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不爱她溺黄昏 第177章 本欲

世界，一片漆黑。

据说人在濒死之时，生前的所有经历都会像走马灯一样放映出来，在脑海中过一遍，最终在死亡的瞬间停止播放，彻底停止。

她没有死过，也许现在还不如死了算了，不用承受这比死还要沉重的屈辱和痛苦。

黑色中，出现了一道白光，逐渐放大，逐渐清晰，是一个人影——不知道为什么，她伸出手，想抓住那个如光轻盈的人影，却只能在咫尺之外达到极限，无法在前进半分。

那是什么？

自己渴求的是什么？友谊？陪伴？爱？

一份真挚的情感。

结果到最后，我想念的，还是你啊，凌羽。

我不想让你知道，我会以这种方式耻辱地死去。

瞬间，黑色的虚无被浪漫诗意的桃红色充满，湖水倒映着天空白云。树下，微风拂过脸颊，落叶环绕周身，世界，是诗意的桃红色。

唐梦尘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慢慢转过头，发现徐凌羽正低着头，双目微闭，双手合十，似乎是在向湖中岛上的那棵巨树祈愿。

他许下的愿望，是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徐凌羽说过，希望能被我亲手杀死，因为那是他认为最好的结局。

也许吧，如果非要选择死亡的方式，平和地死在信任的人手中，不是被背叛，而是平和地托付生命，或许也是一种幸福。唐梦尘在这个时候，似乎有一点点理解了，同为氏族，她和徐凌羽的确是需要彼此的。

我应该正视这种感情。

一梦红尘境的诺言……赫尔墨斯，当初你对我说的话，我现在又仔细斟酌，或许可以给你答案了。虽然，虽然，我很羞愧于直接地表达，也有些傲娇，但，在我内心深处，我其实已经认识到了。

我喜欢徐凌羽，爱着他，依赖着他。

“那么，我就要好好享受享受了，嘿嘿……”阿加雷斯饶有兴致地看着唐梦尘凹凸有致的曼妙身躯，兴奋地说道，“那么，从哪里开始呢？”

阿加雷斯刚伸出手，一道夹杂着赤金色与碧绿色的桃红色光芒突然闪出，强大的气场迫使阿加雷斯不得不退后了好几步。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阿加雷斯的身体颤抖着，像是看到了怪物一样，“双神位？”

但是唐梦尘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身体完全陷入了一种无意识的状态，连瞳孔都失去了光彩，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意识。

轻轻一挣就扯断了四根锁链，唐梦尘身上的衣服裂开地更厉害了，但所幸没有多大的走光，仅仅是四肢和小腹部分露了出来。下一瞬，光芒覆盖，桃色轻纱笼上，宛若天仙。

最终，桃红色的光芒压过了赤金色和碧绿色的光芒，在吸收了唐梦尘体内封印着如同深渊一般深不可测的能量之后，彻底觉醒，刮起了一阵猛烈异常的能量风暴。

“至情？！”阿加雷斯终于看出了这三色能量的底色，也终于认清了占据主导地位的神级能量究竟是什么来头，但这却令他陷入了更大的恐慌，“不可能，至情之神的传承，必须要绝对忠贞的感情作为基础……这是三神位？怎么可能？”

三色光芒稳定下来，最终变成了桃红色。唐梦尘冷冷地注视着颤抖的阿加雷斯，后者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这不可能！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会出现奇迹？具有罪性，具有**的人类，会产生至情？”阿加雷斯的三观崩坏了，从他的角度，这一切都是无法接受的事实，“不可能，**是最基本，不可避免的原罪！**推动物种□□繁衍，如果没有**，生物根本不可能繁衍壮大！**是正确的！**是绝对的真理！狗屁的至情！如果**不是情感的根本……”

唐梦尘看着阿加雷斯，朱唇轻启，似是宣读审判：

“觉悟吧，阿加雷斯，现在，我会让你陷入绝望，就像你刚才让我陷入绝望中一样，在同样的绝望中，你还有所谓的精神支柱吗？你有感情作为支撑吗？你的心中有爱吗？有不能放下的感情吗？

“阿加雷斯，我问你，你是**，你是情感经历最丰富的人——你的众多情感中，有真实的爱恋吗？有真正想要托付一生的对象吗？”

“不可能！这世界上没有真正的至情！**是普遍的，是无法避免的！”阿加雷斯双手抱头，仿佛一个坏了的玩具，上了发条以后就根本停不下来，不受控地自行运转，“**，**不是罪！**是生命的本能！异性之间，不可能没有**!**是建立情感的根本，**是爱的根本!没有**的爱是不存在的!”

唐梦尘继续逼问：

“有人真正地爱上过你吗？

“如果有，你真的爱她吗？

“你曾经在精神上依赖一个人，而不是在□□上吗？

“你真正地爱上过一个人吗？还是说，对于你来说，爱情，只不过是满足**的借口罢了？”

“不，爱情，本来就是建立在**的基础上的……没有**驱使的爱情……不！这不可想象！没有真正纯粹的爱情！一切都是虚假的！”

“所谓喜欢，不过是不想和你分开，而找的一个借口而已。”唐梦尘淡淡地说道，“真正的爱情是不受限制的，爱一个人只是因为不想离开他，没有其他理由——这就是真情，至情，**并不能代表爱的全部。”

“住口！如果没有**……种族怎么繁衍下去？没有**……世界上的生命万有，还怎么传承下去？**就是爱啊！爱就是**！它们是同一个东西！”阿加雷斯明显是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精神彻底崩溃了。

“幼稚，难道爱的人，还比不上整个世界重要吗？”现在的唐梦尘居高临下，仿佛看透了一切，同时故意把话说绝，进一步刺激阿加雷斯，对他施加精神刑罚，“为爱牺牲，才是真正的爱。种族？世界？谁管这些？爱情的筹码永远是最重的。”

“一切都会灭亡……这样的爱情……最终世界只剩下了所谓的相爱的两个人，这样的世界，就是被你们摧毁掉的，这样还有意义吗？”阿加雷斯下意识地后退几步，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怪兽一般，声音也出现了颤抖。

“没有世界，但我有你，所以有意义。没有你，这个世界，如果不是以你能够重新回到身边为前提的话，连毁灭都没有意义。”唐梦尘眼神凝固如雪，“如果人类的理性一直可以战胜感性的话，爱河里也就不会沉溺着那么多的蠢人蠢事儿了……这也是一种浪漫，以及，浪漫的代价。”

突然，阿加雷斯的身后出现了一片巨大的空间裂缝，一只覆盖着漆黑龙鳞的巨爪探出，瞬间将裂缝撕开，显露出了其中深邃的黑暗与血色。阿加雷斯猛地转头，震惊地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愣愣地看着那个仿佛怪物般的人，从黑色的空间裂隙中冲了出来。

“阿，加，雷，斯！”那人一字一顿地咆哮着，声音由于愤怒而扭曲，但是依旧可以一袭辨认，“不准，动她！”

“凌羽……”唐梦尘下意识地说出声来。

此时的徐凌羽双眼血红，左眼瞳孔中金色的六芒星纹路清晰可见，而右眼瞳孔则呈现出原本的冰蓝色。特别是左眼，那血光已经强盛到几乎呈现出一种流体溢出的状态，从他的瞳孔中飘飞出来，如同缎带一般飞舞着。

左臂是带着黑色龙鳞与利爪的龙臂，右手覆盖冷凝不化冰，背后漆黑色龙翼包裹着金银双色的气焰与能量漩涡涟漪，整个人充满了一种邪异的感觉。

诅咒之爪，血色六芒星。

他毫无保留。

“滚！”

徐凌羽一声怒吼，直扑呆滞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阿加雷斯，一巴掌把他拍飞，然后一阵快到无法看清的血影流光，伴随着金银双色的溅起。阿加雷斯倒飞而出的身体不断出现伤口，鲜血喷涌，骨肉分离。

仿佛庖丁解牛一般，阿加雷斯的身体被拆解得支离破碎，不过瞬间就变得血肉模糊。阿加雷斯的身体狠狠地摔倒大殿的墙壁上，沿着墙壁涂抹了一道血肉模糊。

“啊啊，啊啊啊。”阿加雷斯的哀嚎没有想象中那么激烈，可能是脑神经已经支撑不起这么剧烈的反射了。

徐凌羽四处翻飞的身影停下，站定在已经疼痛到忘记哀嚎的阿加雷斯的身前，伸出右手，提起来他的头颅。

阿加雷斯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其中所有水分如鞭炮一般在冰爆术的作用下炸完。几秒钟之后，徐凌羽手中提着的，就是一具依旧活着，却生不如死，骨肉分离的干尸了。

皮肤，肌肉，筋脉，骨骼，血液，完全分离，逐步折磨，逐步痛苦，却依旧活着，生不如死。

仅剩的左眼对上血色的六芒星，金光迸发，将精神识海连带着精神之树瞬间摧毁。阿加雷斯扭曲的头颅，像一个西瓜一样瞬间炸裂开来。之前唯一刻意保留的水分，完全炸裂出来，脑浆迸裂，血液横飞，溅落一地。

唐梦尘顿时有一种想要呕吐，却又无法吐出来的恶心感，看着徐凌羽无声地将阿加雷斯残破的尸骸扔到一旁，她顿时也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此时的徐凌羽似乎失去了一切支撑他的力量，或者说是把全部的力量毫无保留地发挥了出去。他全身的气焰与血魔法变化褪去，变成了原本不带有任何异能的姿态。他缓缓转过头，用苍白的面孔对着唐梦尘，相视一笑。

“没事吧？梦？”他的声音轻微到几乎无法听清，似乎有一种虚脱的感觉，濒临崩溃的绝望之后，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希望的释然。

太可怕了，凌羽他……

唐梦尘看着徐凌羽，满脑子胡思乱想，各种奇奇怪怪的思绪涌上心头，但是看着眼前的那个人，那个仅仅是为了自己，就不惜做到这种程度的人。

“梦……”徐凌羽无力地一步步走向唐梦尘，轻轻地抱住了后者，无力地把头靠到了她的肩膀上，轻声说道，“刚才王顺昌跟我说，你身上的盖伏卡反应没有了，然后，我才发现冰点的反应也一并没有了。”

“凌羽……”唐梦尘微微转过头，看着他无力地瘫软在自己的肩膀上，甚至抱住了自己——居然就像什么都没有一样轻盈。

“然后，我想到了阿加雷斯——没错，代表着**的原罪。”徐凌羽在耳边的低语如同微风般轻柔，若有若无，“我真的很担心啊，这其实都是我的错，我一开始就不应该这样安排的。我早就应该意识到的。”

不知什么时候，唐梦尘只感觉自己的肩膀突然变得湿润了，温热的无色液体浸湿了她的肩膀。她顿时控制不住心中的冲动，反手抱住了徐凌羽。

“凌羽，没事的，已经没事了。”唐梦尘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是被一种无法抑制的情感扼住了喉咙，无法发声，“别这样啊。”

突然，黑色的大殿渐渐褪去，外界的阴暗逐渐显露出来。天空中，一个白色的巨大光点突然出现，在瞬间突然变大，然后猛地坠落到了地面之上，像一个水球一样炸裂开来，溅起了一片层层叠叠的能量涟漪。

一阵劲风刮过，将两人游离的意识吹拢，徐凌羽下意识地想要带起唐梦尘避开涟漪，身体却使不上力，脚下一个趔趄，重心下偏，直接坠向地面。

只感觉眼前一黑，如羽毛一般轻灵，黑暗散去之时，发现原来是她抱住了自己，将自己从涟漪之中带出。

互相帮助，互相扶持，互相理解。

无条件地，永远。

这就是至情。

“嗯，确实是挺感人的呢……”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有些莫名尴尬的气氛，两人猛地一回头，才发现发出这低沉声音的，竟是一头巨大的独眼巨鲸，“不过，你们的胜利，也该到此为止了。”

“徐凌羽。”唐梦尘低声问道，“其他人呢？难道就你……”

“嗯。”徐凌羽勉强着不用唐梦尘搀扶着自己站着，苦笑着说道，“当时太心急了，所以没有想太多，直接根据气息锁定了这个被时空隔绝的坐标，然后就把他们甩在后面了。”

“也就是说，短时间内，他们是不会过来了吗？”不知道为什么，唐梦尘虽然感觉现在的情形令她并不是很舒服，但心中却有一股暖流升起，“你，还能战斗吗？”

“嗯，当时除了你，就没有想到其他人了。所以刚才那一连串的攻击根本就没有保留，能量消耗过度了。”徐凌羽不经意间苦笑着回答道，“稍微休息了一下，好一点了，还需要一点时间——就先拜托你了，梦。”

“嗯。”唐梦尘几乎是只听到了徐凌羽的第一句，但还好，她马上把精神状态调整回来，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等等，敌人，是不是不止一个？”

“不，即使是三神共存，也只不过虚张声势罢了。”那头独眼巨鲸缓缓说道，低沉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吾名为利维坦，七原罪之嫉妒，将为七原罪正名。”

“利维坦？”唐梦尘愣了，对于她来说，这个名字似乎在很多个来自表面世界的幻想中听说过了，“等等，这个名字真正的出处应该是……”

“圣经中提到的苍蝇领主。”徐凌羽第一次站在伙伴的身后，心中思绪乱如麻，但是站在她的身后，这种矛盾的心情顿时又有些释然了，“你刚才说，敌人不止一个？”

两人背后突然感到一阵阴冷，几乎同时转身，背后的黑暗中，真的走出了两个人。

不，是两位原罪。

“利维坦，你快点解决，七原罪也只剩下我们三个了。”路西法就这么站在仅仅距离徐凌羽和唐梦尘几步远的地方，身边站着一位娇小少女，“我和郗普就不出手了。”

为什么总是一个个来？如果七原罪一起上，唐梦尘觉得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快点动手吧。”少女的声音与她的外表一样甜美可人，但浑身却散发着一种年幼孩子不应该有的病娇气场，那种可爱而又病态的渴望眼神看得徐凌羽和唐梦尘毛骨悚然，“嘿嘿，你们看起来，好像很美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