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妖夫 第23章 吃人山洞（4）

“是你救的我？”

蛇妖还没开口，她身旁的小姑娘站到前面双手张开，“她救过我，也救过你，真的是好妖，你们不要伤害她。”

“就算她救了白苏姑娘，那我师父他们怎么回事，还不是被它害死了！”陈平冲上前来，指着躺在地上的师父师兄，红了眼眶。

“陈平，师父不是被蛇妖害的。”杨远行缓缓说道。

陈平不可置信地看向杨远行，眼中全是迷茫，“那又是谁害了师父？”

“这座山。”杨远行错开身子，将身后捡来的几具尸骨展露在陈平面前。

杨远行没有仵作那种好手艺能将人骨分辨开，但是不难看出这些人骨很完整，都是死去日久人体肌肉组织腐烂脱落后暴露出来的。

这是一个自然形成的过程，没有外力干涉。

陈平只觉得荒唐，山怎么会吃人？可是地上师父师兄的尸体完好无损，手脚都不曾少一点，那些稀碎的人骨更不像是被啃咬过的样子，他看得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白苏是当事人，最有发言权，“这个山洞确实会吃人。当时洞中一黑，我往后一靠就被裹了进去。在里面我什么也看不到也听不到，然后慢慢觉得窒息，头昏脑涨。”连挣扎都来不及，如果不是及时被挖出来，下一具尸体大概就是她了。

墨时听着都觉得十分难受，他抓起白苏的手，反倒是让白苏看见他带着血迹的指甲盖，指甲缝里血迹已经凝固，还掺着墙面的泥沙，看起来脏兮兮的。

白苏面色一沉，拉起他的袖子，发现他的手腕处也有被碎石划过的血痕，不深，血迹也已经凝固，形成一大片的红色。

她眼中闪过心疼，伸手想要抚摸，却怕弄疼他，“疼吗？”

墨时摇头，“很快就会好。”

蛇妖看着这俩人的动作，歪头，从肚子里吐出一个瓶子扔到白苏面前。

白苏讶异地接过从天而降的小瓶子，就听见蛇妖说，“外伤药，很好用。”

她摩挲着手中的小瓶子许久，而后眼中闪过喜色，笑了起来。

她将瓶子拿到墨时面前，“墨时你看。”

瓶子表面没有任何花纹样式，只有在瓶口处写了一个淡淡的白字。墨时瞪大了眼睛，将蛇医给他的另外一个瓶子也拿出来细看，确实是白家的瓶子。

白苏看向蛇妖的眼神顿时柔和，这是和她父亲有过渊源的蛇妖，也许她可以从蛇妖这里知道更多关于白旻的事情。

不过此时不是互诉交情的好时候，白苏压下心底的许多问题，收敛面上的喜悦，朝王道士说道，“这里的事情需要官府来一趟，老王你和陈平去带人过来吧，我们留在这里守着。”

王道士点头，拉着怔愣的陈平速速下山找援手。

白苏率先找了块平整的土地坐下，墨时凑在她身边。

她朝小姑娘和蛇妖招手，“过来这边坐下吧，我们不会伤害你们，只是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蛇妖应该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小姑娘看了一眼蛇妖，见它点头，便迈步走近几人坐下，蛇妖盘在她身后一动不动仍由她靠着，没注意看真像条假蛇。

狸子看见，圆溜溜的眼睛闪着亮光，天性使然，汆地一下就想冲蛇妖抓去，被眼疾手快的墨时截获，塞到自己怀里。

白苏笑着点它的头，“这个不可以，狸子！就你这小身板她一口一个。”

“喵！”狸子无奈，只能躺平睡觉，眼不见为净。

此时夜色已经降临，几人在山洞前支起了一摊火堆，堪堪照亮周遭的一切。

蛇妖看着不远处的火堆，尽量克服想要远离的冲动，开口道，“这座山几百年前就有了。”

那时候她还只是一条完全无法化形的小蛇，无意中看到山洞在动，将在里面歇脚的砍柴人吞噬了。她很害怕，不敢靠近山洞，就怕自己也被吃了。

但是总有进山砍柴的村民或者采药的药商会进到深山里来，都怪这个山洞长得诱人还无害，路过的人都想进去歇歇脚。于是她便在这山洞附近徘徊，看到有村民要进去就弄出动静吓唬人，把人赶跑。久而久之这边便传出有野兽的消息，很少有村民会再进到这里。

之后她在山里游荡，发现抱仙山腹地里的几处山洞，都是会吃人的，石洞吃了人、动物、植物就会慢慢长大，缺少吃的还会往外移动找食物。

她担心总有一天，石头山体越往外长，会把整座山吃掉，然后下山吃人。于是她平时会找一些毒草药，毒动物，或者死去的动物尸体扔给它们，希望它吃饱了就不要动了。

白苏几人听到此，脸上都带着不可言说的表情。投喂石头山体已经很惊世骇俗，喂的还是各种毒物，也得亏是石头吧，不存在毒发身亡的可能性。

“但是从几月前，山中莫名其妙陆陆续续地出现一些尸体，男女老少都有，身上都带着伤，有的还带毒，我怕这些尸体腐烂影响山中的环境，就把他们也都扔给山洞了。”

说完，她羞恼地低下了头。她好像做错了，这些人应该都是为那些尸体而来的，她害得他们都找不到人，还差点死掉。

白苏安静听完，都不知道对这蛇妖该作何评价。说它天真，它又知道给石头山喂毒物，说它知事，她又因为“爱护环境”把那些尸体都喂给石头山，倒给搜查的官府制造了不少麻烦，还搅乱了视线。

白苏看着耷拉着脑袋的蛇妖，眼神有些恍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画面。

她瞧见父亲在救治一条小青蛇，蔫头巴脑的看着可怜兮兮，她伸手想要逗弄一番，差点被迅猛的蛇头咬一口。

父亲拎着她的耳朵教训，说妖兽虽然有灵智，但也有天性，既不能因为他们是妖就赶尽杀绝，也不能因为他们看着无害就无条件信任。

此时此刻对她眼前这条大黑蛇，她是否要选择相信呢？

“你这番说辞，或许能够取信我们，但是官府和村民是不会相信的。”

小姑娘不乐意地反驳，“凭什么不相信她，她救了你们！”

“你觉得村里那些人会相信吗？”白苏反问小姑娘。

小姑娘颓下肩膀，闭嘴了。她也觉得大家不会相信，所以一直不敢告诉别人蛇妖的存在，就怕村里人伤害她。

“那怎么办？”小姑娘看着身后的蛇妖，委屈问道。她不希望蛇妖一直躲躲藏藏在这山里生活，太危险了。万一村里的人还是想伤害她，甚至不惜放火烧山怎么办？

“你走吧。”白苏这话一出，小姑娘和杨远行都齐齐看向她。

白苏没有看小姑娘和蛇妖，而是转向杨远行，“如果你也相信蛇妖没有杀人，不如放她走。刚刚她也说了，很多尸体被抛尸在山里，都是带伤带毒，这些仵作应该都可以检验出来，也足以证明杀人的是人，不是妖。”

杨远行盯着白苏的眼睛，他知道她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也不能排除蛇妖觉得在他们面前逃跑无望，编故事骗他们。

“如果她在骗人呢？这些人就是被闷死的，如果是她和这些吃人山洞联手将人吃掉呢？”

“那我会亲手杀了她。”白苏说这话时，语气中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狠辣。如果这蛇妖真的骗她，真的害人，那她就不配用他们白家的东西！

火光中，白苏的脸忽明忽暗，但是她的声音却有种肯定的力量，让杨远行不得不相信她。

蛇妖离开前，白苏还有些话想问它。她走到蛇妖面前，举起手中的瓶子摇了摇，“这个瓶子，是一个叫白旻的人给你的吗？”

蛇妖摇头，“瓶子是一个姑娘给我的，我的医术也是她教的，但我不知道她叫什么。”说完，蛇妖咻地钻进草丛，很快消失不见。

白苏只觉得脑中“嗡”地一下，怔在原地，一个姑娘，难道是她自己吗？

她曾经来过抱仙村，见过这只蛇妖，甚至教了它妖医的医术？

所以是她自己，救了自己？

小姑娘高兴地看着蛇妖离开的背影，庆幸这几人都是好人。她转头拉着白苏的手，将她带回火堆边，“姐姐，那你们还要找凶手吗？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我娘都不肯让我出村去隔壁村找小花玩耍了。”

白苏被拉着收回思绪，接着小姑娘的话问道，“附近村也有失踪的吗？”

小姑娘捂着嘴巴，压低声音靠在白苏耳边，“我娘亲不让我说这些，但我偷听那些官差大人说了，不仅隔壁村，隔壁隔壁村，云州好些个村庄都丢人了，还有城里的也有，就我们安全些，大家都不怎么出门。”

白苏眉头一挑，抓人，然后下毒，这凶手是个变态杀人狂？还是抓着人在试炼什么毒药？

可是这么些村，只把人扔在抱仙村吗？还是其他地方深山老林也有？

白苏顺着火光看向杨远行身后的尸体和石头，长长叹了一口气，或许只能等仵作检查，核对失踪人口，才能确认情况。

她是没想到，这一趟不仅没抓到妖，还把蛇妖给放了，还介入了一起**。

她其实很不喜欢跟刑事杀人这方面打交道，人太复杂，杀人者也不往往只是一个生或者死的结果，处理起来相当麻烦。

不像妖，只要杀了人嗜了血，一律绞杀处理。

哦，不对，还有一个她解决不了的邱明。但他是特殊情况，她总会想办法解决。

王道士和陈平带着官差道士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平静祥和的景象。

白苏正拉着墨时的手，一点点帮他擦掉指甲上的砂石，上药。十指连心，她之前剪个指甲不小心剪到里面的肉都疼得想满地打滚，现在看着这双本该干净的手变成这幅模样，她只有十倍心疼。

她一边上药，一边吹吹，让墨时舒服得只想发出咕噜声，如果他这会是原形的话。

狸子已经在墨时的怀中睡得昏天黑地，还翻着小白眼，两只脚时不时蹬两下，也不知道在梦中抓到什么没有。

杨远行安静地坐在一边，没有说话，抬眼看一眼白苏和墨时，又低下头拿树枝拨弄着火堆。

师父和师弟的尸体是找到了，但是他们是被山洞困死的，也不知道回到师门，师兄弟们该怎么接受这个真相。

王道士看了一圈，没看到那条蛇妖的身影，一声高喊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那只蛇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