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峰成林,耸立云间。
峰如剑戟,莫说是人,便是灵猴也难爬上
此刻,静寂的峰林之顶却阵阵清亮婉转的萧声,惹得飞鸟鸣啭相合。
红衫女孩玉立云端,吹奏竹萧,便似天龙八部中的乐神干达婆般明丽绝美,《婆罗门曲》妙音阵阵,诸峰回音不止。
脚下云涛雾涌,身侧烟气缭绕如薄纱笼罩,更显女孩身姿翩然若梦,飘渺虚无。
女孩正是郭芙,一行三人进入湖广省后在朱子柳引领下经飞银悬瀑,越空中卦园,过根根断裂如棋子排布的石桥,黄药师不禁感叹:这隐居之所选得极为雅致。
“我素来喜在这棋桥迷阵中读书,感悟天地之气,未想姑娘有此雅兴,霓裳仙曲跳珠撼玉,果然名不虚传。”朱子柳一句话恭维了两位远客。
女孩矜持谢道:“雕虫小技,本不该班门弄斧,只是确爱此景不愿离去……”
语罢又要闭目吹奏,原来她见脚下数根石梁突立,形如棋子遍布,峰间裂缝破天,不见尽头,登时一阵眩晕,一步也迈不出。
常人到了这般境地认输便是,偏生她又好面子,不愿服软,便灵机一动装作被景所染,袅袅婷婷立于峰上吹奏起来。
此举看似风雅,奈何一曲奏毕,她还是晕啊,心中后悔该该把双雕带来,以前不晓得自己竟是惧高,脑中突然想到襄儿这小娃娃,那悬崖是怎么跳下的啊!
黄药师哼了一声,他心思灵巧,怎会看不出这丫头是在硬凹造型,当即大袖飘飘飞身而起,使出轻功将她稳稳抛向对面。
崖上登时传来中气十足的尖叫,还带回音的那种,红衫女孩瞬息破功,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杨过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晓得女孩脸皮薄,忙正色道:“芙妹果然风雅,君子成人之美,我这便送你回去。”
言毕使出瞬息千里,如天龙八部中的迦楼罗鸟展翅般向棋石桥跃去,又在崖边骤停。
山中再次响起高音。叫声笑声交织,给静寂的山谷添了一丝生气。
自觉丢人的郭芙虚弱的伏在外公背上,小脸煞白,飞过长短不一的石梁,气恼的望着少年跳脱的背影。
四人步入山顶僧院,适逢乱世,一灯门下渔樵耕读四大弟子均已出世,除了武三通不知所踪,剩下三人均在大理辅佐新皇。
蒙古势强,大理亦是自危,樵夫曾是将军,军营练兵忙碌不已,水军提督渔隐亦在洱河训兵。
他在点苍山偶遇黄药师深感讶然,知其来意后便请昔日丞相朱子柳作陪,自己先回湖广南路请示师傅。
郭芙这才晓得外公留在大理竟是等人来寻,姿态摆得够高,莫非这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么。
她又想到妈妈是丐帮帮主,手下那些大叫花、小叫花、不大不小中叫花却均不知北丐下落,这位公公藏得才真叫深啊,难怪外公不去寻他。
朱子柳叹服黄药师之能,一路相处融洽,自他口中三人得知一灯大师收了铁掌帮帮主为徒。
该帮历经百年发展,虽是解散仍有余威。金国赵王完颜洪烈身亡后,铁掌帮由明转暗,剩余帮众拥立赵王幼子在南躲避,仍在找寻帮主。
裘千仞沉溺旧事,恶性难除,总不能大彻大悟,一灯大师为感化其悔恶行善,便以身饲虎,留在湖广南路人迹罕至之处隐居。
“若不是萧声如昔,还不知故人来访。”
石屋门前,白眉老僧双掌合十笑道。
他的面容慈祥,身边跟着一位身披缁衣的矮小僧人,相貌颇为狠恶,正是裘千仞,他见到黄药师后先目露凶光,又强自克制,面露忏悔低头不语。
黄药师亦是微笑道:“一别经年,大师风采不减。”
两人自华山一论后三十余年未见,再见之时当年武林泰斗均已鹤发华年,历经世事变迁。
黄药师至情至性,心怀沧海,颇得道家真传,一灯大师仁慈柔善,度己度人,已为佛家高僧。
二人惺惺相惜,此番重逢均颇为感触。
一灯大师望向黄药师身边两个孩儿,见到红衣女孩时目露惊讶之色,这女孩与母亲极为相像,一看便知是黄蓉之女,但又有些许不同。
他多年来精研佛法,养气于心,慧眼初成,自是见到女孩额心若隐若现的花瓣印记,同样印记在少年胸口亦有一枚,只是隐而未发。
竟为宿慧,一灯大师双掌合十默念佛号,心知不可道破天机,只是双关道:“一念三千世,诸法因缘生,众生无量劫,造化皆由心。”
黄药师本就绝顶聪明,闻听一灯大师口出偈语,想起历年诸事,百感交集道:“众生皆苦,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大师已度彼岸,我等仍在六尘欲境徘徊。”
一灯大师道:“无念亦无色,我离无色之界差得远。”
故友相见自是畅怀,绝壁之上,白眉老僧和青袍老人武学、佛法、医卜、星象无所不论。
黄药师极为孤傲,虽感念救女之恩,嘴上却是不提,只欲送以绝技。一灯笑而不语,他精研佛法对武学早已看淡,更不在意赢输。
“我夜观三垣,紫薇积弱,荧惑乱主,为众生历劫之象,但杀星不明似有变数。”黄药师道。
二人谈到天下大势时目露凝色。与黄药师闲云野鹤不同,一灯大师曾为国主,虽已避世隐居,仍有后人掌权,自是晓得更多。
他叹道:“适逢乱世,三毒火烧无刹那安息。大理亦如浪起浮舟,道家济世度人,佛家断贪嗔痴证得清净寂灭,却也无法不惜世情。”
其实似他修行这般,早不在意个人得失,而是心念苍生,但天下大势便如浮云聚散自有定数,众生深陷五浊世间,不过随波逐流罢了。
黄药师精通易经卜卦,知若七杀、破军、贪狼三星聚合成杀破狼局,天下必将易主,如今时局未明,此劫唯有杀星入命者可缓解一二。
然,破军、七杀皆为枭雄可遇而不可求。贪狼、廉贞虽同为桃花星,但一阴一阳为对偶星,诡变难测,虽易相吸却又极难相融。
廉贞五行属木,为偏桃花,古称杀星。贪狼同属木水双属性,为正桃花,亦称智星。
二小皆为桃花命格,桃花入命隐含坎途,相合易成凶盘,得大机缘冒大风险,黄药师将孩儿带走也想凭己之能寻出克制之法,故而他才来寻一灯大师探讨一二。
一灯大师虽不擅星卜,但慧眼可见因缘流转,也从若隐若现的花瓣印记中看出二子不凡。
他双眸望向女孩佩剑。其实自三人上山时他便心有所感,入定之时感到一股煞气压制邪气,所以才出屋相应,未想到邪气竟是女孩佩剑所发。
“可否将这配剑留下,老衲观摩一二。”他道。
郭芙应下,她感念大师两世之德,自是敬爱有加。
黄药师精研杂学,也觉此剑不妥,但见外孙女配之无碍便并未多言。
邪剑出鞘,红光一闪,煞气扑面。一灯大师身旁的黑衣僧突然面露痛苦之色。
他目露凶光,一跃而起,朝黄药师怒道:“便是你女儿害我兄长,偿命来!”
不懂命理,临时抱佛脚,希望没写错o(∩_∩)o
谢谢亲的营养液,感动ing,加更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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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魔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