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乌托邦【无限】 第12章 循环

“雨滴是天降的花种，而你的身体是天然的养料。”

记忆碎片

又是这样的情景。

穿过薄膜的时候眼前没有一点亮光，时间也走得特别慢，时常会听到滴滴答答的计时声。

他那颗红透了的心脏绽放着，虚虚实实的如此安静。

蓝色的静脉在对岸的地方流淌，他们肃穆地向远方延展，如同一条条蓝色的伤疤。灵魂一直活在一个阴影的世界会发炎，流出咸味的脓液。

而在这个穿书的世界里，空间具有一种意义，他们说是眼睛，脓液流出来是眼泪。

系统：“回来了！”

他们平稳的落在地上，季冬阳眼睛耷拉下来，“真是个疯狂的世界，颠来倒去的。”

系统咯咯地笑，“确实！不过挺有意思的。”

“你不是很清楚规则。”

“有时候清楚有时候也不那么清楚……毕竟我不是创造这个世界的人。”

“哦！”

“你给委托人下了战书，他会不会找我们的麻烦，我提醒你啊！如果这里死去极大有可能就真的死去了。”

“嗯！至少要把他引出，他在暗，我们在明，怎么也对我们不利。”季冬阳抬头看一看天空，“不早了，要是不早过剧情的话，我们可能不用他杀了，就真的嘎在这里了。”

“那我不打扰你了，我也还有点事情，预祝成功！”系统说。

季冬阳视线梭巡了一圈，随后说道：“行，你去吧！”

这条巷子要正常的多，和现实世界几乎没有两样，前面有一个破旧的住宅区，季冬阳准备上前看看。

他拧着眉毛，这条路越走越熟悉，他在脑子里面回忆了一下，然而，终究是什么都没有回忆起来。

在巷口有人说教。

“也不想想现在是谁在养你。”

“你就是个白眼狼和你妈一个样，养不乖。”

“嗯。”

季冬阳脸色骤然一变，说话的声音一旦爬上耳朵。

——周淮之。

————————

周淮之脱掉了一件外衣，他刚从户外回来，手里提了一块蛋糕。

周继民倚在座位上，像一块石头的瘫坐在地上，浑身飘散着一股说不清臭味。

他伸出粗壮的手指，抓了一个酒瓶砸了过去。

对面的周继民盯着他手里的蛋糕，笑道：“还知道给你爹买蛋糕。”

“不是给你买的。”

他晃晃荡荡的起身走向周淮之，“我尝尝。”

“别忘记，你妈走后，是我一个人养你的。”周继民站起来沉声一喝，巨大的声音把周淮之都吓得一哆嗦。

周淮之缩手，脸色有些苍白，他对眼前这个人的恐惧是根深蒂固的，身上都出了一层白毛汗。

醉汉张口间就是那些腌臜话，他抬起那有力的手掌，想要教训周淮之。

周淮之没有要躲的意思。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身上的重量消失，冰凉的触感伴随着微微有些刺痛，周淮之才反应过来自己流血了。

蛋糕碎在地上，周淮之平静的捡起蛋糕，“打完了吗？打完了我回房间了。”

周继民用脚踩使劲碾压他的手指，周淮之奋力一推，两个人撕打起来。

在撕打中，周继民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根铁棍子，顺手就往少年的腿上砸去。

周淮之身体从小就弱，手上几乎没什么力气，面对突如其来的猛攻，不到一分钟就占了下风。

周继民凭着自己肥壮的身躯，率先压倒了他，他抓着周淮之的头发，“老子，就废了你的腿。”

面对这样的场景，噩魅一下就缠着周淮之，那些恐怖的画面抓住他的片刻不放，突然之间，他回忆起来那个肥壮的躯体对他身体残酷的暴行。

过去的情景潮水般地涌现了，周淮之嘴唇哆嗦，他绝望的看着上面的人，一下就失去了还手之力。

话未毕门把手松动，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外面的黑暗中蹿出来，季冬阳一脚踹开周继民。

周淮之最后落幕结束的剧情在季冬阳脑海中，后来他是瘸了一条腿，具体是怎么瘸腿的不知道，记忆中的一个印象，也只是小说中的一个片段，在一个平静的夜晚，他们向往常一样看电影吃饭……

下一秒闪过的记忆便是他跳楼后的一个场景，天还是暗的，雨滴仿佛是天降的花束，在盖住他冰冷尸体的白布上开出一朵又一朵的玫瑰。

他本该有幸福的人生，却因为周继民的存在失去了一切。

书本中的剧情融进脑子时，人类会在脑中加工成情感，这就能解释季冬阳的反应。

为什么要帮他？可能真的是出于同情，他用第三视角看了他的人生一遍，如今声临其境，很难不受牵动。

人类本身就是一个情绪化的生物，在某些特定的时刻，还会触发换位思考的能力，将自己代入受害者或者他人进行思考，换作是自己怎么样？

情绪一步一步在大脑半球的额叶中加深，到达顶峰。

救救他！洗去他的不幸。

看着奄奄一息的周淮之，季冬阳再也忍不住了，黑暗中，少年的五官变得阴鸷，目光阴沉冰冷的逼近男人。

他吓得在地上退后，和面前的少年保持开一点距离。

同时，系统也被这样的季冬阳吓了一跳，房间静悄悄的。

少年的眼睛充满着血丝，他伸手去掐着他的脖子，手上的青筋暴起，“老子问你，刚才你要干什么？”

男子害怕极了，“不……不，饶命，我不敢了。”

“晚了。”他手指微微一用力，星眸里透着幽怨的光，语气森冷。

再一看钢刀已经插在了男人的大腿上，一寸一寸的往上滑动，“刚刚是想这样吗？”

寂静的屋子伴随着一声惨叫。

“系统，放慢剧情～”他用玩味的语气说。

那声音随着钢刀重重的落下，系统的跟着猛地一颤，“嗯！”

太可怕了。

周淮之昏迷不醒，季冬阳让系统给周淮之清理了部分伤口以及消除了他的部分记忆。

屋子冷气频频，傍晚时分天气有点冷，他随便翻了一件周淮之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然后斜斜的靠在门框上，手里捧着那个碎掉的蛋糕，目光慵懒的凝视着系统和睡着的男孩。

“他还有多久会醒来——”

“快了。”

“到时候转换剧情的时候，慢点，怕他受不了，毕竟书里的人物是仿人类的，他也会痛。”

“嗯。”系统问，“周继民目前已经送到书隙里了，估计这段时间没有他的剧情了。”

“嗯！一会儿你更改他的记忆，让剧情走上正轨，谢谢你！系统。”

————————

半个小时后，便利店。

“妈的，又开始疼了。”季冬阳凝目看着他，“哟，我俩真不是一般的缘分，连受伤的部位都一样，我这里也有一条疤痕，你看。”

周淮之眼神往下面一挪，季冬阳挽起自己的衣袖，果真在手臂内侧有一条凸起的疤痕。

“你怎么弄的。”

“不记得了，估计是小时候弄的，你呢？”

“十岁时候不小心跌倒火里了。”

“哦！还好不太大，嗯……不过也没关系，男孩子有点疤也挺酷的。”

周淮之沉溺于他的眼睛，一声不吭地听他说话。

“来，我给你贴上，你那继父就这么打你也不知道躲，就这么受着。”

“今天我不来，那玩意打下去，腿不得打瘸了，腿瘸了以后可就不能当飞行员了，你要学会躲，知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我从来没和别人提起过我的梦想。”周淮之变化很快，他不由自主地盯着季冬阳的撕开创可贴的手指，视线一直循着手臂上移。

最后掠过他那双潋滟的眸子。

季冬阳一瞬间屏住了呼吸，两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周淮之的脸庞带着少年的稚嫩，他们两人的眼睛均是典型的狐狸眼，一个比较野性一个又比较勾人，显然周淮之是后者，那眼睛在光线下如同碎钻掉进了眼睛里。

两个相似的人总是能够成为好朋友。有很多时候周淮之和季冬阳出奇的相似，两个人并未刻意模仿，也会在不知不觉之间语调，生活习惯越发同步。

作家在写作的时候一定进行了深度的思考，在这个空间之中才能让穿书者有切身的感受。所以……安排他们相遇是作品角色的高度契合，也是故事发展必不可少的部分。

系统勾画的记忆被突出且详细阐述在脑海之中，周淮之这个角色在这个世界不在是一个抽象的个体，通过季冬阳对话的引导，他的形象逐渐有血有肉，对话也变得饱满起来。

他从小就有一个梦想飞行员的梦想，季冬阳的脑海中浮现出人物的影相，是周淮之想要当飞行员的一些画面。

“你谁啊？我谁啊？你那点心思我会不了解你。”

一颗健达奇趣蛋放到了周淮之手中，季冬阳撩起眼皮看着他，轻声说：“吃糖。”

“健达奇趣蛋！你把这个当糖啊？”

“给你拆。”

“我又不是小孩子。”周淮之无声的笑，他的眼睛很漂亮，双眉紧挨着，一副聪明伶俐的样子。

“小时候没拆过，刚才去货架上看到，就想着拆一个看看里面有什么，不知道怎么的，也想给你拆一个。”

“还小？”

“周淮之，要不以后你别跟你继父了，你跟我吧？”季冬阳眼睛中升起朦朦胧胧的雾气，“我指定给你养的白白胖胖尽职尽责。”

“……想什么呢？少来！又想占我的便宜。”

他哭了，情绪一瞬间崩盘，哭得很伤心，季冬阳的衣服被他纤细的手勒起褶皱，“我没有家了！”

“你以后会遇到一个很爱很爱你的人”季冬阳眼圈微红，“你要好好活下去，他在未来等你。”

“我也给你一颗奶糖，以物换物。”

“你口袋里似乎总有糖。”

“糖啊！就像一颗甜甜的心，你光看看不吃也很高兴。”

“季冬阳，你要的一切都已经具备了。”周淮之有过对世界瞬间意识的觉醒，但每一次他的喉咙里仿佛卡着什么东西，他的声音弃他而逃，说不出一句话。

“嗯？”

他纯黑的眼睛里映入了一小片光亮，记忆中的某一环将他内心的苦楚封闭起来，“吃关东煮咯哈哈哈哈！好了，不矫情了。”

“我真拿你没辙。”

“我觉得和你待一块很舒服，像是多年的老友。”

“说啥傻话呢？我们本来就是老友。”

季冬阳说出去抽根烟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蛋糕。

外面清冷的气息瞬间裹挟进来，周淮之缩了缩脖子。

“看你也吃不下关东煮，那吃这个吧！”

周淮之掌心发热，他看着这个像绘本一般漂亮的蛋糕，微微眯起了湿润的眼睛。

“生日快乐，周淮之。”

“本来是我要给你买的。”周淮之温和的声音，此刻，听起来让人觉得忧伤。

“我吃到了，奶油很甜，很好吃。”季冬阳收了火机，从他手上拿过蛋糕，示意他吹灭蜡烛。

少年的眼睫上还带着尚未融化的水晶，蜡烛噗呲一声炸开像一束小小的烟花。

生日吹蜡烛就像是在进行一次神圣的祷告。

呼——

一剪小小的微风拂过，蜡烛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