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细胞 第6章 海底圣骸4

“为什么不按你的指纹。”卫郁阳道。

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你说……什么？”安阳贺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惊愕的看着卫郁阳。

头顶的白炽灯一闪一闪，如同洞穴内样的震动再次传来，打断两人的对话，紧接着又是那来自深海的呼唤样的鲸鸣，但这次浩荡又嘹亮，仿佛近在咫尺。

感到脚下的震动，卫郁阳在撇过安阳贺后朝着有片巨大的玻璃墙的那处。

之前两人也来过，但因为打不开周围的探照灯，所以只有一片令人压抑的深海黑暗，但此刻周围却蓝色荧光点点。

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奇异生物缓缓游动着，如同一颗颗宝石；漂浮着的水母身体透明，内部的线条宛若流动的烟雾。

卫郁阳嘴巴微微张开，眼前的情景明显不符合科学逻辑，后面来的安阳贺也面露惊奇，整个人都贴到了玻璃上。

“你说，是他们在呼唤你吗？”安阳贺脸上露出一丝憧憬。

可惊喜转瞬即逝。

面前的点点荧光转瞬即逝，在短暂的水流波动后，是一张令人脸色煞白的脸。

安阳贺被直直吓得坐在地上，脸色苍白，透着一股难以置信的恐惧。

一个巨大的头突然紧紧的贴在玻璃上，额头高且宽，布满了厚重的鳞片，小小的眼散发着幽绿色的光芒，如同深海的幽灵，宽阔的嘴巴没有嘴唇的包裹，露出两派尖锐的牙，开口又是幽远的鲸鸣，给人留下无法想象的惊悚感受。

“这呼唤的福气还是给你吧。”

卫郁阳手微微颤抖，整个人也因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僵硬起来。

好不容易逃离那个房间，两人都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大口喘气，没有一个人从刚才吓人的场景中回过神来。

……

柜子里的档案被净数翻出来，洒落一地，卫郁阳靠在柜子上目光从手中的文件上飞速浏览。

就像那晚的少年说的，他也在那个头上感到同类的气息，卫郁阳不信自己会和一个怪物有什么瓜葛，联想到之前看到的数不胜数的克隆人，心里又一阵恶寒，又有谁能保证身边的人是原来的他。

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文件右下角的STNF角标，卫郁阳目光紧锁在D号实验体上。

一旁的安阳贺也凑了过来。

原来他们都因为没有光源搞错了，D号实验体不是一个头，它身后是和头一样宽的鱼身。

而这个深海怪物正是由提取的菌种细胞造出来的，只不过看起来档案照片上大大的pass证明了其的失败。

但失败品不该被销毁么，卫郁阳想到，还是STNF有什么阴谋。

安阳贺在边上单手环胸，另一只手摩挲着下巴，看似认真的在看资料，但左边上挑的眉毛已经出卖了他。

不过在得出外面的实验体不会伤害他们后，两人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一些。

在接下来几天的相处里，卫郁阳发现外面的D号实验体似乎并不如档案中记录的狂暴，反倒是在他无意将手搭上玻璃时，发出哀哀低鸣，好像，在恳求什么。

这两天他们也摸清了里面的结构，环形的实验室围着一处深渊而建，但奇怪的是实验室里空无一人，好像被刻意洗劫过一样。

同时两人也找到了一艘小型潜艇，但又不确定外界是否还有别的实验体，两人并未轻举妄动。

夜晚，卫郁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耳畔一直回响那凄厉悲怆的声音，以及那充满无尽悲伤和沉痛的眼睛。

但另一边的安阳贺却被这声音弄的烦躁至极，他自从来了这儿就没睡过一个好觉，一把将身下的枕头对着窗户扔过去破口大骂。

小小的窗户外墨绿的眼睛像是受到惊吓样消失不见。

卫郁阳揉着发胀脑袋，显然这些天他也受不了了，嘴里提议去底层的房间看看。

那扇门里是一处巨大的水池，因为害怕被D号实验体攻击，两人并未踏足，所以也未发现内部半掩的实验室。

但这次不一样，D号静静的伏在水底，时不时吐出两个水泡泡，像个小孩一样，在两人靠着墙小心翼翼走过时也没有顽皮的掀起水花。

内部的房间里漆黑一片，仅透过设备闪烁的红绿指示灯才能看到些微光亮。

角落处，一个巨大的生态透明容器中，浮着一具青紫色的身体，在边上同样的容器中浮着的是一团深绿色的胶质物。

一旁的电子显示屏上，绿色的，红色的线条，相连的是一具人体图标和D号实验体的图标。

安阳贺走到有人体的生态容器旁，看到了上面标注的名字——晏纹，他想起来了，这是两年前斯塔夫顿学院的优秀毕业生，原本能顺利进入GCV的人才，没想到失踪后居然是被人带到这儿了。

门外的鲸鸣声更大，更哀怆起来。

听完安阳贺的陈述后，卫郁阳知道了为什么外面的实验体会露出那样饱含人情味的目光，因为，那具庞大的身躯内分明是晏纹的意识。

与此同时，生态容器内的身体也随着波动缓缓转过，那双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睛后面是被挖开的空洞洞的后脑勺。

这是来自同类的呼唤，卫郁阳单膝跪在水池边，用手贴上晏纹巨大的脑袋，手下的触感是冰冷的鳞片，可卫郁阳看到的明明是一名红了眼的少女。

晏纹用大硕大的脑袋蹭蹭卫郁阳的手心，墨绿的眼睛在他和安阳贺之间来回流转。

深海的生物哪儿有什么视觉，晏纹直觉的卫郁阳身上的气息令她亲近，而安阳贺身上的感觉和卫郁阳相似但又不一样，她想开口，但卫郁阳听不懂她说什么。

借着室内的光，卫郁阳才看到了晏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要么这块都是缝痕，要么那块肉被人挖去一块。

整座实验室都是STNF的所谓的“杰作”，地面上不被允许的事，他们搬到海底来做，如果不是因为安阳贺带他一跳，这个秘密可能就要永葬于此。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卫郁阳站起身，那双金瞳冷至极点，如果这一切都是巧合，那真是有人将他当傻子样哄了。

突然被问到的安阳贺有些发愣，嘴里不停解释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一拳狠狠的砸在耳边的墙壁上，连同安阳贺的心也跟着震了起来，他看起来委屈极了，猛吸了两口气，双手成拳愠色道。

“好好好，你想都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如果我真的是STNF的人，你就不可能活到现在！”

少年的斗篷被晚风吹起，安阳贺隐瞒了不止一点两点，那晚GCV的那人除了说西祠的事，正是因为他和卫郁阳都是陆初霁派来的人，才告诉他STNF的事。

新一任的泰山府君服不了众，其中有一股旧派势力蛰伏在朝儛A区，私下进行违背伦理的研究，GCV的人清除了绝大多的STNF在朝儛的残党。

其中有人说海底实验室中有大量炸药，但死活不开口说具体的位置，所以他们才对剩下的人不敢轻举妄动，想让他们在下海后顺带勘察。

但安阳贺又一次隐瞒了，他没有说少年让他们有发现上报即可，并没有让他们直接下去。

话到此，卫郁阳垂下眼眸，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的愧疚，嘴唇蠕动，半晌才说出一句别扭的道歉，可他又总觉得事情哪儿隐隐不对。

在低头的片刻，卫郁阳浑然不觉电子屏的操控台上何时插了一个U盘。

走廊里突然传来巨响，先前纹丝不动的铁门在轰隆一声后倒地，卫郁阳侧身贴在冰冷的墙上隐去身形，池子里的晏纹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匿在阴影中的两人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迎面遇到的是STNF的人。

楼上突然传来少女的叫喊，是童晗晗的声音，他们失踪快十多天了，上面的人要急死了。

卫郁阳依旧没有动，他保证不了童晗晗和那个假西祠不是一伙的。

但身后传来的凉意却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咦？原来你们在这儿。”

熟悉的声音传来，这次少年并没有戴斗篷，米色的头发犹如夕阳余晖的柔和色调，缕缕散落在额前，少年瞳孔深邃明亮，皮肤洁白无瑕，却又透露着一丝病态的白。

“你好，正式介绍一下，我是G0-帝依。”帝依唇角略带微笑。

紧接着帝依陈述了他们失踪后地表发生的事。

童晗晗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西祠从水下捞上去，两人身上的水渍还没干，头顶就传来巨大的风力，霎时间整馊船动荡不已。

直升飞机悬在海面上，海水从飞机底部溅起，形成白色的水雾。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机降绳上滑下，帝依拍拍手，反手扣上西祠，在童晗晗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将人摁上了飞机。

从童晗晗口中了解到水下发生的事后，帝依一边让人去勘测地形，另一边又马不停蹄的审讯假西祠，好不容易才得到实验室的大致方位。

卫郁阳问他地下暗流交错纵横，他是怎么肯定他们一定会到这儿来，谁知帝依轻笑一声，用手指点着卫郁阳的胸口，凑在他耳边缓缓说这是同类的呼唤。

但在被问到真的西祠时，帝依好看的眉毛又皱了起来，因为在后续的调查中，所谓的真西祠，也是冒牌货，并且在他们赶到前就失踪了，闻言，卫郁阳也陷入沉思。

众人重新回到海面时，初阳升起，夜晚的黑暗已经被打破，海鸟在海面上自由飞翔，晨曦的光芒越来越明亮，渐渐将天空染成淡淡的金黄色。

海风吹乱前发，帝依重新将斗篷戴上，在晨光的映照下，帝依无意间撇过卫郁阳，皓白的肌肤被晨光洗礼，他愣住，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