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玉在跟温拾回‘娘家’这件事上相当强硬,谁劝都没用。
五爷自有主意,且主意大的很。
当晚,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温拾缩着占一小个床边,算是‘翘首以待’等五爷上床。
他被宋念琴嘱托,给宋庭玉吹‘枕边风’,叫宋庭玉收了请温家村的亲戚来婚礼的心思。
宋念琴已经看出来了,自打遇上温拾,宋庭玉就神经病的愈发彻底,完全不带听劝的,她只能寄希望于温拾可以说服宋庭玉。
温拾是一边等一边打哈欠,他和宋庭玉的生物钟实在是有点差距,眼看着还不到十一点,温拾的眼皮已经打架了,但宋庭玉才从书房处理公务出来,瞧着神采奕奕,半点困倦潦倒的样子都没有。
好容易等到宋五爷从浴室出来,只见裹了一身黑色丝质的睡袍,他身材练的极好,猿臂蜂腰,宽肩高臀,肌肉线条流畅,不夸张也不瘦弱,于是那粘人的绸缎布料落在他身上,反倒失去了衣服本来遮羞的功能,更显得半遮半掩,欲拒还迎。
配上宋庭玉风姿绰约的脸蛋,这只开了一盏床头灯的卧室登时化作了限制级现场。
跟他一比,趴在被窝里,穿着天蓝色纯棉长袖长裤睡衣的温拾,简直乖的像误入某种片场的小屁孩。
已经困到小鸡啄米的温拾被这‘黑丝,诱惑’惊的登时清醒了,他是不喜欢男人,但他有一个正常人的审美,谁让宋庭玉就是那种往那一杵,是个人都得看他两眼的‘尤物’。
“你睡觉,穿这个?”
宋庭玉坐到床边,将额前落下的碎发顺到了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又显得年轻了,“不。”
温拾松了一口气,他就说嘛,这睡袍看起来就很不禁睡,说不定晚上睡着睡着就掉了——
“我习惯裸睡。”
扒着床边的小温差点掉床底下去。
宋庭玉十七八那一阵子睡眠质量堪忧,以至于情绪暴躁,活的像尊冷面杀神,解决问题的手段只有暴力。
如此狂妄且凶悍的行迹让他在港湾声名鹊起,同时自己也没少受伤,宋念琴怕他再这样下去真惹出什么事,于是请来了在睡眠方面顶尖的医生为他治疗。
在医生的建议下,宋庭玉尝试了裸睡,睡眠质量倒是真有改善,逐渐就成了习惯。
这就是为什么他的床上用品都是亲肤感极好的顶级蚕丝,也是为什么五爷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床,通常情况下像温拾这样穿着衣服接触他床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怕你不能接受,所以我穿了这个。”五爷缓缓低头,将松垮的腰带系紧了些,他仿佛能看穿温拾想法一般道:“不会松开,我睡觉的时候不怎么动。”
听到宋庭玉还为自己考虑了,温拾歪歪脑袋,这种情况他得道谢吧?
“谢谢?”
“不谢。”
床垫猛然一陷,宋庭玉躺了上来。
明明不算小的床,温拾一个人的时候宽敞的简直望不到边儿,可宋庭玉躺上来后,他们两个之间,似乎只剩下半臂的距离,叫人能清楚闻到宋五爷从浴室带出来的泡泡**气。
这个年代的沐浴乳还没有那么浓烈的香精味,清新怡人,温拾还挺喜欢的,他忍不住低头闻闻自己。
明明浴室只有一瓶沐浴乳,但是他们俩身上的味怎么还不一样?宋庭玉更香一点。
这个神奇的问题没来得及思考出结果,温拾想起了宋念琴的嘱托,“宋先生。”
这奇怪的称呼叫看书的宋庭玉眉头微动,他没期待温拾能亲昵地叫他名字,但‘宋先生’听着实在不像他们正睡在一张床上,倒像是隔着一张谈判桌看彼此。
“怎么?”
“你真的要跟我回村子吗?其实不回去也可以,不请他们来也可以,我都没有意见,也真的没有关系。”婚礼是宋家办的,钱也是宋庭玉出的,听宋念琴讲,参加婚礼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身价有,地位有,温家村的人来了,只能给宋庭玉丢脸,而且他是个男人,已经够让宋庭玉在京市‘有名’了。
这样一看,结婚真不是一件好事,没给宋庭玉解决多少麻烦,反倒添了不少乱。
“为什么不回去?你忘了,合同上写了,在履约期间,你就是我的爱人,无论是婚礼还是该有的流程,都不能少。”宋庭玉缓缓翻过一页原文书,不去看温拾圆溜溜的眼和皱起来的脸,“不过,我也只是顺路,我注资的矿场在桃花镇,或许新的征地要落到温家村,我还没去看过,总要去看一眼。”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专程为我们的事要走一趟,那就太麻烦了。”温拾笑开了,“还是正事要紧。”
宋庭玉捏着原文书的指骨微微绷紧,合着在温拾眼里,他俩结婚的事,根本不算是正事。
破天荒意识到什么叫剃头挑子一头热,皇帝不急太监急的五爷再度愤愤翻了一页书。
他发泄的幅度实在太小,生物钟到点困倦不已的温拾根本没有发现,他拍拍枕头,“宋先生,我先睡了。”
宋庭玉垂眸,合上手里的书,关了床头灯,“我也睡。”
“那晚安。”
“晚安。”根本没睡过这么早的宋庭玉在黑暗中闭目养神。
而生物钟精准的温拾不过一刻钟,就呼吸平稳,沉沉睡去,就这睡眠质量谁看了都得说声好。
宋庭玉偏偏头,在黑暗中悄悄注视他这小媳妇儿,温拾长得并不差,又乖又嫩又惹人怜爱,脑瓜还聪明,就是有些不通人事,单纯过度,宋庭玉总有点担心他上当受骗。
或许是第一次和人同床,温拾侧着身,蜷缩着手的样子有些提防。
不止温拾有生以来第一次和人同床共枕,宋庭玉也不例外,他打小就是个有点‘独’的人,就是睡午觉,都不愿意被保姆抱过去挨着哥哥姐姐,身边有别人就要哇哇大哭,总得自己找一个地方才能安稳合眼,这样孤僻的习惯打小就没变过。
但好像遇到温拾之后,宋庭玉才发现,凡事都有例外,他也不过如此。
其实说白了,世上人心动时,都是一个样子的。
——
第二天一早不到七点半,温拾伸个懒腰打个滚睁开眼时,床伴宋庭玉已经不见了。
有句俗语叫‘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温拾觉得落在宋五爷身上真是最合适不过。
早起晨练的五爷从外头回来,温拾已经穿戴好铺好了床,指了指浴室,笑出一个梨涡来,“我洗漱完了,你晨练之后要泡澡吧,热水已经给你放好了。”
“你怎么知道?”
“管家告诉我的。”
管家告诉温拾的事情,他都记在了心里,欠了那么些钱暂时还不上,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才能心安。
可开门进浴室的宋庭玉看起来并没有很高兴,不冷不热抛下一句,“以后你不用做这种事。”
被关在门外的小温有点懵,宋庭玉好像真的不太高兴,是他做错什么了吗?
进浴室的宋五爷想的则是,这个家还有人没拎清温拾的身份,而且他又不是什么老大爷,早上放个洗澡水都得让老婆来。
洗过澡,吃过早饭,宋庭玉拉上温拾出发了。
出来这么久,在温家村的日子都有些恍若隔世了,但温拾还是按耐不住心下的激动,宋宅是现代化,但他仍旧更喜欢无拘无束的村子。
时隔大半个月的温家村进入了春日最喧嚣的季节,还是农忙时节,青壮劳力都赤脚在田里,从朝阳忙到夕阳。田野间一片翠嫩的新绿,树梢抽出的枝丫长得更茁壮了些,路边的野花向阳开的更娇艳了些,大道两旁一路上的苹果花又白又大,风一吹簌簌向下落花瓣。
清早,温牛柱刚从山上下来,短寸的头发带着从叶子上撞下来的露水,顺着他的脖颈滑入衣领,精壮的背后捆着一匹新从山上打下来的柴,还湿着,得晒晒才能用。
这捆柴,是他给温成头家送去的。
盘腿坐在磨盘上抽旱烟的温成头一见温牛柱,当即丢下烟杆儿,崎岖的脸上露出感动,“好侄儿啊,你又来了啊!叔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你说说,温浪走了,温拾也被人弄走了,我这一个老头,孤零零守着这房子,要不是你,真连生火吃饭的柴都没有啊!”
“叔,你别客气,缺什么,就和我说就成。”温牛柱弓下身子,将柴火卸下来,憨直阳刚的脸认真至极,“温拾不在,我替他孝敬您。”
“你真是好人啊!叔把温拾交给你也放心,但你也看到了那天来的那些人!开着大黑车,带着打手,叔是真没用啊,没留住温拾!他原本是你准媳妇啊!”温成头捂住脸,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鳄鱼眼泪。
温牛柱宽而长的双眼皮抖了抖,漆黑纯良的眸子有些落寞,“没事,叔,我等他,他总会回来的,对吧。”
温成头捂着脸,无声地摇了摇头。
要说这事闹得,实在叫他为难。
一万块到手,温成头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就被村长一家子上门的兴师问罪整懵了。
村长婆娘简直端的是要将温成头生吞了的架势。
明明是先给自己儿子说的媒,也是自己儿子先看上的,怎么来了几个开大车的,她儿子的媳妇就飞走了?
村长就是一个村子里最顶头的老大,是干部,温成头得罪了他,这村子就没他的容身之处了。
他只得卖惨,说那些人是城里来的,横的很,霸王似的,给了点钱就把他侄子掳走了,当时村里的人都能证明。
实际上那天乱糟糟的,宋家来的保镖将围观的人控制在院墙外,根本没几个人全程听清院子里说了些什么。
温成头垮着一张老脸哭的活像是死了亲儿,叫人很难不动容。
村长一家不好再发作,为了儿子,村长也上镇子上打听了一圈,镇长一听那虎头奔的车牌号,京开头,绝对是大人物,只劝村长不要再继续追究,他们升斗小民惹不起。
无奈,村长只得垂头丧气回了家,心说让儿子再琢磨琢磨,实在不行,相个别家小伙子也成。
温牛柱憋红了脸,只倔强地摇头,麦色脸庞上的漆黑剑眉忍不住压低,“不是他就不成,我等他,等他回来。他要是回不来,等春耕了了,我上城里找他,不管什么大人物,总有王法管着,不是吗?”
【小剧场】
秃头意:二位怎么看待睡在一张床上的关系?
温崽(笑弯眼睛):甲方和乙方,同事!
五爷(低头擦枪):你说呢?
秃头意:五爷知道温崽在村里还有个寡夫吗?
(咔哒,枪上膛,顶亲妈)五爷:你说什么?
秃头意(迎风面条泪):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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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共枕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