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不爱她溺黄昏 第207章 碑前的错谬

熟悉的街心公园，熟悉的街灯，熟悉的大坑已经重新填上了新土，移植了一颗新的大树。和某个曾经在树下带着眼罩休憩的人，那个已经离开的人，和他的心愿是一样的。

唐泠音看着那棵树，那棵他们在再临结束后特意找来的树，来自灵族秘境始源的红尘树——真的有这种树，很大，桃红色的枝叶，有桃红色诗意，象征千年不凋谢的浪漫。

树下，九座方碑，是九个截然不同，最终走到一起的灵魂。他们不再是肆意的自由幻想，他们经历了这么多，无法成为神，却成为了信仰，依旧是人，所以被赋予了象征。

责任的象征，徐凌羽，神位，冰寒神，时空神，神界引导神。

希望的象征，唐梦尘，神位，赤炎神，生命女神，至情之神。

理解的象征，玄白，原名赫尔墨斯，神位，神界引导神。

活跃的象征，唐泠音，神位，音韵之神。

坚韧的象征，王顺昌，神位，梦神。

理智的象征，萧玲，神位，月神。

隐忍的象征，曾正贤，神位，渊邪之神。

勇气的象征，文言，神位，正善女神。

忏悔的象征，伊斯卡·都铎·赫修斯，神位，始原罪神，不纯之伪善。

过去存在于表面的他们，放浪不羁，空想肆意的他们已经死了，他们肩负责任并获得新生成为新的自我。过去的自我带着美好平凡世界的回忆，与碑铭一同埋葬于此，新生的自我，缅怀祭奠之后，将重新面向不一样的世界。

名字后面的括弧，大都是些数字，前面的都是标准的字号，而横杆后面的，即使有数字，也是用什么工具硬生生一划一划刻上去的。横杆后面留着的数字空位，似乎预示着什么。

往昔已死，现为新生。

为活人立碑，为自己立碑，除了象征以外，没有“疯子”会这么做。

她在树下找到了那块属于自己的碑，还有另一块顶端镶嵌着黑白双色晶体的碑，看着看着，一阵酸楚涌上心头。这些印刻凹陷的铭文，双眼能看得懂，抚摸着就能感受到其中的冰冷，那些凹槽如此光滑，如此冰冷，没有一点温度。

夜色下，红尘树散发着奇异的暗淡的桃红色的微光，点亮了这个被称为“微光之丘”的地方，这片小土坡，总是令人感到特别温馨。

下意识地扭过头去，唐泠音将视线一道了另一块让她更在意的碑上，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神界吗？”

“看过了才来的，你也不一样吗？凌羽后来又在涡轮发消息说伊斯卡自己回来了，没必要再待着。”王顺昌走近自己的那块碑，缓缓地说道。

“呐，那个，我有些很重要的话想跟你说。”唐泠音支支吾吾地走到树下，靠着巨大的树干坐了下来，柔声说道，“过来，坐下。”

王顺昌愣了一下，然后才快步走过来，绕过树干坐在了她的身边。王顺昌看了看唐泠音，可以保持了一段距离。

“为什么离那么远？对我，厌烦了？”唐泠音转过头来，问道。

“没有……只是觉得……”王顺昌有些难以启齿。

“那为什么离我那么远？”唐泠音看着王顺昌，带着失落的语气问道。

“那个，不是，我们，靠太近不好吧。男女有别，毕竟，我们也没有亲近到那个程度吧……”王顺昌一时语塞。

“为什么不能？”唐泠音直接把头靠在了王顺昌的肩膀上，轻声说道，“你讨厌我？”

“呀，不是，泠音，那个……”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王顺昌被唐泠音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一动都不敢动，脑子一片混乱，“讨厌是肯定不讨厌啦，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失去了一个又一个珍贵的朋友，我现在才发现，我真正需要的人是谁，我以前一直在逃避。”唐泠音这样耿直地说道，无比认真，“但是现在，我不会再逃避了，因为我再也忍受不了了——我不想等失去才后悔，知道珍惜。萧萧之后，我就只剩下你了。”

“泠音，你的意思是……”王顺昌不是傻子，何况都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会刻意装傻了，“你喜欢我？”

“不，我爱你。”

空气有些凝固。

“小黑也许只是我要好的朋友，但不是我想选为终身伴侣的对象。”唐泠音看着王顺昌，轻声说道，“他对我也是这样，习惯了孤独，不打算找一个伴侣吧？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有意把我们凑成一对，但我觉得，其实那不是合适的。

“萧萧也是这样，我之前也问过她，是不是喜欢你，她知道我指的是爱情方面的喜欢，所以她很平静地告诉我，只是一般朋友的好感而已。

“她还说，她其实并不是那种适合谈恋爱的人，融入一个群体对于她这个以往孤僻到骨子里去的人来说已经很累了。她不擅长维持人际关系，所以她不打算找终身伴侣，甚至不打算结婚生子。”

“原来她，是这样的吗……”

“萧萧在某种程度上和小黑很像，都不擅长这方面，”唐泠音缓缓说道，“然后，我开始鼓起勇气面对自己真实的感情，最终发现，从一开始，我就是需要你，喜欢你，依赖你的。我平日里对你那么多不满，那么多情绪，那么多捉弄，只是因为，我重视你，喜欢你，爱你。”

空气有些凝固。

“泠音……”王顺昌看着唐铃音，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心想这是不是所谓女生特有的心灵孤独期，自己或许不应该占这个便宜，“我，我其实……”

“为什么不说出来？其实你我都知道的吧？”唐泠音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一个转身用双手把他的肩膀摁在树干上，把他压在身下，大声说道，“我，我根本离不开你，我会想念你，失去你最觉得空缺，因为我喜欢你啊!你是不是也是一样？告诉我呀！你是不是也喜欢我？你是不是也爱我？”

唐泠音涨红了脸，胸膛明显地起伏着，声音也有些颤抖，一双橙色的大眼睛湿润了，那目光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我，我不敢高攀你啊。”王顺昌低下了头，轻声说道，“泠音，对不起我……我没有能力，配不唐氏的二小姐。”

王顺昌终于露出了自己鲜为人知的脆弱的一面，这也是因为他的童年经历而印下的永远的痕迹——他是一个自卑的孩子。

在不为人知的过去，王顺昌曾经极度自卑，几次想要杀死软弱无能的自己，却因为软弱，始终无法下手。

“那，你不是喜欢我吗？爱就说出来啊，有什么不敢的？骗我就算了，你还骗你自己？我什么时候在意这些？有爱就足够了。”唐泠音几乎是贴着王顺昌，鼻息呼到了后者的脸上，“你对爱有误解吗？你不明白爱其实是很直白的吗？那么，我教你如何变得诚实吧。”

“泠音……”

她抱住他，深深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