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云选择了加密通话。
周不昧对此不以为意,她毕竟是安全局的人,和沈重云不在一个部门,有些事不方便听。两人偶尔有合作,关系好是因为以前都是军校同学。
沈重云戴上眼镜,姜渐的声音传来,先是问:“你最近有空回来吗?”
沈重云不答反问:“你从姜造青那里知道了远古异族的事?”
姜渐:“他想让我劝你,所以把事情都告诉我了。”
当然没有,姜渐空手套白狼从姜造青那里得到了一些信息,现在准备用这些信息再从沈重云这里套出整件事的全貌。
沈重云没想到,姜造青竟然会这么信任这个便宜儿子。毕竟这件事姜造青还是希望能够尽可能不让更多人知道。
但他并没有完全信任姜渐的说法,他沉默不语,等姜渐继续说。
姜渐道:“你和父亲一直都合作得很好,怎么就因为几只远古异族闹矛盾呢,我知道你为难,但父亲那边也不会放弃的。”
沈重云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就几只远古异族?”
姜渐缓缓道:“难道没有什么折中的办法吗,我不想看你为难,也许我可以帮你去给父亲说说。”
沈重云玩味一笑:“你站在我这边?”
姜渐:“当然,你是我的丈夫,从我和你结婚那天起,我们就是共同体了。”
沈重云那边安静片刻,淡淡道:“如果你想说的只有这些,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了。”
姜渐舔了舔唇,他现在就像在玩很久以前的一个游戏,沈重云和姜造青手里有一样的牌,他的牌上是一片空白,他需要通过沈重云和姜造青透露出来的信息,猜测那张牌到底是什么。
沈重云竟然比姜造青更难应付,他没有透露任何信息。
“等等。”姜渐低声道:“我想知道你对远古异族是怎么看的……。”
沈重云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异常,就像冰山底部忽然裂了一道细缝,无声无息,却有暗含惊雷。
“你难道也会关心远古异族的事?”沈重云轻巧地问回去。
“我不关心。”加密通话中,任何人都看不到姜渐的脸,他闭上眼睛,声音仍然是那种伪装之后的深情:“我只关心你。”
“我对远古异族没有看法。”沈重云说:“我不是星际海盗团。”
“我知道了。”姜渐语调柔软:“沈少将,我会帮你再劝劝父亲的。”
他关掉了通讯。
沈重云被他主动挂断,懵了一下。
以前他们通话,都是沈重云说完就挂,他还有话没说,听着对面一片漆黑的沉默,声音卡在喉咙里。
沈重云很快回过神,周不昧见他打完电话,继续道:“九天后,凯恩伯爵就要去第三港口坐飞船离开,中途转虫洞直到汤星,想杀他的人太多了,我们需要保护好他。”
“这段时间,我会负责一直保护他的安全,直到送他进虫洞为止。”
周不昧笑道:“不回家一趟?从第三港口到虫洞也要半个月呢。”
沈重云淡淡道:“回去干什么。”
“哎呀,留那么个小美人独守空闺。”周不昧又提出那个问题:“好歹是姜家的少爷,嫁给你这种人,实在是太倒霉了。我记得,你以前好像还不是这样的……”
以前沈重云面对姜渐,好歹还算的上是相敬如宾,至少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漠视他的存在。
沈重云也想起了以前的事。
周不昧又问了一遍:“你对他,到底是怎么看的?”
沈重云回答得很快:“没有看法,但我希望他能老实一点。”
……
时间很快就到了凯恩伯爵准备离开的日子。
姜渐对管家说他参加了学校的夏令营活动,要外出几天。
他准备好必要的东西之后,先去了趟学校,前往夏令营所在地,到了之后,和负责老师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他在学校人缘不错,恪尽职守,性格平和又不争不抢,和谁都能说得上几句话。
离开夏令营之后,他坐上联邦准备的飞行器,迅速赶往第三港口。
凯恩伯爵的行踪是个秘密,因此港口并没有被清场。姜渐走进洗手间,低头捧了一把水拍在脸上,看着镜子里陌生又熟悉的面容。
水滴从睫毛坠落,有个omega走进来,他穿着机务人员的衣服,有着褐色的眼睛和微卷的头发,笑起来非常可爱。
姜渐盯着镜子里的机务人员,对方疑惑地看着他,问:“这位omega,有什么事吗?”
“想请你帮个忙……”姜渐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戒指穿透衣服,注射麻醉剂,对方翻了个白眼,昏迷过去。
姜渐把机务人员拖进单间,脱了他的衣服,取下工牌——工牌上写着米歇尔。
烂大街的名字。
姜渐换上衣服,把工牌别在身上,给自己打了一针,然后把戒指取下来。
他走出洗手间的时候,已经变成了omega米歇尔。
……
姜渐在准备潜入飞船的时候就做了很多功课,此时替代米歇尔也没有引起任何怀疑。他的职务是后勤组,很快上了飞船,比凯恩伯爵还早一些。
他在飞船里按部就班地工作,大概两个小时后,他就与整个机务组完美地融合在一起,随口就能开同事的小玩笑。
外面传来动静,让他们出去迎接伯爵。姜渐混在后勤组,和同事们站成一排,等待凯恩伯爵进飞船。
这飞船里的机务人员有基本都是beta,还有少数的omega,姜渐在其中并不突兀。而且像凯恩伯爵那样的大人物,是一眼都不会往他们这边看过来的。
先出现的是一排机器人军队,它们穿着装备和武器,严阵以待地站在两边。紧接着是几个书记官和护卫,最后才是凯恩伯爵和他的秘书。
凯恩伯爵上了飞船之后,站定,侧身让开一步,等对方也上了飞船,才道:“帝国的机器军队,果然名不虚传。”
“比起人,我更相信这些按程序办事的机器。”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姜渐极力克制住自己扭头的冲动,沈重云怎么会跟着一起上飞船!
凯恩伯爵呵呵一笑,径直往里走去,飞船内早有给他安排好的豪华套间,旅途时间很长,他们为伯爵提供了很多娱乐项目。
姜渐目不斜视,看着一行人从自己身边走过。
忽然,凯恩伯爵停下来,往回退了几步,停在姜渐面前。
姜渐保持冷静,他应该没有任何破绽才对。
凯恩伯爵看向他的工牌,问:“你也叫米歇尔?”
姜渐面上流露出应有的紧张:“是。”
凯恩伯爵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笑着说:“难道叫米歇尔的,都这么好看吗。”
旁边的沈重云,也注意到他的存在。
沈重云皱了皱眉。
姜渐尴尬地笑了笑,他只是个后勤组人员,根本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
好在凯恩伯爵没有多说就走了,沈重云朝姜渐左手的无名指看过去,这个后勤组人员有一双修长漂亮的手。
感觉到沈重云还在看他,姜渐疑惑地对上视线,沈重云朝他笑了一下,和凯恩伯爵离开。
飞船离开港口,开始长达半个月的航行。
沈重云和凯恩伯爵常常密谈,他们达成了初步协议,但具体细节还需要敲定。姜渐用各种方法打听消息,密谈的内容就放在伯爵的房间内,由伯爵亲自保管。
某个深夜,姜渐蹲在后舱,那枚戒指变成了拇指大小的铁片,他把铁片插进一个接口里。
飞船开始晃动。
这种程度的破坏不会导致飞船坠毁,只是一点小麻烦,很快就会被解决。但飞船晃动起来,还是导致人心惶惶。
维修人员迅速开始检查,姜渐溜出去,有服务人员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姜渐上前道:“发动机出了一点问题!”
服务人员问:“那现在怎么办?!”
姜渐:“维修组正在修。”
服务人员抱怨道:“怎么会出问题呢,凯恩伯爵都被惊醒了,我该怎么给他交代。”
姜渐说:“我去和伯爵说。”
服务人员想着,有人能过去代替自己挨骂也不错,便带着姜渐一起去了。
飞船不停在晃动,姜渐和服务人员来到伯爵所在的房间,门没有关,服务人员躲在门口,姜渐则直接走进去,对不安的伯爵说:“伯爵大人请放心,只是发动机出现了一些问题,维修人员正在处理,很快就没事了。”
“发动机怎么会出问题!”
“可能是因为老化。”
飞船猛地晃了一下,凯恩伯爵站立不稳,姜渐立刻上前扶他坐在椅子上。
“伯爵大人,小心。”
他的手指紧贴着凯恩伯爵的皮肤,一根银针隐秘在指尖。
将这个注射进凯恩伯爵的体内,一天之后,凯恩伯爵会被他操控一分钟。
他正要下针,沈重云的声音响起:“伯爵,你没事吧!”
姜渐身体一僵,收起针,若无其事地退到一边。
“我没事。”伯爵对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此时飞船已经稳定下来了,他看向姜渐,很快就认出来是之前叫米歇尔的后勤人员。
“是你,米歇尔。”伯爵用饶有趣味的眼神看着他。
姜渐迅速改变计划,他含羞带怯地看了伯爵一眼。
伯爵被看得心头一热,想起刚才对方扶着自己时,身上淡淡的香味,便起了些念头。
姜渐则干脆利落地告退离开。
沈重云在这里,他什么都做不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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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