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欢 第21章 赴约

奚音书很忙。

一条信息招来朱琳琳等人，当即将厕所外面一群妖魔鬼怪驱散。然后，明辞怀里的人就升天归位。之余，座下‘三千弟子’将明辞打发去。

入夏夜风浩浩荡荡，明辞卧室窗没栓紧，风吹起窗帘扑他满面。他就着势头，瞧见窗弦上犹借幽云半遮面的钩月。

一瞅窗上的圆钟，韶华匆匆，已经与奚音书如隔三秋。

明辞手机拍张钟表，拟了条动态。怀着再次被奚音书‘临幸’的期待。

奚音书没等来，倒是把转去另一重点高中的旧友嘲笑等来。

谭宵彻无情嘲笑：细数时迁，二三小时未见？？？

谭宵彻：英语没好，连数学语文也搭进去了？二三小时你也敢时迁？？

女驸马：我记着你单恋也有两年了，难道你就没有度日如年的感觉吗？难道你就没觉得两辈子错过了吗？难道你就没有寂寞难耐的感觉吗？

谭宵彻：……我那不是单恋，是暗恋，请你注意措辞。

女驸马：你那跟单恋不就差几笔画的事，人家志在四海，你这一尾鱼不够看。

谭宵彻：出来打一架。地你挑儿。

女驸马：恼羞成怒。这架打不得，要是让德塑中学的学生知道他们谭会长被打的跟死狗一样，我还有活路吗？

谭宵彻：不用等他们，也不用等我。我看你最近两条动态，就已经没活路了。

谭宵彻：跟谁一见钟情了？看把你惦记的，散发着求而不得的丧气。

明辞对着屏幕笑了，跟谭宵彻通个电话。说：“你这么明白的人，真是难得。”

听筒那边的男生声线冷沉，“说说吧。”

明辞却说：“你怎么看两男的那什么……”

谭宵彻很爽快，“这不是你们文行的传统么，不都说文行出美男，前几十年初建校不就出过一档子事，现在我们学校论坛里还浮着帖子呢。你们学校应届不是也有对传闻，好像姓虞和姓时的。”

“……”明辞拇指腹按了按颧骨，“这我真不知道。文行的美男，德塑的帅哥我倒是听过，怎么你们那也有这事？”

“我们这真没有，德塑当初不就是跟文行打擂台起来的，哪能自己砸招牌。”谭宵彻顿了顿，“你该不是又招惹上什么男的了吧，你那可还有个太妹黏着呢。”

明辞干笑了一下，“没人招惹我，但是我想招惹别人。”

“……”谭宵彻噎了下，“你说咱两当初努力一把一块去北附当天才不好么？！”

否则，也不用一个搁着苦苦暗恋，一个即将发扬贵校传统。

“不好。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明辞大大方方抒发己见。谭宵彻自己瞅上一个势要做海王的女生，还死心塌地，对他这感情走向能惊诧几许？

果不其然，谭宵彻没多言赘语。谭宵彻知道明辞性格，多说无益。但凡明辞是个能让别人左右的墙头草，这会也给豪门做倒插门了。自己这还乱糟糟的，哪里有资格闲操心别人。

挂了电话，谭宵彻还是给明辞转了个帖子。

-

明辞以为成大爷的黑白相片是与伴侣的岁月留痕，却不想是成大爷守着的轻碑。真真正正的墓碑。

帖子里是黑白相片后不堪回首的酸辛，少年与爱。

明辞划着屏幕，眼眶似架在火炉上烘烤，耳边也噼里啪啦的绽响。

上个世纪，名为卫逍遥的少年与名为成津然的少年相遇，于无声的岁月间酝酿相知两意。又于故去的正午下昭然揭发，他们共同承受着铺天盖地的指责与唾弃，甚至是明晃晃的刀刃。

庞杂的社会关系网，将他们一网打尽，要他们成为砧板的鱼肉。要么双鱼断尾，要么骨肉分离。

卫逍遥人如其名，他逍遥若鲲鹏，生来就要御风泠然向天。天是任卫逍遥驰骋的，不是镇压的五指山。

少年要带着少年逃离，奔向一个自由新天地。

成津然于一个蒙昧不明的凌晨，能见一个少年向他奔来，无所顾忌。

可是，网破是要鱼死的。

卫逍遥带着他站在长长高高的拉丝桥边，江水阔阔，汽轮呜咽，整个天地都在雷鸣电闪。他们要走的不是水路，即使要走水路，也不该站在千丈愁的高桥。

天罗地网，只待鱼死。

卫逍遥望着远处抄家伙‘赶海’的人群，对成津然说：“来日，我要朱涂明墙，磐石作堂，六礼嘉宾，红烛照洞房。我们终将光明正大——”

少年还没说完话，就登上围栏。成津然去抓少年，少年却扫开手，像鸿毛飘去，又如泰山崩玉。距离遥远，成津然居然连江□□动的声音都闻不见。他爬上围栏的时间太晚，晚到已然被按下栏沿嚎嚷到嘴里全是朱血。

他的少年永永远远沉于不竭江水，他再也无法动摇心之所爱。卫逍遥逍遥于江水，却带走他活蹦乱跳的心脏。

经年故事，经久之后，成为网络论坛里一个热度居高不下的、不知真伪的虐恋故事。

他们的故时旧事，终于成为别人津津乐道的故事。

明辞理解谭宵彻的用意。他十分苦涩，将将萌发的痴念就要这么被扼杀吗？

他做题，他背书，他上补习，他也娱乐打游戏，他甚至去夜跑长奔，整整一天两夜。

到了该赴约的这天，明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五官依旧斐丽昳彩。哪怕是浅青的眼窝，也若比时下卧蚕效果。

要不要拖奚音书下水？

这份突然地、猛烈地的心动要不要抑制至此？

明辞换了身衣服。他还是想见奚音书，没有什么念头比这个更强烈。

-

周天，奚音书临出门前，给朱琳琳发消息。说周五、周六讨论的403斗殴事件后续人举报虞崇礼和时从醉一事，压着不动。毕业班没必要再兴风作浪，让纪检部男寝的干部留心着点。今年喜报还要靠两个学长撑起门面，闹出来不好看。

朱琳琳爽快应了。

然后奚音书才给明辞发个消息问今天到底什么事，为什么昨天联系不到人。

他在自家这条街上不疾不徐，信息发出去一分钟不到，没等来明辞的回信。倒是把明辞本人等来。

明辞顺着这条路往里走，觉着自己就算不认识奚音书家门，但是只要在这条路上走着，就一定能碰见奚音书。

就跟周五在班级里坐着一样，奚音书总要路过。

听了明辞的理由，奚音书十分忍心地说：“周五放学……其实不是路过，我是想去跟你说我晚上有事，没时间给你听写，也不会顺路。而且，这条路，你要是再往前走五分钟，就错过我家的那片楼区。”

明辞：“……”

心里好一阵难受，但是他又不能辩驳什么。这样盲目的等，盲目的去邂逅，全靠老天赏口缘分。

奚音书意识到可能是自己话太扎心，就说：“你一向比较会掐时间，不会错过的。”

第一次见面可不就是掐着他去医院之后，心情不畅，不想回家直接回学校时。因为心情不畅，他才去接着骑墙难下的明辞，因为心情不畅，他才亲自跟着明辞探探违纪生的情况。

但凡换个日子，明辞都没这待遇。他赶得正是时候，是奚音书想通过陌生去排遣已有的萧条。

今天，明辞同样掐着时间，在他没有超过那五分钟的路途就碰见奚音书。

明辞纠缠一天两宿的要不要拉奚音书下水，在这一刻恍然觉悟。他已经在拉奚音书下水了，他的第一反应永远比他的思想更当机立断。

他想，以后就算有天难地难，他始终保持这份初衷，奚音书就不会是卫逍遥。

至于他会不会是卫逍遥，明辞从未想过。他顾了奚音书，就顾不了自己。

扬起手心的手机，明辞说：“为了锻炼英语听力，我选了部英语的电影。”

奚音书凝滞一下，“要我夸夸你好学上进的精神吗？”

“这个大可不必，”明辞随手招了辆出租，“赏脸就成。”

奚音书说：“你这个脸，不需要别人再赏了。”

明辞心虚，非说着各种没营养的话。这一天两宿光顾着自我纠缠，哪有时间安排今天的行程。方才说的电影，压根就不存在。所以他得找闲话，趁着奚音书懒得理会时，赶紧软件查询电影上映时间。

按照他们现在出租的车速，他筛选出一部美式英语的恐怖片。也就这部片子时间合适，不显得那么突兀。

网上订票，到地机器取票，然后卡着时间入场。

奚音书坐在第七排的时候，看着曲屏，有点发蒙。他没想到自己有天会赶早看电影，九十点钟，看一部恐怖片。

幸好旁边的明辞不是需要一桶爆米花的人，不然他真有点坐不下去。

开播没多久，明辞就两眼发红。他跟奚音书一样，沾红就显眼。奚音书看的真真切切，见人少，“你被吓着了？”

明辞顿了下，勉强点头，心里却否定。他只是在为故时旧事颤抖，即便如此他还是想要奚音书坐在身边。

分明相识的时间并不久。

奚音书也想不到，他会为相识不久的明辞去跟前排观影的客人现场交易一根棒棒糖。

“怕的时候，舔两口压压惊。”

明辞：“……”还是借机抱他胳膊揩油吧。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近期考试月，隔日更辣，见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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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