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像一只无形的手,能看见这只手的人不多,顾余笑无疑是其中一个。xiaoxiaocom
顾余笑实在是穷到家了。对于这句话,是没有几个人会怀疑的。因为即使大学里最穷的学生,恐怕也不会去捡易拉罐。但实际上,顾余笑比所有抱有这种想法的同学都要富,要富得多。这一点,也许只有夏远才清楚。
夏远曾经和顾余笑打过六次赌,三次赌个股的涨跌,夏远无一例外地全胜;三次赌市场指数的涨跌,顾余笑
无一例外全胜。顾余笑预测指数的本事,夏远相当得佩服。
而顾余笑也是唯一一个能让夏远打心底里尊敬的人。
一个人,或许能让他羡慕、敬佩、尊重的人很多,可是要让他打心底里尊敬的人,总是没有几个。一个人的人格要足够的伟大、高尚,才会让人打心底里尊敬。尊敬这个词,从来都是汉语里最难写的。
顾余笑对世界,对生活充满了热爱。所以即使再多令人头痛的事情,他总能笑着对待,就像他的名字。
以他对股市指数惊人的预测力,股市对他而言就是台取款机。凭这一点,他就能在股市里赚很多钱。可他自己花得很少,他从来都是个节俭的人。但每次遇见贫困地区捐款,他出手的阔绰,不亚于夏远对衣食住行的花销。当负责捐款的同学惊讶地看着几十张百元大钞塞进捐款箱,请他写下姓名时,他总是笑着摇摇手,匆匆离开。
他热爱生活,他热爱生活的每一个细节,他愿意体味生活的方方面面。纵然他从股市里能赚到很多钱,可他更愿意用劳动体会生活的乐趣。他经常半夜去捡易拉罐,尽管卖易拉罐所得的钱,是如此微不足道。但这样的钱又岂只是钱?他从中体味到极大的快乐。这种快乐又有几个人能够理解,能够欣赏?
夜色空明,星辰摇曳。
夏远开着车,在学校空旷的西区转悠,寻找顾余笑的身影。夏远知道,要找到顾余笑最好的办法就是半夜在西区转悠,运气好的话就能撞见他。夏远觉得自己很过分的一点,就是买了联通的手机,顾余笑做得更绝,他根本没有手机,所以每次找他都让夏远觉得头痛。
所有的垃圾桶旁都没有顾余笑的身影,夏远扫兴地开着车,沿着启真湖岸返回。湖边最大的那块草地上坐着一个人,深夜会这么坐在湖边的,除了精神病人,就是顾余笑了。
夏远停下了车,走过去坐下,点起一支烟,悠悠吸了一口。大湖,明月,草地,夜风,还有一支烟。
“小气的朋友,为什么不给我一支烟?”顾余笑笑着问。
“你也抽烟?”夏远绝没想到顾余笑抽烟。一个最看得开的人也要抽烟?
顾余笑笑道:“不是我出钱买的烟,我当然不会拒绝。”
夏远递给他一支,问道:“怎么,你今天不捡易拉罐?”
顾余笑道:“捡完了。”
夏远道:“那易拉罐呢?”
顾余笑嘴角露出一丝愉快的微笑,道:“我遇见一个捡易拉罐的老人,我把易拉罐都送给他了。”
夏远问道:“那你还坐在这儿干什么?”
顾余笑目光悠悠望向远方湖心,道:“在想一个人。”
夏远叹了口气,道:“你这么看得开的人还是忘不了她。”
顾余笑道:“世上总有那么几个人,你永远也忘不了,无论过了多少春秋,想起来,总能带来一丝温柔。”
夏远点点头。
顾余笑问道:“你这么晚来找我干什么?”
夏远道:“今天我去见了沈进,他说为了测试我的水平,分两个项目来考察我。第一个项目是用两个账户,每个一百五十万,第一个账户做短线的买卖股票,这个当然是我的强项。第二个账户买入一只股票后,放着不动,为期一个半月,看最后的总体收益率。这就需要你对市场的预测了。虽然我对市场的预测也不算太差,不过这是你的强项,况且最近市场一路跌,我还看不出什么时候能够停下来不跌。所以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顾余笑说道:“市场总是比任何人都要聪明得多,没人能保证预测准市场,尤其是现在这样股市下跌途中,说什么时候不再跌我的把握就更小了。”
夏远道:“可是顾余笑的把握再小,也比其他人的把握要大得多。”
顾余笑笑道:“可是你也知道我不会白白告诉你的。”
夏远苦笑道:“你又要我捡一回易拉罐?让一个开宝马,住酒店的人捡易拉罐,这种恶毒的主意也只有你才想得出了。可是今天的易拉罐都已经被你捡光了,不如先欠着好了。”
顾余笑笑道:“这可不行,以你的个性,明天一定是买几箱可乐还给我了。”
夏远盘算着的想法被他说了出来,只好继续苦笑。
顾余笑道:“你去东区捡。”
“什么,东区?寝室楼都在东区,很多人会看见我的。”夏远叫道。
顾余笑笑着道:“这我就不管了。”
当天晚上,一些晚归的学生都证实,他们看见一个穿着相当考究的男生,在垃圾桶边捡易拉罐,旁边停着一辆宝马。车上坐着的人,自然是顾余笑,他一直都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