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蔽的屋子里,除了圣上,还有大理寺关正卿,都齐齐看向和舫,他耳尖微红,勉力平静对道:“大人,此女狡诈,你提审时还需谨慎。”
关正卿瞄了一眼圣上,见他已径自坐下,并未多言,便也只是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那边狱中,狱卒听到程惜惜的话,差点气得背过气去,他扯着嗓子直破口大骂,“你娘的耍我呢,看来今日不见血,你不知道阎王庙门向哪边开。”
关正卿见到狱卒要冲进牢里,觑着圣上的脸色,本要迈出去的腿又缩了回来。
狱卒神色阴狠,手里拿着铁链冲向程惜惜,没注意到趴在角落里的程怜怜,它习惯了四处撒野,被关起来后,早已处于暴躁的边缘。
眼见狱卒的铁链要缠上程惜惜的脖子,她灵活的向旁边一闪,程怜怜低吼咆哮,扑了上去。
“砰。”狱卒被程怜怜撞到在地,它晃晃胖狗头,对着他的背一通撕咬抓挠。
狱卒拼命挣扎躲闪,背后凉飕飕的,更兼火辣辣的痛,嘴里却仍不停怒骂。
程惜惜扫了一眼外面,轻笑一声,脚踩在狱卒的手上用力拧,他一声惨叫,松开了手里的铁链。
她半蹲下来,捡起铁链,缠上了狱卒的脖子。
这时一阵匆匆的脚步传来,大声道:“住手!”
程惜惜低头冷冷一笑,心道,终于来了。
看来自己真的很重要,还没有开闹呢,他们就已沉不住气。
“松口。”程惜惜拍了拍程怜怜的狗头,它呜咽一声,不情不愿的松了嘴。
狱卒背后的衣衫已经被撕成一条条的,背上一道道血痕,看上去很是恐怖。
护卫扶起狱卒,他见关正卿到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哭嚎叫屈,“大人啊,你得为小的做主啊。”
关正卿恼怒的斜了一眼狱卒,圣上还在一旁瞧着,兴许以后大理寺在他心里,会落个屈打成招的名声。
“滚出去。”关正卿厌恶的道。
狱卒一愣,所有的哭喊全部堵在了嗓子里,再也叫不出来,蔫头耷脑出去了。
护卫很快在牢狱里摆好了桌椅,搭起了临时公堂。
关正卿在桌前坐下,看着随意坐在草堆上的程惜惜,清了清嗓子,问道:“犯人程惜惜,你为何来此,所犯何事,你可知晓?”
程惜惜眨了眨眼睛,看起来无辜至极,认认真真的回答关正卿的提问。
“这位大叔大人,我叫程惜惜,但我不是犯人。我来此是因为和大人将我骗进来的,我是再老实不过的平民百姓,更不知晓我犯了什么罪,可否请大叔大人告知?”
程惜惜一声声大叔大人,叫得关正卿眼角直抽,他忙道:“本官乃是大理寺卿,姓关。”
“好呀好呀,关大人,这个姓真好,一听就很有气势。”程惜惜笑得天真烂漫,就差没有鼓掌了。
关正卿脸上刚浮起一丝笑,想到和舫先前的提醒,又沉下脸道:“你休得东拉西扯,在临安知府贾通被害的那晚,你可在现场?”
“在。”程惜惜老实的点头回答。
“为何在那里?”
“狗官,不是骂你,有些人远远不如你呢。”程惜惜神色愤愤,说到到这里停顿住,抚摸了一下程怜怜的头。
安抚了程怜怜,才继续答道:“贾通强占青山村百姓房地,我为了匡扶正义,出手相助,前去知府后院一探究竟。”
“你一弱女子。”关正卿一拍桌子,话才出口就立即后悔了,狱卒受伤留下的血腥味还未散呢。
僵了一下,只得硬着头皮说了下去,“你有何本事,能帮助那些百姓?”
程惜惜大眼浮起眼泪,抽泣着道:“关大人,我知道我是弱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可我天生一副菩萨心肠,见不得人吃苦,就算是自己搭了进去,也管不住助人的心。”
关正卿见自己被饶了进去,懊恼的盯着程惜惜哭。
“关大人,我这样善良也有错么?呜呜,大周有律法明令禁止人心向善么?大人你出现的时候,一身正气,一看就是清官好官,我这提着的心啊,顿时放回了原处。
我想,这下不但能免除牢狱之灾,说不定圣上还会嘉奖我这样的善良百姓,御笔亲题大周善人程惜惜这样的扁牌,也不为过是不是?”
在屋子里的圣上听到此,忍不住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和舫,没好气的道:“你去。”
和舫垂首领命,将一头冷汗的关正卿解救出去,冷眼看向她,直截了当的道:“程惜惜,你少装疯卖傻,那晚你背上受伤,只不过是你与贼人共同下的套。”
程惜惜见到和舫就眯了眯眼,他可不好糊弄,得下血本。
果然,听到他的话,她心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侧着头笑看去,“和大人,下套?要套谁呢?”
和舫紧紧盯着她,不理她的嘲讽,继续道:“从青山村,到知府衙门,你们早就见过面。贼人力大无穷,你却只受了皮外伤。”
“和大人,我没有被当场砍死,成了你的救命恩人,所以你看我很不顺眼是不是?”
程惜惜站了起来,眼里蓄满眼泪,盈盈欲滴,“这进京的路上,是我一生中最快活的日子,我以为和大人也亦如是,没曾想我还是错了啊。”
“程惜惜,你可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会因此丧命?”和舫眼神一点点暗下来,顿了顿道:“包括青山村的人。”
“青山村百姓也被打成了共犯?”程惜惜惊讶极了,随即嘲讽一笑,“那都是手无寸铁的无辜老百姓啊,跟我一样无辜的老百姓啊,你们这样做,跟贼人又有何区别?”
和舫愣了愣,怒道:“青山村百姓都是受了你的牵连,你有何脸说出这样的话?”
“和大人呀和大人。”程惜惜大笑起来,“我没有脸,因为我的脸都给了你,所以你脸皮才会这样厚。先前关大人可金口玉言断定,我不过是一届弱女子,我哪来那么大的本事?”
和舫紧抿着嘴,刚要回答,程惜惜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螓首一扬,干脆直接的道:“你说吧,你要我如何?”
“招出共犯。”
“招了会怎样,不招会怎样?”程惜惜歪着头天真的问道。
“你不招也得招。否则一辈子,你休想出这个牢门。”
“真是一点惊喜都没有,反正我身上银子都被你搜了去,出去身无分文,不是被冻死就是被饿死,至少牢里还有发霉的馒头与馊了的粥吃。”
程惜惜又坐了下来,一幅你奈我何的模样,笑嘻嘻的道:“和大人,你我相识一场,能给我好点的饭菜么,每天来个肘子什么的。”
和舫咬牙,心一横道:“程惜惜,你以为我不会对你用刑么”
程惜惜愣了下,随即抱着双臂抖了抖,干笑道,“和大人,我招我招,大家都这么熟了,你别太认真嘛。”
程惜惜:以前一起逛街市的时候,你跟我说这条街的零嘴,都被你承包了,如今将我关进大牢,却只给我残羹冷炙,男人变心真快啊。
和舫:都关进大牢里了,还堵不住你那张胡说八道的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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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