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国纪 戏曲版 第9章 第二本 第二折 东楼幽梦佳人在怀，美人如花遥隔云端

长安以东百里之外，有处豪华别苑，名曰东楼别苑。其富丽堂皇，远甚皇宫。别苑主人不是旁人，正是江湖上自诩天下第一风流的东楼公子。

别苑暖阁内，东楼施施然坐在美人踏上，怀中抱着一个娇滴滴的美人。那美人蛾眉杏目，樱口柳腰，正躺在他怀里一声声啼唤。

东楼越发怜爱，心中得意正盛。边道：

【南吕】【一枝花】东楼丝竹喧，花退青杏小。歌儿声婉转，舞女身窈窕。热热闹闹，一个个美人似花枝绕，一颗颗红唇似樱桃。瑶台浣花人，一个个温香软玉，我东楼梦幽寻，一处处醉眠芳草。

不想怀中那女子嗔道：你要一处处醉眠芳草？

东楼眼神狡黠，忙道：有如此美人在怀，我东楼爱怜都不过来，怎会醉眠芳草，想是你听错了。

美人不甚乐意，起身拂袖，略微整顿了妆容，又整理好衣衫，却泪眼婆娑起来。只道：

【梁州第七】风起春水皱，不妨他垂杨处处娇。红牙象签向佳人挑。佳人含情脉脉，公子兴头正高。鸳鸯戏水，鸾凤和鸣。你攀折那黄金柳条，萦绕在他怀抱。你不见他蜂媒蝶使，红袖香烟袅；你不见他月下弄清音，琴瑟恰恰声交。伤心，怎描？想我时一哄就到，想他时鸾颠凤倒。你这多情的公子，叫我如何是好。

东楼忙要起身拉住美人，那美人正在气头，并不搭理。

东楼心底暗暗思忖，只叹道：

【瑶华令】一个是花容月貌，一个独领风骚。我怜爱你杨柳腰软，亦爱他骨气傲。难难难，如何能得个妙妙妙。

只见那女子甩袖出去，不理东楼。

东楼拿着镜子，摇手让左右十来个舞女退下。独自叹道：

【牧羊关】我不爱江山，却爱美人，也爱那风流公子逍遥。五岁的小娃头，十五的青年梢。茫茫人海，爱他倾国倾城。想我东楼家财万贯，难不能有些龙阳之好？

东楼啐了一口，冷哼一声道：这年头就算喜欢男人，也不算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况是那天下第一神医温如玉？

这东楼素来喜欢美貌之人，这美貌，他可不分男女。其实天下好看的男子不少，就在□□，容颜如天人的，便有那韶国皇帝李君晟，天下第一雅士古月，天下第一神医温如玉。那韶皇常在宫中，他不曾瞧见是个怎样的人物，何况听说年近不惑，那定然入不了他的眼。至于天下第一雅士，年轻倒是年轻，却听说身手极好，他东楼身手虽好，却也不做毫无把握的事。

东楼想到“毫无把握”这个词，不禁啐了一口，古月，迟早是要会一会的。

东楼正想着，却收到一个飞书，说是有温如玉的下落，正出长安，往南下。他忙整理了衣衫，补了妆容，匆匆往长安之南飞去。

倏然间见远处一个白影，东楼激动不已，手头出了许多冷汗。

他又觉自己没出息，心头愤然道：

【红芍药】你看他白衣飘飘，看得我身心飘摇。这冷天他衣衫单薄，看得我爱也不是，恨也不能。心底锣鼓喧嚣，眼前倩影似招！但得个牡丹花下……

东楼正叹着，却道：一般说女子是牡丹花，那男子应该就是草，或者是叶。

东楼又继续唱道：但得个绿叶荫中眠，纵死也逍遥。

【菩萨梁州】这般神仙哥哥，不由我不峨峨的身摇，拂拂的心跳，悠悠的魄散魂消。天哪！世间怎有如此人物，生得如此容貌。饶他是一个南海的观音，我呵，也要将他醉倒。不怕我年少，只恨的，这脚步沉甸甸的不敢上前打扰。

东楼正欲上前，却又不踟蹰不前，毕竟他这一口嗜好，似乎也不好开口。

【梧桐树】他一颦，教我战笃速如发疟；他一笑，惹得我汗淋漓似水浇。他影儿似魑魅魍魉夜夜将我绕，怎生惹得你这般腾闹？

东楼又道：曾在快活城时他看我一眼，后来又在长安西郊对我一笑，莫不是，莫不是那神医，早知我情谊，向我示好？

这般想罢，东楼越发急不可耐，欲飞身上前，却听腹中咕噜作响，俄顷传至身后，不好，要拉肚子了。

远处，只见那温如玉早骑马，飞驰离去了。

东楼就地解决，待要起身追过去，却又是一阵腹内咆哮，只呜呼道：

【煞】煮熟的鸭子飞了，到手的天鹅肉滑掉，老天啊，何如这般折磨我。那梦里念着，那醒里念着，只想拥着美人，此生便足了。

东楼才叹息完，腹中疼痛愈发厉害，不觉头昏眼花，摇摇欲坠，奈何地上都是秽物，他打了一个趔趄，欲起身，不想浑身一软，竟倒在那满地秽物之中，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