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到了前面的岔道,一条通往临安城,一条通往碧峰山。
程惜惜看到马车直接驶向碧峰山,又跳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剿匪。”和舫眼也不抬淡淡说道。
“啊呸。”程惜惜怒了,握拳砸向他那可恶的脸。
“想死么?”和舫睁开眼,似笑非笑的看向她。
程惜惜的拳头在离和舫面门一纸之遥时,硬生生停顿,化拳为爪在他面前挥了挥,干笑道:“替你赶蚊虫。”
青山村有穷凶极恶的匪徒,临安城里有伤心病狂的贾通,要是有和舫这个人质在手,再加上他的护卫们,说不定自己能与贾通一战。
是你自己要上山的哟,可不是我让你上去的。
程惜惜笑眯眯的看着和舫,像是看着块稀世美玉,和舫闭着眼任由她打量。
青山村肯定有猫腻,城里贾通那边会有什么动作,都不再重要了,只要能探出青山村的究竟,一切疑团都会迎刃而解。
到了碧峰山的峡谷口,马车哒哒哒驶了进去,然后与以前一般,栅栏哗的一下拦住了两边的路,守卫的壮汉见车子不停,尽责的一吹口哨,很快山上的程怜怜回应了一声长嚎,四周空气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乔大当家从马车里探出头说道:“是我。”
壮汉见是大当家,顿时松了口气,忙笑着又吹了一声口哨,抬手放了他们上山。
周泰骑马跟在后面,好奇的看着土匪们来往应和,突然一个白团滚过他身边,在路过他时又蓦地停住,因为体型笨重,往前滑了一段才堪堪止住。
“哈哈哈,好肥的狗。”周泰看清楚白团是条狗,拉着缰绳笑了起来。
程怜怜眯缝着小眼睛,对他呲了呲牙,喉咙间发出一声怒吼,全身狗毛竖立,弓着身子就要冲上去咬他。
周泰更加好奇,难道他说它肥惹它不高兴了?
“程怜怜。”程惜惜从车厢里探出头叫了声。
程怜怜立即被顺毛,哒哒哒迈着肥腿向马车跑去,嗖的一下窜上了马车,然后狗眼与和舫的目光一相对,呜咽一声缩在了马车一角。
“没出息的死狗。”程惜惜心里暗骂,摸了摸它的狗头。
和舫冷脸看了它一阵,才轻哼着移开了眼,“先且放过你,总有一天我会剥掉你的狗皮。”
“和大人,你们以前认识?”程惜惜好奇的看着他问道。
“你少装蒜。你这山上你一唱一和,进退有度,说得好听的是土匪,说得难听的就是暗自练兵。”和舫冷声道。
“小心眼的狗官。”程惜惜在心里咒骂他,给她安这么大的罪名,这是真要诛她九族么。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和舫见程惜惜瞪大眼睛,恨恨的看着自己,嘴里还念念有词,像是神婆驱魔一般趣怪,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在心里诅咒你。”程惜惜小脸鼓得圆圆,“你的眼还不如程怜怜狗眼看得明白,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们是想造反?”
马车停了下来,和舫斜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这一路岗哨不断,到处都挖有陷阱,要是没有熟悉之人带上山,早就落到陷阱被擒住了。
和舫背着手走下马车,见到山上的人迎了上来,恭敬的跟程惜惜打招呼:“霸爷。”
程惜惜略一抬手,吩咐道:“叫人送几杯茶到我屋里来,然后看住不要让人靠近打扰。”
汉子躬身领命退下,和舫眯眼四下打量,见开阔的平地四周,沿着山脊修着木房子,角落里还有瞭望高台。
程惜惜走向的那一间格外高大,也与其他屋子远远隔开。
掀帘进去后,屋里干净整齐温暖如春,飘散着淡淡的佛手香气,外间屋子只有粗糙的榻几桌椅,窗棂上摆着陶做的矮肚圆瓶,里面插了把白茅草,返璞归真的趣味扑面而来。
周泰指着花瓶对程惜惜笑道:“霸爷,想不到你还有如此雅趣,真是大俗即大雅。”
程惜惜对他翻了个白眼,“没银子,所以没法子大雅。”
和舫已经不待招呼,自己在榻上坐了下来,见两人又要对上,开口道:“先说正事吧。”
程惜惜坐在和舫对面的圈椅上,很是不甘心,那榻怎么都应该主人坐,他也太不客气了。
茶送进来后,程惜惜指着案几上的粗瓷茶杯说道:“茶叶贵,好的吃不起,这些都是秋天窖的菊花,喝了下火明目。”
她说完故意看了和舫一眼,见他面不改色,拿起粗瓷杯津津有味喝起了茶,赞道:“嗯,是不错。”
程惜惜气结,像是一拳头搭在棉花上,小脸又气得圆鼓鼓的。
和舫看在眼里,心里暗笑,眼中也溢出了一丝笑意。
“我已经传令让初三去了贾通那里,说了我这几天会到,算是将他暂时按在了城里,这几天他应不敢随意攻山。”
“这几天我们要再探青山村?”程惜惜很快问道。
和舫的眼里冒出一丝赞赏,他淡笑着说道:“不是我们,是我。你们的人没多大用处。”
程惜惜怒了,“没多大用处,你还要躲上来?”
“我要借你山上的人一问,以前住在村里的时候,有无感到异样。”和舫突地话锋一转,“也要看看你这个霸爷究竟有多霸气。”
程惜惜像是程怜怜那般,对他呲了呲牙,起身走出去找人,让他们进来问话。
“不要害怕,只是回想以前在村里见到异常之事。”
山上的人回想了一阵,都说没什么异常的,只有王屠户,因平时要早起走山窜村收猪杀猪,在离开村子的前些晚上,经常会听到村子邻近的山坳里,传来阵阵叮叮当当的声响。
他仗着胆子大,也偷偷去瞧过,却在还未靠近时,就被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大狗追上来撕咬,他吓得抱头鼠窜,衣衫裤子被撕咬成了碎片,幸得拔出杀猪刀,才将那条狗击退。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私自靠近山坳,很快他们村子的人都被赶了出来,他也没有再去看的机会。
“你等下带我们前去一探。”和舫沉吟了一下,对王屠户正色说道:“这些事你一定不要说出去,你先出去吧。”
待王屠户出去了,程惜惜忙说道:“我也要去。”
开玩笑,我才不要被蒙在鼓里,那时候我还有什么筹码与你谈判?
和舫站起来,笑着化掌为刀,虚虚砍向程惜惜脖子,“上赶着去送死么?”
程惜惜双眼圆瞪转头张嘴就咬,和舫飞快缩回手,双手背在身后没事人般走了出去。
全程被晾在一边的周泰,看着脚下不明的水渍,整个人风中凌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