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过芙之桃花入命 第51章 异卉

二小对视一眼。

少年蓝衣没了袖子露出胳膊，脸上青紫交加。

女孩披头散发，红衫下摆撕开露出一节小腿。

眼见彼此形容狼狈，他们相视而笑。

“你变花脸猫了，快去洗洗啊！”女孩率先嘲道。

“好稀罕么，你头发变鸟窝啦！”少年不甘示弱。

“总比你伤在脸上好……”女孩笑出声来。

“某人都吓昏了……”少年刮脸羞道。

两人嬉闹一番，拿起石匣却打不开。

石匣造型古朴，入手分量颇轻，少年不禁怀疑里面有东西么，不会是空的吧。

“花是紫的么。”日近黄昏，二小正欲回返，郭芙打量四周奇道。

杨过一惊，见那奇花不知何时由红变紫，仿若一片紫海，二小均感可怖，攀下洞去回到石屋。

屋外云蒸霞蔚，大地苍茫时崖上飞来数只白鹭落满树梢梳洗羽毛，一阵鸣叫才入巢安睡。

“这是白鹤，这里真是神仙的隐居之所？”女孩低语。

“要不要把石匣还回去啊。”这年头在少年心底滚过。

夜色渐晚两人均感凉意，于是退回石屋捣鼓晚餐。

潭中有鱼不时跳起，银光闪闪很是好看，捉住烧烤倒也美味。此处植物品相怪异大多不识，杨过便挑了些似被昆虫啃食过的果实留作备用。

一种紫色野果拨开外壳便似毛虫令人毛骨悚然，吃起来却口感鲜香。他摘几个想给芙妹尝鲜，然而女孩面露嫌弃并不肯食。

好在青果还剩两颗在少年背囊里，武三娘也因郭大侠夫妻救了孩儿心存感激，每日都给他们装些鲜果当作零食，所以一时半会饿不着。

天色渐暗，无人寻来，远处传来几声鸟鸣，二小挤作一团，牙齿打架强自镇定。

“杨哥哥，你说这里不会有鬼吧……”女孩话音颤抖。

“我有犀角，莫怕，鬼不敢来的……”少年强自镇定。

“犀角是照鬼的，你没看到甚么吧。”女孩小声道。

少年瞪大双眼，打量周遭，见到并无他物这才放心。

屋外漆黑一片，乌云压顶，电闪雷鸣下起夜雨，二小折腾一天均感疲惫，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突闻清香袭来，似檀非檀，似莲非莲。

月光下灌木奇花蕊瓣含露转为透明，重重叠叠如冰晶般，异香阵阵引得群蝶围绕。

此花名为三色莲，传自上古异奔，可证得过去、现在、未来。

花香环绕，二小受其所惑俱是入梦。

“芙妹，你不知吧，你夫君没死，哼，为父平反，他有甚么好，你偏欢喜他。”

桃花岛上，独臂男子提起酒壶饮上一口，对着女子之墓言道。

“郭伯伯令你逃生，为何你要回来。你不肯活就把诸事均推给我，也不问我是否乐意。”

他醉倒在地，泪眼朦胧中似乎望见女孩虚影，仍是那般颜若朝华。

“你问我为何风尘困顿？我天生便这般丑，加上没人在意自然丑得快些。倒是你做了一辈子大小姐，好威风啊！”他向虚空幻影伸出手自嘲道。

“那日战场上见你低头我才晓得原来我并不厌你恨你，只是跟你赌气，你从来不肯顺我敬我，不肯正眼看我一眼。你有甚么好，我干么要在意你……”

他这般喋喋不休大醉一晚，终在天明蹒跚而去。之后隐姓埋名在西域执棋布阵。

“郭伯伯望我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但我幼时任性胡闹半生才幡然领悟，望你不要肖我。”他劳碌一生，鬓角华发丛生，将抗元火种托于后人。

“哼，我不信这次还死不了，若是未死我去桃花岛陪她便是。”他自来生性激烈，人生尽头竟要自行了断。

“不要！”女孩泪流满面，见他纵身跃下无法阻止，这是他们的前世吗？是周公梦蝶还是蝶梦周公？她陷于伤痛难以自拔。

少年亦在梦中浮沉半生，历尽波折，终是带着爱侣隐居江湖，坎坷多年终是过上安稳日子，谁知妻子却因动情犯忌，身体衰败抱憾而逝。

她临去前仍惦记他无人照顾、怕他孤苦，他抱着她痛哭出声，见她便似睡着般更是不愿相信，将她放在寒玉床上枯守一日，才终是接受她不会再醒来。

墓外荆棘丛上再次挑出一条白幡，白发道人墓外致祭，见独臂男子形容枯槁自荆棘丛中走出，还礼答谢吊祭，长叹一声写下悼词。

松树下两间茅屋仍并肩而立，紫藤花开斯人已逝，望之更添心伤，他在她住过的屋前呆望半晌才回到墓中。

“龙儿，是我害了你，若你我未重逢你在谷底不会毒发攻心，若你不曾收留我便不用遭遇这些磨难。你去之后留我一人独活有何意趣，我这便来陪你。”

石棺只余一具，他将妻子抱入后并肩躺下。正万念俱灰时突觉此景莫名熟悉。

十多年前也是在此，他们躲进棺内疗伤却被她用银针刺伤，脑中不自觉浮现出红衫女子，哼，这回她可无法阻止他了。

刚要合上棺盖，突然思及郭伯伯一家，想到前方战事吃紧不知襄阳军情如何，不觉灵台一明，他已孑然一身别无牵挂，何不拼杀一番报了长辈教养之恩。

他越想越深血热如沸，轻吻妻子额头，龙儿，待我战死便来陪你。

郭伯伯、郭伯母见他回到襄阳，果是极为惊喜。他瞒下了妻子的死讯，陪着郭伯伯守边卫国每日忙碌，那蓝杉女子却比他更忙，日日训兵不见芳踪。

“定是故意躲我不睬，好稀罕么，你是大小姐怎会看得上我。”他傲气顿生不去理会。

直到数日不见耶律齐，询问得知他遇袭身亡，他才明了她是故作坚强。郭伯母请他照看一二，他虽应下却不知说些甚么。

他们都已人过中年，难道还似世间愚人那般抱头痛哭么。他哼了一声，她那般刁蛮女子便是伤心也不会转了性子，我又何必去碰钉子自找没趣。

几年转瞬即逝，他在襄阳守城，亦在暗中护着蓝衫女子。二人斗了半生此刻平和下来竟不知如何相处，他见她饮酒消愁，便常陪她豪饮。

“你若能像这般顺着我，我便为你死了又何妨。”那日二人又喝得大醉，他听她这般说道。

“哼，你这般没心没肺的女子，何时为我死过，倒是我救你多次，从前到今……”他冷哼道。

说着数起他救她的次数自个也迷糊起来，他竟救过她这么多回么，这大小姐命可真好。

“杨大哥，我晓得你对我好，齐哥出事时我明知你不在襄阳却还想着你会出现。”她哽咽道。

“哼，我在古墓殉情时倒也想起你的银针，怕你会阴魂不散再次出现扰人清静。”男人嘲道。

“是我害你们分离，你定恨死我了！”她泣道。

“你不也是，从来半点都不欢喜我！”他冷道。

“才不是呢，那日在战场我想明白了，我厌你恨你只因一直想你念你……”她沉沉睡去。

“你说甚么！”想念二字在他心中炸开巨雷，他愣愣望她。见她秀眉顰起，嘟囔几句却听不清。

他呆望女子半晌突然飞身而去，一夜辗转难眠。第二日见她神色如常，他亦难以启齿，便对女子冷嘲热讽一番，将她气得跳脚，他亦暗自恼怒好久。

少年身处世外不觉无语，你欢喜她啊，还不知么！

又过几年，眼见蒙古势强难挡，襄阳危如累卵，郭伯伯郭伯母决心以身殉城，定下倚天屠龙之计，他亦愿战死沙场，献上玄铁重剑，郭伯母却阻止了他。

“过儿，这计谋需得交与可靠之人执行，我和你郭伯伯想托付给你。还有芙儿，你们青马竹马，虽是命运捉弄好在如今不晚，这也是你郭伯伯一直以来的心愿……”

郭伯母话音未落，他已心乱如麻呆住不语，她愿与他为伴么？他们彼此针对半生还有以后么。

他听到郭伯母让他考虑，是该好好想想，他愣愣出城，心中苦甜参半，终是想去看看芙妹。

“妈妈，我便说了他从来半点没将女儿放在心上，你与爹爹偏要撮合，便是我有一点想他、念他，也绝不向他乞怜。”木笔花树下他听女子哭道。

“我真讨厌她么，我若厌她何必对她这般在意，她砍我一臂，我寻了数个理由为她开脱磨磨蹭蹭不愿报仇，她数次遇险，我又为救她自个置身险境……”

为何他一思及她便说不出的偏激暴躁？总觉得她看他不起，甚至在战场上还念念不忘非要赢她才好，电光火石间，他心中亦是划过闪电劈开迷雾。

数个疑问砸在心中，却是一个都答不上来，原来他竟比他知道得更在意她。他愣怔半晌终是苦笑起来。这命中魔星竟是心中所爱么。

他心中冰雪消融，在木笔花树下对她许下承诺。

又过数年襄阳城破，家国俱失，桃花岛上他们在父母坟前跪拜，再次喝得大醉。

他对着两座墓碑郑重道：“岳父岳母放心，我必照顾好芙妹和天儿。”

“呸！明明是爹爹妈妈叫我陪着你这小黑鬼，好让你报了断臂之仇。”蓝衫女子道。

“哼，好稀罕么，没想到我神雕侠纵横半生，却娶了你这断我一臂的刁蛮女子。”男人哼道，见女子秀眉扬起似要发怒，终是面含笑意将她拥入怀中。

“芙妹，你我斗了半生俱是老了，风雨飘摇不知前路如何，我们神雕侠侣携手面对可好。”他神色爱重。

“你说甚么都好，咱们回去吧，我想天儿了。”女子依在他肩头，轻抚他鬓角银发粲然一笑。

他们留恋回望一眼，终是并肩而去。

这必是南柯一梦，我娶了别人，芙妹也嫁了别人，好在最后走到一块，眼见故事落幕，少年含笑望着二人背影，沉于幻境不愿离去。

写了两种可能，本章可作番外食用。

谢谢亲的营养液，又多一百瓶，么么哒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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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异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