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芒渐盛,浓雾渐散。
沿湖渡口均有兵士把守,少年四野巡视,见一叶孤舟隐于湖畔苇草中,白须老人与红衫少女已不见影踪。
疯汉得书后念着闭关参悟,见湖畔无人呼喊爱儿离去。少年见湖边并无打斗痕迹,猜测生了变故,便与义父沿途追踪,渐近和林果见一队人马疾驶,领头两人衣着古怪,边行边语。
“无耻老儿,抢了我的金花帽,还说我的头发是假的,非要揪下细看!若非圣使要活的,定将他大卸八块!”一位年岁颇轻的男子披发跣足,形容狼狈。
“你那点损失算甚么,他嫌我的脸太长穿这身行头不好看,把我的衣服剥了去!”另一行商打扮的褐发男子赤膊坦胸,仅以皮毛裹身,露出两截粗腿。
听其言语他们是明教中人,因高个倒弄琉璃器、湖泊盏,雅号琉璃安,矮个售卖胡粉、盐绿,诨号胡粉曹。二人来到和林送货,借便传递情报,结了尾款刚出城就见图苏湖畔火光冲天,赶忙策马赶来。
琉璃安金发蓝眼,姿容极佳且擅长幻术,所使七圣刀兼有刀法、幻术,真假难辨,一柄短刀利如霜雪、吹毛不过。胡粉曹褐发黑眸,其貌不扬但擅长教虫蚁,所用七宝锣既可使唤蜂蝶、追呼蝼蚁,又能上阵克敌。
两人是波斯明教护法之一,虽位列末位也对身负绝学颇为自负,谁知遇上湖畔苦候的老顽童,见他们衣着古怪心生好奇,一言不合就将衣帽夺走。两人大怒攻上,没想到非但打不过老的,还差点输给白须翁身边的小姑娘。
他们俱知此番遇到硬茬,为求脱身琉璃安使出幻术将人迷晕,藏于车内夹层运入城中。
少年得闻听女孩身陷宫闱,心中焦急,谋划入宫救人。
万安宫传来阵阵丝竹之音。少女悠悠转醒,只见床头镂金镶玉,满室异香,老顽童消失无踪,她尝试运功发觉内力全无。侍女好似哑巴,问她甚么俱是摇头不答。
女孩此前两番奇遇,蝉蚕香和石中黄子均是解毒疗伤圣物,此番只觉丹田渐热,气海充盈,她不觉喜动颜色,期盼气力赶快恢复。
但西域冥蝶捕食与蜘蛛类似,虽无剧毒却有麻痹之力,女孩等到日隐月出,功力恢复小半,她也知夜长梦多,佯装晕倒引来内侍制服。换上侍女服饰溜出。
幸而此为偏殿,地处偏僻,虽陈设华丽,宫人却不多,她一路闷声疾行,竟也未遇阻拦。
这般连闯数间空屋未见人踪,正做没理会处,突闻地下似有人声。她向下望去唬了一跳。
此处果有机关,一道暗门开启,将她捉住的怪人嘀嘀咕咕挪上偏殿,虽不解其言但看其神情绝不会是什么好话。
“老顽童在哪?”这般鬼祟必是欲行不轨,少女心头火起,如红云闪出,与灰影斗在一起。
胡粉曹突遭伏击虽是吃了一惊,却也见机极快,闪身避过,见是与白须翁一块的美貌少女,心中更奇,不解她是如何解开冥蝴蝶之毒,一双凹眼滴溜溜大量女孩,竟不急着递招。
少女见他神色怪异,更添着恼,使出落英神剑掌,掌心变换如梦落繁花般,胡粉曹功夫一般,却擅呼虫使蚁,边躲边拿出锈迹斑斑的铜锣,想要故技重施,使唤蜂蝶、追呼蝼蚁。
猛然思及身在王庭,不可随意使唤乐器引来宫人,纵有技艺也难以施展,不觉面色一滞。
郭芙吃过此人暗亏,知其会使稀奇法门,攻势更猛欲速战速决。她虽年齿尚轻,但家学渊源,又打起了性儿,将落英掌和扫叶腿使发了真如疾风骤雨般。
胡粉曹舞锣抵挡,七宝锣边际利可断发,走的是厚重外功路子,远不及桃花岛功夫灵动精妙。
虽占古怪兵器之利,却因心有顾忌不敢施展,眼瞅将落下风。
他眼珠转转,甩出几枚通体斑斓的球状暗器。少女闪身避过,几枚彩球落在彩砖上登时崩裂,一片通体红纹的虫雾登时密匝匝地升起。
郭芙被惊得花容失色,避让连连,眼瞅胡粉曹将占上风,却听矮子突然惨叫一声,伏地不起。鲜血自他额头流出,那红色虫雾便似跗骨之蛆般,一股脑围上去,将其血肉吸个干净。
胡粉曹被叮得捂着脸惨叫起来,少女被其惨状惊得面色微白,正要鼓勇上前查看,却见矮子被一枚亮闪闪的暗器打中穴道,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她回眸望去,将矮子打晕的是一枚小巧玲珑的亮石。
“芙妹,莫要理他。”伴着一声轻笑,熟悉的身影从暗门里翻了出来,几个纵跃来到她身边,将她拥入怀中。
闻听杨过的声音,少女又惊又喜,入坠梦中,她举目回望。只见少年正望着自己,眸光闪亮。思及连日来受的委屈,心头一热,险些哭了出来。
还未互述衷肠,少年却先从腕上取下一枚金莲花环套在她的手上。少女微微一呆,面上一红,心知杨哥哥必是在河畔徘徊良久。其中情愫尽在不言中。
当日杨过跟随安、曹二人寻到此处,他心细如发,有心义父疯病复发,与其约好将救出周、郭二人为第三个赌注。
欧阳锋虽心中不甚乐意,却也并未多言,听从爱子安排。
二人潜入宫中,眼见宫内设宴偏殿人手空虚,心知机不可失闷声探入密道,很快寻到周伯通的所在。还未见人,先闻一阵笑声。
“脚底向天、手撑实地,这句妙啊,噗哈哈哈,难怪老毒物经脉逆行,我这兄弟果真有趣。”
“哎呀,怎么又上当了!你们西域人果然无耻,你快把听过的自个忘了!”
原来琉璃安极擅骗术,满口蜜语竟将老顽童哄得极为舒坦,谈及《九阴假经》,兴致及高满口胡言不休。
“哎呀,你怎么这么蠢,不说了不说了,此处无趣,我去别处耍耍。”
琉璃安行得是左道功夫,虽口齿伶俐,擅长解闷卖乖,真要探讨武学,道家典藏如何能懂,听的懵懂,话不投机,白须翁很快便觉对牛弹琴,无趣起来。
“为甚么走不得?不是捉迷藏么,我不管,你去把小芙儿带来,我要跟她说话。”
周伯通稍不顺心便发脾气,浑然不管身在何处。
今日大殿设宴款待群臣,圣女在皇后身边随侍,交代他们低调行事。琉璃安不敢大动干戈,眼见哄骗无法,只得让胡粉曹先去找郭芙,将其带来再做打算。
杨过心知此为救人良机,赶忙尾随其后。眼神示意义父寻机制服琉璃安,却见他呆呆听着,神情似悲似喜。
原来欧阳锋痴迷武学,听闻周伯通胡言乱语,虽然极不着调,却又隐含大道,令他心神巨震,浑然忘了身在何方。
眼见胡粉曹行出已远,杨过尾随其后,正巧遇见胡粉曹扔出虫丸,危及下发弹指神通救人。
他见胡粉曹昏晕在地,虫蚁聚在其伤口啃食,半边脸已高高肿起好似中毒,不觉心有余悸,暗恼此人用心险恶。将女孩儿拥得更紧了些,细语问询,见起并未受伤才放下心来。
垂眸望向胡粉曹,少年眉头皱紧,略加思索解下腰间水囊,将壶中清水系数倒在其脸上。
虫蚁遇水,再难飞起。胡粉曹被冷水泼面也悠悠转醒。
“你们偷袭,我不服……”他的脑筋不如伙伴灵光,此番中招气得哇哇大叫,还未嚷完又被点了哑穴。
“我问,你答。是便点头,不是摇头。”少年笑吟吟道。矮子怒姿勃发,扭头不理。
“你们是明教之人,抓老顽童为那本书。”矮子诧异抬眸,见少年了然点头,知道自己露馅,怒瞪一眼闭目不答。
杨过另有他策,见其执拗便也不再与他多言,背起胡粉曹,和郭芙潜入密道。
形势反转,琉璃安已被欧阳锋制服,少年问起宫廷之事,此人比胡粉曹乖觉,见伙伴被擒也不顽抗,噼里啪啦地将能说的都倒了出来。
“圣女有言,光明普照方可祛除诸恶。具体说来就是不管你们是否交代都要把知情者和魔经焚毁以示明尊。”
他说到关键处停住,恳求英雄离开前将他们打晕伪造不敌之象。得到允诺才吞吐说出秘事。
“什么,你们要烧老顽童,不顽了不顽了!小芙儿!咱们回中原。”
白须翁身不能动,本就憋得一口气,加上欧阳锋似着魔般追问经文之秘,将他扰得烦不胜烦。
寻到解药后一高绷起,说甚么也不在这儿鬼地方待了。
少年自无异议,四人脚底抹油,准备溜之大吉。
作者君回来啦。之前比较忙,加上思路不畅,卡在蒙古副本这么久。更新补上,以后会视情况更新的,谢谢大家支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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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连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