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过芙之桃花入命 第68章 巧计

瑞平二年冬。

蒙军先锋汪世显率由西夏、大金、回回等十八部族组成的皇协军，攻向沔州（今陕西略阳），按惯例，驻守在西池谷的蒙军先派斥候探查宋军动向。

“甚么？赵彦呐退守大安，真是天助我也！”蒙军营中，一位满面浓髯的长身汉子轻抚手中的海东青啄雁玉雕，笑道。

此人是金国旧将汪世显，本属蒙古汪古部，驻守秦州、巩昌，金亡后数次遣使请求附宋，然宋廷却因去岁收复三京之事内部生隙，搁置不议。

十月，蒙古皇子阔端兵临巩昌，眼见蒙军攻来，汪世显顺势降敌，摇身一变成为攻宋前锋，率五万兵马杀向沔州。得知四川制置使赵彦呐弃城而逃，极为开怀。

二子尚在阔瑞手中为质，他也年近不惑，欲立战功光耀门楣，当即下令猛攻，拿下沔州。

胸有成竹却是有因。川陕战区远离江南，与宋军防卫重点两淮、京湖战区比，军备弱上不少，加上宋金跨越秦岭而治，屡经战火，城墙残破，防线薄弱。

这也养成四川制置使遇敌便溜的习惯。

宝庆三年，成吉思汗在攻打西夏途中，派出一支骑兵入宋攻下阶州，制置使郑损做出弃五州（西和州、阶州、成州、凤州、沔州）保三关（仙人关、七方关、白水关）的决定，仓皇而逃。

关外五州惨遭铁蹄践踏，宋朝经营百年的防线付之一炬，因当年为丁亥年，史称“丁亥之变”。

拖雷“借路”伐金，制置使桂如渊玩忽职守，酿成“辛卯之变”，蒙军深入川陕腹地，若践无人之境。

此次犯宋蒙军号称五十万众，说好同守沔州的制置使赵彦呐步了前辈后尘，窜至大安，只留沔州知州高稼带数千兵马独守孤城。

在汪世显眼中，守将不过是群待宰羔羊罢了，自是赶快屠戮殆尽，收割军功。

“今日拒敌有进无退，若能占据山中险要御敌，敌有后顾之忧必难深入。”守军营中亦传老者之言。

此人是沔州知州高稼，进士出身，是名文官，已过天命之年，身材瘦削鬓发灰白，却背脊挺直泰然自若。

“沔州居蜀口，位置紧要，吾等既为守将，当尽人事听天命，今日以身捍蜀，即便事有不济不过一死，丈夫死得其所，又有何憾。”他的言语掷地有声。

“听凭高知州调遣！”在场将士齐声高喊。

高稼为官清廉，散尽家财充作军饷，在沔州招募义兵5000人，创寨84座，军中兵将素来信服。

八年间他亲历蒙古两侵，早有殉国准备，故此时悍然不惧，安排将士潜入山中用弓、弩对敌狙击，又令士卒在山顶多插旌旗，呐喊以壮声势，故作疑兵之计。

蒙军兵力数倍于守军，又知军情并未上当，大军长驱直入与守军陷入激战，正猛攻间，守军之中一员小将阵前带兵溃逃，引发队伍大乱，几近崩溃。

眼瞅势头大好，蒙军后翼突传人仰马嘶之声，大批宋军自山口奔出，如饿狼咬住苍鹰后羽，趁其反应未及队伍一分为二，两路出击，袭向蒙军两侧。

转瞬间，蒙军反变被敌包抄。这群宋军打着制置使赵彦呐旗号，围敌后分为四队，冲入敌阵将蒙军打散。

战场上两位高手神出鬼没，一位隐在暗处发石将蒙军悍将打下马来，另一位操纵蛇杖制造混乱。

“老毒物，多年未见，想不到你又练了新功夫，毒功也更胜往日。”青衫人打到兴起，微笑道。

“哼，你也厉害得很，咱们的比试还没完，待我杀了阵中小儿，再重新比过。”灰裘人声音铿然。

“莫非宋军设伏？”汪世显驻守中军，眼见四面敌军再次变阵，合力如箭头般扎入蒙军中部，撕开一道裂口涌入与守军汇合后一路进攻一路防守，迅速后撤。

攻军前锋多为武林人士，以剑为刃，身手矫捷，奔走呼喝间，身旁敌人纷纷倒地。领头青、灰二人尤为悍勇，径自向敌军主帅奔去。

汪世显身侧虽防护严密，但眼见高手向己奔来，仍不觉胆寒。他见守军撤逃，呼斥麾下追赶，又遇宋军埋于山上强弩阻截。

他刚降不久未得统帅信任，不肯轻易冒险，当即号令手下穷寇莫追，宋军趁机退至青野原。

高稼陷入重围，闭目就死，谁知情势逆转，制置使突至，心头剧撼，拱手道：“南叔（其字）愚钝，未察置使大人布下疑针，承蒙救援，唯愿以死相报……”

赵彦呐似身体抱恙，被人搀着，面色惨淡，闻听此言勉强笑笑，望望青衫老人见他并无表示，这才强打精神命其好好养伤，将他打发走。

天晓得他根本没想回来好么，适才以为要交代在山沟里了，虽心中吐槽却不敢多看青衫人一眼。

作为三大战区之一最高行政长官，他最近过得极其不顺，先接到死对头枢密使郑清之亲笔信，问他诸州军备，要他写奏疏，陈述川陕抗敌经略。

随后便是圣上御批，命其改、再改，奏疏多次，官家仍不满意，竟信谗言欲再拟派宣抚使督战，他根本不知何错之有，蒙军来袭他也很恐荒啊……

人家号称五十万大军，便是兵分三路到川陕也有十余万，他呢，除去守城队伍，游动兵马不到三万。

加上汪世显身为陇西豪族，据陇右盐川发家，以井盐聚财，势力强大，麾下汪家军英勇善战，又熟知当地道路边备，要他拿甚么去拼？

圣上命他保沔，他欲哭无泪，沔州历经战火近成空城，城墙残破不堪，要怎么保。

为今之计唯有退守大安，重兵死守了。

好在沔州知州高稼那老东西认死理，不用动员便要死守报国，他素来不喜此人，如今正好，增调麾下三员部将带着精兵千人助守，也算仁至义尽了。

刚稳下几日，正想着如何施法乌纱帽，又被不知来头的豪士青天白日闯入帅府，将他逮住后不由分说一顿胖揍，说要借兵操练阵法。

这邪魔极其狠毒，一言不合便要割舌抽筋，眼下小命握在对方手中，还有甚么不听的。

算他识相，青衫老人本想若是不从便一掌毙了，反正他也有做“皮具”的手艺……

当日老人接到女儿留书，言蒙宋开战，她与女婿襄阳守城分神乏术，求他代为留意川陕蒙军动向，他将过芙二小送回桃花岛，沉吟半晌，只身前往蜀地游历。

“敌酋欲夺长江上游，循晋灭吴之路。”

他本极为聪明，在各地探查后便猜透蒙军意图，也知此处山川险要，易守难攻，适合占据关狭防敌。

他见蜀人性烈好武，多地都有民兵武装，先用钱粮财物募集义军操练阵法，又去大安将制置使揪了出来一顿恐吓，取而代之。

此番收编官军，合二为一日夜练兵，不过两月已小有成果，他见赵彦呐为人奸滑，便自封了兵曹官职，伴其左右防其生变。

这般严防还真迎来强敌，却是始料未及的故人。

是夜，一道灰影若风闯入，揪住赵彦呐便要痛下杀手，他奔上迎敌，几招过后双方俱吃一惊。

“老毒物！你怎地在此？”眼前疯汉虽不修边幅依稀可见当年风骨，青衫老人不觉一愣。

“你叫我甚么！你识得我？”眼前怪人虽面孔僵硬，武功招式却极熟悉，疯汉心头震撼，喃喃自语。

多年未见的武林泰斗便这么始料未及聚在帅府中。

“来人，捉刺客！”赵彦呐瞅准机会向外逃去，刚跑几步便惨叫一声，遭了二老毒手，倒地昏迷。

“都莫跟来！”众卫迅捷奔入，赵置使已不见影踪，只闻近来主事的黄兵曹喊声传来，字字愈远。

提步追去，哪有人踪？

二小下章出场o(∩_∩)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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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救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