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询问如同惊雷。
林踏雪猛地回头。
和宿之灵带上山的林踏雪不同,眼前的女子毁却全部的容貌,毁十年学艺的武功,却依旧是个善良且软弱的女子。
她聪明,善良,可惜败在善意的软弱。
林踏雪的嘴唇微微颤动着,失神地看着宿之灵,轻声说道:“因……因他是我十年学武的师父,这么多年他养育我,照料我,他要拿去我的武功,我只能如此。”
说到这里,林踏雪落下一滴泪水,说道:“因他也是你的父亲,更因他没有做错,这就是凌霜门的规矩,弟子若是执意下山,只能废去一身武功。”
宿之灵连忙问道:“我父亲知道你要离开凌霜门?”
林踏雪含泪点头,说道:“那一日,我去对师父说,我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凌霜门,他也不想废了我的功夫。他说,我可以出师,拿着凌霜门的医术,继续医治世人,可我若是不再承认凌霜门,凌霜门也只能不再承认我,必须废去我一身武功。”
“我那日犹豫良久,我曾经听师兄师姐说过,若是让师父动手,此事非得彻底,必然疼痛非常。我怕痛,便自己服用了散功丹,去了自己一身的内力,希望师父知道此事之后,便能放我走。”
“可我吃下那药,还没来得及去找他,就昏迷了。等我醒来的时候,照镜子一看,发现自己的脸毁了,桌子上又摆着一张纸,说凌霜门放过我,让我下山去吧,我就想,是不是他们知道了这件事,知道我只是废去了内力,放我一马,就让我走了。”
“我生怕他们反悔,连忙收拾东西下了山,这就逃走了,生怕再被追回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依旧浑身打颤,好像当年的噩梦,依旧在耳边一般。
似是被人追杀的过往,全部浮现到了今日的眼前。
果然,将自己的故事,和讲别人的故事怎么能够等同?她讲述那银庄庄主的经历的时候,讲得条分缕析,如此清明,可说到自己的时候,怕得不得了,生怕旧日的噩梦再次浮现到眼前。
宿之灵问林踏雪道:“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就看不出来,这里面也有一个巧妙的断层?”
林踏雪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轻声说道:“我如何能不知道?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不想去问,也不想去想了。毕竟……有的事情,做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
就在这时,天经义忽然跳了出来,问道:“踏雪师姐,你可记得自己昏迷了多久,是几时昏迷的?”
林踏雪见终究还是瞒不过他们,只得说道:“你们还是发现了,对吗?”
“我是离开那年,雪下得最大的日子,下定决心要离开。”
“可我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炎炎夏日了。”
“我至少,至少昏迷了半年有余。”
天经义说道:“这就解释得通了!从那年开始,我一直就只能见到你们双胞胎之中的一个人!”
说到这里,他又不懂了,挠了挠脑袋,问道:“可为什么是半年?半年之后你就走了,为什么反而你们两个可以同时出现了?”
宿之灵问道:“这件事,踏雪师姐自己应该是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