪术香炉。
虽然南湘城命令禁止修炼邪术,但架不住它有成瘾性。
相传,一旦用香炉修炼邪术后,就会失控,慢慢走火入魔。
然而这两年,香炉之患屡见不鲜。
城主秦熄起初还会管理制止,可邪术变化多端,愈发猖獗,最终也只好作罢。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魔修竟如此不知收敛,胆敢在萧太子眼皮子底下作案,简直放肆!
城主府派出玄龙卫,夜间行动,彻查背后操控之人。
恶毒的火舌噼里啪啦燃烧着,迎风乱呲,兵器碰撞发出哐啷的震响。
秦熄眸光一凛。
看到一抹红嫁衣掠上房梁,蹑手蹑脚地逃窜,他一摸剑柄,正要喊一声……
突然,前方一声暴呵,无数把佩剑掣出。
“城主,罪犯已被抓获,她就是傀儡香炉的主人!”
秦熄回眸,向反方向望去。
红嫁衣趁机溜走。
卫兵敞开一卷小像。
画中女子看不清脸,胸前的蘑菇形状红胎记刺眼夺目。众人的目光聚到一堆落叶松木桩处,这是一个头戴斗笠的白衫少女。
少女颈部系着黑色的琉璃珠,火光昏暗,胸前红胎记若隐若现,肩膀被刺伤,瘀血混着木屑灰尘淌下来,亵衣包裹着单薄的躯体,湿漉漉的墨丝散在背后。
远处传来野兽的哀嚎,寒风裹挟着枯叶呼啸而过。
少女嗅到了刀尖上的血腥气,抱住双膝,蜷缩成一个团。
面前黑压压的玄龙卫兵中,一个高大冷峻的男人骑在魔驹上,正睥睨着她。
“太子的御前侍卫,是你杀的?”男人硕大的黑影笼罩过来,阴沉的声音在头顶盘旋,还掺杂几分隐忍。
纯黑斗篷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少女顿了顿,随即拼命摇头,口中惊恐地呜咽:“不,不是我,你们抓错人了!”
卫兵说:“城主,这妖女身上有红色蘑菇状胎记,跟画里一模一样。”
男人沉声道:“来人啊,把她抬起来。”
话音刚落,两个卫兵将少女强行拽起,任由她两条竹竿似的双腿拖在地上,素白的裙摆满是血污。
男人撩开了黑纱,九天寒霜的面容对上一双空洞的柳叶眼。
她苍白消瘦,脸上不带一丝血色。
眸中蒙着阴霾,整张脸在月光下晦暗无比,薄薄的发丝在肩头荡漾。
他冷冷地凝视着她。
这一瞬,似乎邂逅了久违的故人。
深邃的瞳仁与黑夜融为一体,男人目光所及之处冷若冰霜,最后定睛在少女胸前的琉璃珠,“这是什么?”
“这就是普通珠子。”少女回过神来,楚楚可怜地咬着下唇,“不值钱。”
撒谎!
男人自然不信。
毕竟在场的人只有他能清晰感受到空气中诡谲的腥香。
那是魔物燃烧的怨气,正萦绕在身边。
他转了下手中的扳指,不愿多看她一眼,一声令下,“带走。”
少女抬眸的瞬间,满脸忧伤,“不要,我没有犯罪,不是我,不是我……”
哗啦!
马鞭狠狠地甩过来。
抽在脊背处的蝴蝶骨上,皮开肉绽,鲜血飞溅,紧接着锁链缠上脖子。
强烈窒息感令她眼前一黑。
琉璃珠脱落,被她死死攥在掌心。
“放肆!”领头卫兵挥起马鞭,“敢违抗城主的命令,我看你是找打!”
就在闪躲的间隙,少女被强行拉上囚车。
木制牢笼一声震颤,锁链发出哗啦的声音,大部队驭马回府。
囚车动了。
路边风景缓缓后退,车轮吱呀吱呀地晃,少女身子弓成虾米,随之颠簸。
良久,身后传来卫兵交头接耳的谈话。
“你们知道吗?这香炉啊,原本是一大户人家的独门艺技,好好的修仙器皿现在成魔物了,哎,要是那香炉创始人知晓此事,还不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
“哈哈,言之有理。”卫兵嚼着鲜红的槟榔,歪着嘴道:“话说当年受仙门世家追捧的灵气香炉,如今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魔物,是谁带的头?”
“害,谁知道呢。”
队伍进行着,空中少女面无表情地摊开掌心,她意念成诀,黑色的琉璃珠泛起暗光,幻化成一只香炉,炉盖缓缓张开,袅袅的黑雾中崩出无数只小纸人。
一声爆响,强大的力量将几个卫兵猝然炸飞,伴随着烈烈惨叫,少女破笼而出。
“不好,是傀儡香炉!”
“快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飓风裹挟着火星点子,混乱不堪,卫兵们齐刷刷地举刀迎战,少女满脸苍白,回眸的瞬间,背后鞭痕被牵引着,火辣辣地痛。
秦熄拉了下缰绳,抬手,掣出一只毒镖,正中少女手臂。
少女被毒镖打中,在地上滚了一圈,锁定那个方才抽她鞭子的卫兵,抓住对方的头发,狠狠地往岩石板上一砸。
蓦然“咚”的一声,大伙凑了过去,卫兵抬头,前额出现一个大大的血洞。
只见一道煞白的倩影悬浮在半空中,纸人们争先恐后地唰唰涌出,聚拢在一起宛如浮云,将她驼走了,白色如孔明灯一般冉冉升起。
秦熄驭马掠到尸体旁边,一伸手,尸体脑门处的小纸人落到掌心。
他垂着眉眼,盯着手里把玩的小纸人。
黑夜中,硬冷的下颌线锋利得刺眼。
直到前锋骑马掠到跟前福了福身,却被秦熄抬手打断了涌到嘴边的话:“不用担心,本座已用绝命毒镖标记了她,此女中毒很深,跑不远的。”
*
深山里,夜幕低垂,哩哩啦啦的瘀血溅落草地。
白衫少女捂着毒镖的伤口,踉跄地穿过黑压压的树林,来到山脚下,吹了个口哨,随即蓄力跳上一辆推车。
在锁链的牵引下,看到光秃秃的山顶有一口井。
山顶结界密布,瘴气弥漫,脚下的每一步都布满机关。
身体纵跃而过,精准地避开危险区,紧接着走向井口,按了上面的机关,眼前出现一个拴着麻绳的木桶。
少女坐在里面,缓缓下沉,落进地下五米后,木桶停在那块伫立的石碑旁,刀刻草书——寻春阁。
印着“陆雪缘”的腰牌嵌进凹处,随着机关的哐啷巨响,铁门开了。
昏暗的煤油灯光,研磨的沙沙声,浑厚的铸铜声。
几个姑娘分工行动,炉料上火加热,倒入炉模,打磨完毕后,还有负责磨光和装饰的。
见少女摘掉斗笠,露出狰狞的伤口,姑娘们急忙停下手中的活儿,过来搀扶。
“雪缘姐姐,你受伤了,这是谁干的?”
陆雪缘靠在一个青衣姑娘身上,摆了摆手,气若游丝:“你们去忙吧,就让塘西陪我好了。”
姑娘们应声过后,分散开来,回到方才的位置,很快投入工艺制作。
半年前,寻春阁还是南湘城西街的一家瓦子。
这里本来有个老鸨,因为凶狠残暴,虐待花魁,被姑娘们联手弄死了,带头的少女名叫陆雪缘,是寻春阁的头牌。
老鸨死后没多久,陆雪缘就带着姑娘们搬家了。从此,寻春阁就由瓦子变成了魔物坊。
陆雪缘成了阁主,这些姑娘每天帮她制作香炉、研磨薰球,或者骗男人进来,吸他们的阳气。
虽然她们是一群贱籍之人,但阁内生意很好,每日来自城内外的订单数不胜数,而且在南湘城,这样的地下魔物坊还有很多。
闺阁内,琉璃灯晶莹剔透,火光闪烁。
“嘶,轻点!”
陆雪缘褪下半截袖子,趴在榻上,草药渗入流血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痛席卷而来。
她闷哼,嘴里咬的毛巾掉在地上。
“谁的毒镖?”
“秦城主。”
“原来是他。”青衣少女嗤笑,动作放缓了些:“这点伤就哭爹喊娘,阁主不嫌丢人?”
“闭嘴。”
“这毒已然入骨,没有解药怕是不成。”
“不碍事。”陆雪缘道:“对了塘西,聆町去哪了?”
“她?”青衣少女哈欠连天:“成亲去了吧,估计眼下正洞房呢。”
“你吃错药了?!”
“我哪知道!一整天都没见她,谁知道去哪儿了。”
夏聆町是陆雪缘异父异母的姐妹,在寻春阁相识,同食同寝,宛如一对双生,就连胸口一模一样的红蘑菇胎记,都是夏聆町照着雪缘的身体,用烙铁印上去的。
她们没有血缘关系,容貌和声音却有九分相似,打眼一看,难以分辨。
同样,一方若闯了祸,另一个也会受牵连。
陆雪缘不耐地打翻香炉,薰渣散满地,“她操控傀儡香炉杀了萧太子的御前侍卫,你敢说这事你不知?”
沈塘西反唇相讥:“你少来,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
陆雪缘和沈塘西向来不对付,能够平静对话且不掀起风浪,已经很难得了。
当初沈塘西想做阁主,被陆雪缘捷足先登。原因竟然是,陆雪缘陪土地财主睡了。
最后,沈塘西只好哑巴吃黄连,将阁主之位拱手让人。
毕竟寻春阁位置隐蔽,设施结界和铸铜香薰原材料都是真金白银。但即便如此,也不妨碍沈塘西看陆雪缘不顺眼。
就像现在,沈塘西阴阳怪气道:“这么急着摆脱贱籍啊,我听闻近日萧太子南巡,秦城主奉命行事搜捕魔物,你这个节骨眼出去,是打算引起秦城主的注意吧?”
在南湘城,秦城主是一座行走的金山,城中谁家的女儿不想嫁进城主府,不过陆雪缘与她们不同。
她只想做他的下属,踩着城主上位,摆脱贱籍,升官进爵。
“明知故问。”陆雪缘语气冰冷,“通缉令都下了,无论御前侍卫死于谁手,这件事都跟我脱不了干系。”
她翻阅着账本,发现上个月的订单,竟然有几张是城主府寄来的。
足以看出,秦城主看似打压魔物,私下里对这玩意儿倒兴趣不小。想必是太子下到南湘城巡查,城主也是配合着做做样子罢了。
“何必呢?”沈塘西说,“就算贱籍在身,你靠着香炉潜心修炼,照样可以为你爹娘报仇。那些搞邪术的魔修,看中的是实力,谁还管你的出身。”
陆雪缘暼了眼窗外,收回目光:“说的轻巧,我可以贱一辈子,那其他人怎么办?她们还那么年轻,迟早要嫁人的。”
寻春阁这些女孩,年纪不大被卖进瓦子,遭受非人的折磨。
老鸨死后,陆雪缘打算把她们送回家的,但这些孩子却铁了心要跟着她。
毕竟掉进狼窝的人,即便是完璧之身,回到家里也会被指指点点,还不如留在这里自在。
沈塘西道:“我知道,你一直想跟城主府合作,打算通过上层关系,查明当年陷害陆家的元凶,既然如此,今儿这么好的机会,怎么没让他捉了你去?”
陆雪缘没有说话,不过她承认,确实是个好机会。
在南湘城境内,贱籍之人没资格进城主府,贵族路过的地方与贱籍都是隔离的,而寻春阁连阁主都是贱籍,自然上不得台面。
她回忆起两个时辰之前,第一次离秦城主这么近……
男人手中纯黑的扳指,鹰隼般的眼眸,浑身散着冷如寒霜的雾气。
这一切,仿佛是云端处的幻影,是她永远都触碰不到的高贵。
半响,陆雪缘意识回归,摇头:“这半年我们虽然在地下做魔修的生意,但城主府订单是匿名的,这就说明,城主并没有想将寻春阁扶正的意思,我如果上赶着认罪,绝对会引起怀疑。”
“也对,差点忘了,这对付男人啊,还是要欲擒故纵。”沈塘西耸了耸肩,只见陆雪缘从枕头下面,抱出一个箱子,不耐道:“你这什么玩意儿啊,上了三把锁,里面有秘密怕人偷啊?”
箱子开盖,里面是许多写着不同花魁名字的钱袋,全部是为寻春阁姐妹存下的银钱。
陆雪缘将这些银钱,均分后整理好,一直藏在最私密的地方,随即交给沈塘西另一把钥匙:“这箱子里,是我们一半的积蓄,还有一半......被我藏进了那老鸨的坟墓里,若将来我不在了,她们又需要应急,你就去挖了老鸨的坟。”
沈塘西不以为意,接过钥匙:“这点小事,自然没问题,不过,你是不是漏下了什么?”
“什么?”
“你给大家伙都留了后路,你自己呢?”
“我还有后路吗?”
陆雪缘面无表情地看着沈塘西。
自从弄死寻春阁首席老鸨开始,再到合欢宗三位长老莫名被杀,陆雪缘就知道,她没有退路了。
人是她杀的,她一人做事一人当,若有人寻仇,别牵扯姐妹们就好。
陆雪缘揉着眉骨,道:“你还没告诉我,聆町到底去哪了?”
“洞房结束,准备合离了。”
沈塘西收了药箱,转身出门。
“喂!你……”
密密麻麻的疼痛从手臂传来,她看着溢出的毒液,心道:他标记了我的行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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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南湘血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