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呢?”林清欢刚回小院,就被若水堵了正着,见她双手空空,立刻就拉长了脸,“你赔我天蚕。”
那日要天蚕时,林清欢曾许诺要拿姜天容的鲤鱼做鱼脍给若水几人吃,不过领教姜天容的手段之后,她改变了主意。
她也就罢了,绝对不能连累妹妹她们几个人跟遭殃,林清欢果断放弃了鲤鱼。
林清欢亲昵地挽住她的臂膀:“鱼不好吃,我请你吃别的。”
若水拧着眉,瞪了她一眼:“你觉得我真在乎吃什么?”
林清欢自是明白,若水是担心她被皇后欺负,仔细想想她和皇后不过都是可怜人罢了!
“我不折腾了,只想安安稳稳当个废物司膳。”
若水微怔,半晌,忍不住问:“你不争了?”
“不争了!”林清欢长长叹息了一声,神情有些落寞,“姜天容亦或是这后宫里的女人,费尽心思讨好赵景曜的样子,像极了拼命摇尾巴争宠的小狗,只要想到我也是其中之一,就觉得很悲哀!”
若水点点头:“能想明白就好,日后别犯傻了。”
这也是她的希望,希望早日摆脱这混沌的日子。
林清欢歪靠在若水肩膀上,如同猫儿一般蹭了蹭:“不提那些扫兴的事了,去吃东西!”
若水刀子嘴豆腐心,就吃这一套,再也不舍得说她,刚进院子,就看见惊鸿她们一群人正围着一口青铜方炉,上下两层,走近了些,就看见上面一层深方炉里装满了正烧着的木炭,时不时还冒出几缕青烟。
“今日吃什么?”
“炙万物!”林清欢拿了跟黑漆漆的烧火棍拨开木炭,炭灰顺着缝隙落在低下的浅口盘子里,还冒着丝丝火星子,“炭炼的差不多了,该上吃食了。”
话音未落,香桃和沈铃儿端来了托盘,上面放满了各种串好的食材,有猪肝、猪肉、鸡翅、羊肉、大虾等等,让人看都看不过来。
时下人人都爱吃炙,林清欢特地准备了十几种食材,故而取名炙玩物,小院子里的每个人都发现了自己爱吃的食物,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林清欢接过食材,小心翼翼放在方炉上,不停翻转,时不时还涂上一些调制过的酱料,没多久,小院子里就飘满了食物的香味,成功勾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林清欢拿了细软的羊毛做得刷子,放进稍稍兑了水的蜂蜜中,等羊毛吸满之后,立刻拿起仔细刷着鸡翅的表面,炉子里的炭火越烧越旺,蜂蜜渐渐融化,沁进鸡翅的表皮,表皮慢慢变成了金黄色,再搭上几颗胡麻,空气里都飘着香甜的味道。
猪头炙、猪肝炙、羊肉炙又是放了另外一种酱料,最后撒上一把孜然,那种带着独特香味的烟火气顺着鼻子直冲天灵盖,让众人情不自禁咽了一下口水。
“好了!”林清欢的话还没坠地,大伙一拥而上,拿了各自爱吃的食物,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林清欢笑了笑,正打算烤其他食材时,忽然看见院门外的人影,她拿了一串鸡翅,悄悄走了过去。
她看了前面走着的人影,也不说话,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时不时踩上几脚他的影子。
林清欢似乎有些乐此不疲,只顾着低头踩那人的影子,没察觉影子越变越短,直直撞了上去,她腿脚本就不利索,撞上去的瞬间,立刻失去了平衡。
她无能为力,高高举起鸡翅之后,直接闭上眼,就在这时,那只举着鸡翅的胳膊被一只大掌给拉住了,硬生生将她从地面拉了回来。
“你很恨我?”赵景曜有些好笑,林清欢真是变得愈发幼稚了,为了踩他的影子,差点摔倒。
“倒也说不上恨,就是想踩上几脚。”林清欢蹙着眉,看着被拽得生疼的胳膊,“松开!”
赵景曜犹豫片刻,收回了手。
“吃吧!”林清欢将鸡翅炙塞进他手里,“待会儿冷了,味道就不好了。”
赵景曜想起林清欢刚才差点摔倒,还护着这根鸡翅炙,心生赫然生出一丝小欢喜,忽然脑海中有冒出林冰壶的话,心情立刻变得五味杂陈。
“找我有事?”林清欢看他不吃,也就不劝了,赵景曜惯来不喜欢别人过多干涉。
赵景曜回神后,微微颔首:“我和母后说好了,以后你就去永安宫。”
“为何?”出了神龙殿,林清欢不再围着赵景曜转,她有了更多空闲去了解后宫、朝堂,以及整个长安里面发生的事情。
原来这些年,赵景曜并不轻松,朝堂之上,姜家和郑家争得不可开交。
姜天容之父姜明睿乃是当今宰相,位居百官之首,当年扶持新皇上位更是居功至伟。
郑贵妃的弟弟郑海玉大将军骁勇善战,平定了西北战事,一举成为朝廷新贵。
朝堂之上姜明睿和郑海玉争得不可开交,后宫之内姜天容和郑贵妃阴招频出。
赵景曜没应声,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在亲蚕礼上一下子得罪了皇后和贵妃,你是怕她们对付我?”林清欢很清楚,除了感情这件事情,赵景曜对她可谓极尽宠爱!
赵景曜咬了口鸡翅的外皮,香甜酥脆的外皮包裹着一丝丝鲜嫩的鸡肉,他不喜甜,但却觉得这沁入鸡肉内里的淡淡的甜味乃是神来之笔,让鸡肉外酥内嫩,且吃起来也不会觉得腻。
不知不觉间吃完了两根鸡翅,眸中有些意犹未尽,却也不肯开口讨要。
赵景曜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帕,上面绣着两只神似鸳鸯的鸭子,那是林清欢一时兴起跟着若水学的,两人当时为了争是鸭子还是鸳鸯吵了很久,没想到他竟然还留着。
仔细擦拭过嘴角后,他小心收了起来,放进袖中。
“没错,姜天容比你想象中还要卑鄙。”
“所以六年前是她下的毒吗?”林清欢紧紧盯着赵景曜,就怕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赵景曜沉默片刻,淡淡地说:“我查了好几年,也不知凶手是谁。”
林清欢轻轻“嗯”了声,姜天容做任何一件事情都是有目的,不管毒是不是她下的,当年的事情肯定的和她脱不下干系。
至于赵景曜的态度,她有些吃不准,不过既然他不想说,那无论问多少遍也是没用。
她忽然问:“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我自会处理。”赵景曜看她脸上露出一丝失落之色,赶紧解释,“我不是嫌弃你无用!”
“我知道。”林清欢绷着脸,一言不发,半晌,她转过身,径直回了小院。
看着她消失的落寞背景,赵景曜袖中紧握的拳头缓慢松开,他冷冷地问道:“有消息了吗?”
宁平摇摇头。
“看来姜天容是顺心日子过久了!”赵景曜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你让天冬去伺候郑贵妃!”
“遵命!”宁平应下,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