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欢 第43章 冰释

明辞是挑时间去见吴清晓的。去之间，还让谭宵彻去开路，以防被吴清晓父母抓个正着。

进病房前，谭宵彻抓着门把手，再三确定的问：“你不是要再动次手吧？他就拍个照……虽然说寄到人家里过分了些，但是，罪不至死啊……”

“你放心，我不是来打架的。”明辞再三辩解。

两个人大眼对小眼，最终还是谭宵彻碍于时间放行。他们挑午夜无人之时溜来的。得亏守着吴清晓的是他家一个不靠谱的堂兄弟，这会不知道跑哪吃夜宵去了。

吴清晓睁着肿眼皮，眯见明辞，见鬼半分钟才缓过来，说：“我现在跟你打不了架，好了再约。”

谭宵彻在侧惊悚，心说你是不是给打傻了。都被打的住院了，还想着下回约？！

明辞有些意外，但还是说：“我是来道歉的。”当即没摆出任何架子，给吴清晓九十度鞠躬，说：“对不起，这事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冲动，后续的一切我会负责到底。”

再三鞠躬道歉，看得谭宵彻又惊悚了，这一套流程真顺畅的像排练过千百遍。

吴清晓怔愣许久，缓了半天，才确定明辞真的是在道歉，且态度极为诚恳真挚。

分明昨天打架的时候，明辞那架势是要打死他也不停手。要不是秦耀和谭宵彻一边叫120一边拦着，他这会兴许在太平间吹吊扇。

吴清晓受宠若惊，下意识想动手臂，才发现石膏的重量。他咂动唇，咕哝着说话：“我爸妈那里，我会——”

“我不是在你这里打感情牌。”明辞截断他的话，“我是真的来道歉的，这件事，是我太冲动。我喜欢的人出国了，我连送都没能送一送。所以，想起那组照片，我……”

吴清晓在病床上愣神，半晌忍着唇畔撕扯的疼痛，“是因为那组照片吗？”才问出口，吴清晓就立即自顾自接腔，“对不起，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一时脑热的把照片放过去了……”

说到这里，三个少年不约而同沉默，各自垂下眼睫沉淀各自的情绪。

照片一事对奚音书出国一事起多大推力，尚未可知。但是，少年人已经开始反思各自行为的不妥，清楚认识到眼前的一切都是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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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钟，悬月隐在夜云后。明辞蹑手蹑脚入门，合上门的时候，才猛然惊醒。

门居然没锁！

何幼卿从储物柜里扒出来一盒陈茶，看着上面的标签，还是前几年一个蜀中生意伙伴‘忍痛割爱’送的。不过何幼卿不爱喝茶，再可遇不可求的金骏眉都不如立顿红茶泡柠檬来的痛快。

现在她泡了杯茶，冷静坐在沙发。

明辞进客厅的时候，何幼卿正在啜饮热茶。他自觉坐在滚轮小沙发，移到何幼卿对面。

准备……准备什么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

“我道歉了。”明辞率先开口。

何幼卿摸着杯缘，说：“明维新进去的时候，把你交给我，我一直以为只是因为那两本没什么意义的结婚证。毕竟我在他眼里就是个徒有其貌的花瓶，后来他坐在隔音玻璃后说，你这么蠢，这么笨，就善良天真这一个优点。他说，别搞砸了，所以他把你交给我。”

微微低头掩饰狼狈，徐徐说：“我当时就很纳闷，我十八岁那会看的书告诉我，我明明拿着女主角的剧本，长得漂亮，家里有头有脸，有点小笨，但是这也并不妨碍男一男二男三抢的头破血流。后来，明维新跟我约定，他出国留学那几年，如果我能在国内打理好一家公司，拿到国内高校的MBA，他就办婚礼昭告所有人，我就是他的终生伴侣。”

何幼卿抬头看明辞，“后来，我得知你母亲的存在，我才知道，那是明维新喜欢的类型。我永远做不到，我能一瓶一瓶白酒喝下订单，能一个笑一个笑拿下订单，甚至能吃点小亏换订单，但是我不能在实验室里操纵仪器去判断什么什么。我就是这样不争气的人。”

明辞心里慌张满溢，他头一次见何幼卿这样。他才张张口，何幼卿就把茶推到他面前。说：“从抚养你开始，我心里确实存着一股郁气，那时候我憋着气想，我不仅能把你养的很好，还能让你更好，我要向明维新证明，我不是个没用的人。但是，我之前那个巴掌，绝不是因为明维新的缘故动手。”

何幼卿认真的说：“我是怕我的孩子过得不好。”她叹叹气，“我还不至于，不争气到到现在还不放下过去。”

“妈，”明辞久违的称呼再次出口，“以后，麻烦您了。”

何幼卿顿坐原地，她虽然总是喜欢用所谓年轻人的方式去接触明辞，但更多的是掩饰她与明辞生分。明辞忌惮她心里的刺，她忌惮明辞的旧时母子情。

他们都怕迈出一步之后，更多是可笑。

但是此刻，这可笑荡然无存。

翌日，晨雪初晴，迎着冷涩冬风出家门。何幼卿带着明辞去医院跟吴清晓父母赔罪，当然，她也通知许晁然找律师，实在谈不拢就对簿公堂。

许是因为有吴清晓的缓冲，吴父吴母虽然话难听，但鉴于明辞认错态度良好，何幼卿也一改那日的凶相，积极赔偿，也就能大事化小。

许晁然站在尽头咨询台，看见何幼卿在赔笑脸，他曾在生意场上见过，没想到年假还能见何幼卿这么操劳。

他不由得走上前，十分绅士请吴父吴母移步，说要给他们介绍专家，以此避免何幼卿继续赔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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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音书是从挪威转去伦敦，杜绮给他选择的并不是近期比较流行的留学国家。

一个国家尚且教育资源分布不均衡，更何况偌大世界。比起那些新兴起的留学国家，杜绮更相信老牌。

奚音书要做的准备很多，到了公寓，他唯一庆幸的就是英国跟中国的开学时间一样，都是9月到10月。

因为语言水平还差点火候，晚上还要去语言学校蹉跎，半夜在整理白天课程视频。

Whatsapp里就一个人，给他安排一切的那位据说是他母亲的朋友。ins、FB和Twitter都是注册好账号的，不过奚音书没什么兴趣。

奚音书拿出自己的手机，连上网，看见手机信息跳的厉害。没想到一个月内发生这么多事。

点开秦耀发的视频，他愣了几秒。

紧接着从一堆消息里找到明辞的账号，直接发了视频请求。

奚音书这边十一点，明辞这边次日凌晨六点。

这个时间点，明辞已经坐在书桌前背语文高考必背篇目。看到奚音书的视频请求，愣了两秒才点进去。一个月没敢发信息过去，就怕石沉大海无人回信息。

两个人一见对方的姿态都怔住。一个仰躺在床上，一个在椅中正襟危坐。

“你怎么越来越虚了？”忽然想起时差，明辞问：“你们那边几点啊？”

奚音书有点不想说话，但还是说：“你怎么不等等我？我也很想动手。”

明辞了然，“你那一份，我帮你打回来了。”话题一转，“你送个尾戒什么意思？想守活寡啊？”

应着他的话，奚音书忽然撑起身子，手背支在颊侧，目光迥异似藏了天机。

明辞居然没发现。

他笑了笑，靠在墙边，“不想要就还给我。”

“……”明辞开始背了段离骚，哀民生之多艰，末了艰苦的说：“要要要，你给的，就是炸-弹我也得揣怀里捂着。”

他从脖颈里扯出一条红线，上面系着尾戒。

屏幕里的奚音书笑着，忽然站起身，只能看到腰腹。他掀起衣摆，露腰，上面拴着明辞送的腰链。

明辞在视频里冷静一句文明用语，反手就开始截图。

“拿下你的口罩。”明辞再见到奚音书时，对方的脸已经掩在口罩后，看不到表情。

奚音书义正严词的说：“时局不允许。”

明辞难得看破不说破，他要赶早自习，奚音书还要通宵补缺。两个人没聊多久就挂了。

伦敦凌晨三点，奚音书打着哈欠，把自己书包里的一只方形盒子拿了出来。里面是与明辞那只尾戒一个样式的戒指，差别在单词。

奚音书在深夜里难以抑制笑，他居然没发现。

两指尖轻轻捏住指环两侧，需要稍微用力，才能将指环弧面的晶条字母crush拉成一条随弧面弯曲，视觉上却是笔直的晶条。

晶条的后面刻画thou，他跟明辞的情侣ID。

拉直晶条后的戒指，就能套进无名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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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齿轮推动，转眼已是四月春生。

明辞和奚音书都有自己的考试要应付，实际上，奚音书的考试比明辞的高考还焦头烂额。

两个人的视频语音，这几个月来都在做两件事——帮奚音书练单词的轻重发音和词义辨析。

就好比lover乍看之下是爱人，实际是类似第三者的情人。

这几个月连带着秦耀的发音都质的飞跃。

奚音书来不及喝水，就下楼出门，找到来接他的人。一开后车门，才发现里面还坐着个人。

他进去坐好，一转脸，愣了一秒，“虞崇礼学长……？”

前面那位负责照看奚音书的男人回头，“我给你找的前辈，你们认识？”

虞崇礼也有些错愕，定睛看一眼奚音书，问：“你们也掰了？”

戒指只是笔者构思，能否成为实物另说，勿当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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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冰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