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那神像是什么来头吗?”
书禾忽向贺云凡抛出这个问题,贺云凡沉思片刻后,道:“鬼物。”
“是的,而且不是寻常的鬼物。两尊大神像是两头修炼了近六百年的孽假扮而成,而那个小神像,是我的。”
那这书禾当然要恼火,可是贺云凡不明白,这和她讨厌从欢有什么关系?
“两头孽鬼占山为王,且实力高强,寻常的鬼神拿他们没有办法,所以我同商殿秘密前往,要去收服了他们。恰好,在山脚下我们遇见了临适一行人。”
“一群凡人,简直就是去送死。商殿劝告他们离开,反而激起了临适的斗志。寻常人眼里孽鬼这玩意毫无杀伤力,我们不愿意打草惊蛇,又怕他们出事,便以想见一见绞杀妖怪的场面为由,跟着他们上山了。”
“我们进入那庙宇时,两只高八丈而肥硕的孽鬼正在啃食一条人腿,见是商殿来了,它们自知难敌,便分开两路。我与商殿一人一头,各自追去。”
“但是,我实力不够,让一头跑掉了。”
书禾攥紧了拳头,懊悔难过:“如果我抓住了它,后面就不会发生临家惨案了。”
“因为让它逃脱了,我们怎么样都找不到,没办法,孽鬼这玩意不仅狡诈,心眼小还记仇,最喜欢啃食妇女幼儿,我们担心仙江的白灀,就去了仙江。”
“我们治好了白灀的病后,给了一个护身的玉器他们,劝诫他们离开仙江。但是没想到,几年后孽鬼还是找上了他们。”
书禾愤恨地一拳砸在桌上,道:“这些年我和商殿一直在追踪搜寻那孽鬼,密切关注临家,没想到还是让它有机可乘。”
“这件事还有许多迷点,听说当年临适因为亲眼见了孽鬼食人的场景以后染上梦魇,从此夜不能寐,日子一久,就染上了重疾。在临秋水四岁时候,遇见一红衣老道人,红衣老道人一见了他便吓得大喊,说‘此子天煞孤星,在他身边的人全都会被他克死!’,然后他直接被吓死了。”
“所以我觉得临家灭门和临秋水脱不了干系。”
贺云凡皱紧眉头:“你的因果关系未免太牵强,况且秋水也是受害者,他也因为家族灭门的痛苦而被囚禁于鬼域中。”
书禾并不同意,“一百年的鬼,修炼到这种地步,你不会真以为他天赋异禀,天生就是做鬼的好料子?”
贺云凡道:“什么意思?”
“我觉得他有问题。”
……
四天后的游州城,铜鼓声通天震响,满街红布绫罗,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
慕寒骑着高大的骏马在前方开路,威风凛凛。
身后大红喜轿,贺怜取正襟危坐,轻声问身边的两个陪嫁“奴仆”。
事到如今,也没人能真正弄明白贺怜取到底在想什么。
而且,贺云凡觉得游州城透露着一股诡异劲。
怎么说呢?
感觉挺疯狂的,一个国师娶夫,声势浩大有如天子娶妻,算了,难评。
贺云凡和从欢也没有破坏余清洛婚礼的打算。从始至终,他们更多的是抱着来看热闹的心态。竹奉也没有对他们下手,炼魂还是没有头绪……
余闻卿的墓穴也找不着,书禾研究了阿梦一个月,看不出个所以然,然而背地里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贺云凡虽然又化上了他的面饼皮子妆,但也派不上用场,进了主城他们压根就没有机会见上余清洛,只是被安排到了厢房。
这样糊里糊涂的,贺怜取竟然就嫁过去了。
叫他们两个来干嘛?按着游州的习俗,远嫁的新娘新郎得叫两个亲人哭上三天,贺青木本就不喜这门婚事,怎么会放在心上?
那么只能由贺云凡他们来哭喜了。
各国使臣来访,甚至有国君亲临,奈何这样盛大的场面奴仆是没资格看的。
混在游州皇宫将近一年后,倒也无事发生。只是在这段时间里,连小蘑菇也都重了半两。
可别小瞧这半两,小蘑菇跟了贺云凡一百年,也才长到一两。看着小蘑菇日渐圆润的伞帽,贺云凡都觉得愧疚了:“委屈你了。”
贺怜取也没做出欺师灭祖的行径来,给自家老祖好吃好喝地供着。余清洛也没干出什么事儿来,偶尔发疯,和夫君两头一吵,三天一闹,往往最后还要慕寒来收尾。
今天倒是有点特别,书禾留给贺云凡的传灵符疯狂闪烁,可能是有什么好消息?不知道,上面只写着“快回来!!!”
然而贺云凡回去的时候,原本清幽的天庭很是闹腾,许多神官从光音殿跑出来。
恰好遇见了林上儒,贺云凡便拉住他问道:“这是怎么了?”
林上儒鼓囊了一下嘴,道:“商殿回来了,在发脾气呢。”
“她怎么会这么早回来?”
林上儒气道:“听说是投胎到了一户人家,见她是女的,刚出生就给淹死了。”
贺云凡也不快了:“这样的人家往后就别安排魂灵去投胎了吧。”
林上儒道:“控制不了,都是随机的。我闲来无事去调查了一下,这家是惯犯,已经溺死三个女婴了。”
“耽误人家的往生路……”
两人皆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后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林上儒道:“我先去找方仪兄了,叫他让这户人家一辈子也发不了财。”
贺云凡有点懵:“方仪仙尊不是很忙吗,感觉……”贺云凡感觉尚方仪凶凶哒。
林上儒轻咳一声,道:“这你就不懂了,我自有妙计。”
好吧。和林上儒道别过后,商书果然还在发脾气。书禾在一旁又是递茶又是扇风又是安慰的,忙得好辛苦。
商书现在是真想杀人。
生气了生气了生气了生气了!!!
贺云凡几乎是贴着墙进,生怕在这个时候触怒了商书。商书剜了他一眼,气道:“你怕什么?”
书禾默不作声,看样子是要贺云凡自求多福了。
“没怕,只是觉得这墙好看,我仔细看看。”
“行了,你过来吧。你们说说,我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事。”
那事儿可就多了。
然而两人说得情绪高昂,激情澎湃,商书却啧了一声:“也没什么大事嘛,我看我还是再去历劫一次吧。”
书禾紧张道:“可是炼魂这事儿……”难道就不算大事吗!!
商书想了想,道:“儒先在吧?”
书禾有点懵,“在啊。”
商书自信道:“那就没问题了。”
“可是儒先,只是一个文神……”
书禾嗫嚅着说道,林上儒灵力充沛,但是武力值真不咋地,她相信竹奉可以一巴掌把他扇飞。
“这你就不懂了。山人自有妙计。”
妙计?嗨,旁人可能不清楚,商书是真知道,只要林上儒肯开口,不管多远多难多忙,尚方仪都百分百到场。
旁人求不动这上古大神,林上儒还求不动?
贺云凡和书禾不知道这内里的玄机,懵懵哒也是正常,不像商书,已经嗑了儒先他们好几百年了。
原先她也不晓得的,直到有一回她遇见了一个棘手事很苦恼,林上儒得知后决心帮她,于是那天夜里烦得睡不着的商书亲眼见到林上儒半夜进了尚方仪的家,凌晨扶着腰出来时又被一只大手强行拉回。
第二天,尚方仪这个谁也求不动的半圣大神主动来了光音殿,帮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自那以后,商书认定一个真理,扮猪的林上儒才是真大哥。
“不过说到余闻卿的那个邪器,”商书又是咬唇思索了好一会:“确实不能忽视。现在只差找到墓穴位置了对吧?”
书禾意识到什么,表情越来越难看。
加班。还只能她和商书去找,为啥?总不能一大批鬼神全体出动,明晃晃地告诉竹奉:老娘要去找余闻卿墓穴,老娘要端了你们这锅老鼠屎。
贺云凡倒是因为成了眼线,可以幸免于难。心情好了不少,得意极了。
不过商书的效率是真高,确实有点实力,三两天,就确认了余闻卿墓穴的位置,书禾都要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