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
周倾元现在话说的这么诚恳,凌老爷子纵然怀疑也没什么办法,于是便只能气愤的随他们一起回去,今日算是找不到儿子了。
于是在这之后,一连几日,两路人马找遍了整个鼎城,自然是再也不可能找到人的。
凌霄姚早就在周倾元的暗暗接应下远离鼎城,经过周边入了江西境内。
凌老爷子也不好老是待在周府要人,只得磨蹭几日无奈告别。
一路骂骂咧咧,周倾元给足了他面子和尊敬,只把他和一众人马送上码头回省城的船,直到老爷子挺拔粗壮的身影不见了,他才松了一大口气,觉得这事该完了。
于是一放松下来,他的脸便舒展开来,再看着已经极度的端正和斯文。
晚间,他便在后花园的小凉亭里摆了一桌好酒,兴致大发的叫来苏定和陪他,就像要和苏定和分享这个好消息似得,一连喝了好几杯酒。
这酒很烈,是难得的好酒,周倾元很快便喝的有些醉了。
苏定和知道他开心,于是也不拦他,温顺贴心的在一旁为他添酒,这样子就像个忠心耿耿的孩子。
像几年前那个刚来到他身边的十几岁孩子。
周倾元看着看着,想到这个月来被凌霄姚的事分了心,竟是已经许久没要他来服侍自己了,这床底间的事是一次也无,现在在酒味的熏陶下,他心思渐起,再难压下。
“过来,定和。”他招招手,偏着头看了一眼头顶清亮的月光,“到本少爷这里来。”
“少爷——”
他这样慵懒肆意的样子,苏定和知道他要干什么。
上一次受伤到现在他都没有碰他,他还以为他已经厌倦了呢,没想到今夜又要碰他,还是在这四面无遮拦的院下,这叫他如何不害怕。
他僵硬的站在那,愣愣的样子像个不碍世事的愣头青,“少爷,我去为您叫媚香来?或许别人也行!”
别人?什么别人?
他叫的是苏定和,为什么要叫别人过来?
周倾元已经是醉意微醺心潮起伏,耳边哪里还能听见苏定和其它的话,于是拿起酒杯又是一杯美酒下肚,他加重了语气重复:“过来!”
“是……”
苏定和不敢再耽搁,只能壮士扼腕一样磨过去,刚一抵达桌边,已经被拉住弯着腰压在桌上。
“少爷!”
这样的姿态,苏定和受尽了耻辱,四周有下人丫鬟能看到的,到处都有人的!
可是周倾元不在乎,他一向是不在乎的。
苏定和只得把头埋在自己的手肘处,遮住了他那张发红羞耻的脸,直到结束,肆意贴近他的周倾元才发现他趴着的那块地方,沾湿了大片桌面,这是什么?
他摸上苏定和的脸,这才发现那居然是苏定和的眼泪!
“你哭了?”为什么?
周倾元有些恼怒,他不懂向来都是如此,苏定和几时变的这么娇气了。
被他粘一下身子就哭,粘一下身子就哭,他粘一下,他就这么委屈?他有什么好委屈的!
好不容易来的兴致和温情就这样消散的无影无踪,他不禁怒从心来一把摔了酒杯。
苏定和无措的站在那,手垂在两边,大气都不敢出,他突然想起了多年前那个惹怒少爷而被活活打死的小厮,他今晚会不会也和那小厮一样,落得被少爷打死的下场?
周倾元没有要打死他,但他站了起来,只愤怒的离开。这次他生的气竟然比上次还要大,大到第二天,少爷房里直接传来消息,这阵子苏定和不必来他身边伺候了,先去忙耀县的杂事吧。
就好像是把他发配边疆一般,他被打发去了耀县,一待就是两个星期。
再回来,却是惹了事回来的。
小红和他关系好,于是便在府外便拉着他到一边悄悄说:“苏助理,我跟你说,少爷现在正恼的不行呢,你可要小心点!”
“怎么回事?”苏定和没觉得自己这两个星期在耀县犯了什么事,“少爷恼什么?”
为何周倾元这么匆忙唤人找他回来。
小红说:“还不是上次凌公子那事,听赵允说,是老爷在省城来了信,老爷知道上次少爷私放凌少爷出走鼎城的事了,写信来把少爷好一顿批评,少爷从没受过老爷这样批,一时要找是谁把这事泄露给凌老爷和老爷的,可听省城凌家那边来口信说是少爷身边一个跟从说的,你说少爷怀疑谁?”
“怀疑我?”苏定和万万想不到会有这一天 ,他向来安分守己,怎么可能做出这样出卖少爷取悦凌家的事,没必要吧。“我为何要说给凌老爷听。”
“那你房中箱子里为何找到了凌老爷家开办洋行的洋票?好多钱呢,你哪来的?”小红也急坏了,再三劝他,“苏助理,若你真的收了钱透了话,你便进去就向少爷求饶吧,不然少爷饶不了你的,他素来最恨背叛主家之人,现在罪名都落在你身上,你挣脱不了的!”
又是洋票,又是背叛,直把刚从外县回来的苏定和绕的晕头转向冷汗直流。他难得倔强的说:“我没有做过的事为何要认?我没有背叛少爷,也没有收凌家任何钱财,不是我做的事我绝对不认!”
或许又是明白小红一片好心,他慢慢缓了缓语气,凄凉的笑了。
“谢谢你提前嘱咐我,真的。”
他死心般的正了正自己的衣襟,在内厅的庭外站了一会儿,这才走了进去,“少爷,我回来了。”
越是这样的情形他反而不害怕了。
迎着周倾元和在他身边赵允的目光,苏定和直直的站在房中央,弯腰行礼,周倾元两个星期没见他,再见他当日的气早就消了,可今日又被这样的事揪扯着,于是脸色也不好看,开口也冷冰冰的,“耀县的事都办完了?办的怎么样?”
苏定和回他:“还没办完,只是少爷派人来叫我,我便回来了。”
周倾元定了一下,然后说:“你可知道本少爷半路叫你回来所为何事?”
“以前不知道,但刚刚已经知道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子,苏定和知无不言为人反而比平时要勇敢刚毅一些,“少爷,凌少爷的事不是我说给凌老爷和老爷的,那些钱也不是我拿的,请你相信我!”
他一直都是卑微的样子,向来不敢在周倾元面前造次,也不会表达自己的内心想法,但是这次他却怎么就敢了?他不知道,周倾元也大感意外。
听了他的话,周倾元却缓了些冷色,说:“我没说那一定是你说的,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这样的轻声细语来的太快太突然,令刚刚还愤怒勇敢的苏定和一下子又懵了,瞬间只觉得刚毅之心很快便软了,鼻翼也酸的一塌糊涂,“是小红告诉我的,她怕少爷生气……”
小红,又是她。
“她到底是怕我生气,还是怕你有事,”周倾元又不舒服起来,总觉得心里像是有根刺,怎么就觉得这个小妮子那么碍眼呢。“你想过没有?”
“什么?”他们说着说着,怎么说到这上面来了。苏定和糊涂了,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周倾元真是拿他半点办法也没有,要说还对他气恼,过了半个月这些气是早就没有了的,可是这个傻小子为何总是这么傻里傻气的,每每他待他亲厚一点点,他便总要凉他的心,他就真的要这样像个木头一样么,或者说他到底要他这样的傻子怎么做,才能让他满意。
不耐的深吸一口气,他准备不拿这事说事了,揉了揉太阳穴,他说:“罢了,刚回来你也累了,耀县的事我自会派别人去做,你就继续回到我身边跟着做事吧,凌家这事不追究了,就此作罢!”
真没想到这件事闹了这么久,最后却这样三言两语的就结束了,少爷也未免太偏袒苏定和了吧。
另一位也跟着周倾元多年的下人赵允目瞪口呆,心有不甘,连忙站出来说道:“大少爷,苏助理收了凌家两千的洋票,这可不是小数目,大少爷就这样算了?”
周倾元闻言一笑,那目光和脸色瞬间就像刀子一样冷了,“你确定要本少爷深查下去?”
他突然望着赵允,第一次正眼看他。
“额……”赵允被他突然间的反问弄的浑身发毛,直觉告诉他现在的周倾元好像很危险,这目光像刀子一样,割的他寒透了骨子。“小的、小的只是希望少爷以后不再受人出卖,没有别的意思……”
“本少爷以后自然不会再受人出卖了,你可以放心。”
周倾元极怒反笑,赵允不是苏定和,他自然不会给他机会与他多做啰嗦,手指着他,直接命令道:“定和,传我的命令,你将他带下去,杀了!”
“大少爷!为何?”这样暴虐的指令就连苏定和都不解了,更何况自认为没露出半点马脚的赵允。“小的不知道何处犯错了事,请少爷明示!”
吓的扑通跪在地上,赵允浑身抖的跟打摆子似得。
就连苏定和都是一脸疑雾,大为不解的问:“大少爷,您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