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流 第7章 07 吴小姐

浦东机场T2，值机区域。登机牌从机器里打印出来，这是李婷第一次拿到头等舱的机票。在李婷上大学后，为了节省车票钱，她甚至很少回老家，坐飞机的次数更屈指可数。

拿着这张机票，李婷走向值机柜台

T2的值机区域，数个国航值机柜台前，人流排成长，机场导引人员正在维持秩序。

李婷很自然地拿着机牌走到队尾，一名导引注意到李婷手中的登机牌，她走向李婷。

“女士，您好。”

李婷停下，疑惑地看向导引人员，她不清楚对方要做什么。

“能看一下您的登机牌？”

李婷将登机牌递给导引人员，导引人员检查后还给李婷。

“您是头等舱，左侧有头等舱和商务舱的值机柜台，这边走。”

头等舱有专门的值机区域？

李婷顺着导引人员的手，向后转头。在经济舱值机柜台对面，是空空如也的头等舱柜台，柜台中的空姐对李婷招起手。

人流在值机区域开始被分层。

在头等舱值机区域，航空公司的章盖在机票上，行李在滚轴上向内移动着。

李婷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值机人员双手将机票还给李婷。

“25-26是头等舱快速通道，您先前走五百米左转——”

李婷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人头蹿动的经济舱安检通道旁边，是人数寥寥无几的头等舱安检入口。在携程浏览凌晨的廉价机票时，李婷总是不懂，同样是一样的飞机，一样能到达目的地，为什么有人会愿意花两三倍的价格买高价票。在人层逐渐分层时，李婷隐隐感受到，他们买的是一种人上人的感觉，一种分层中的优越感和安全感。

“会有专人引导您通过安检，安检后向右侧转，E12登机口旁边的电梯上二层。

在导引人员的接待下，李婷走向空无一人的头等舱安检入口。

李婷站上安检台，安检人员半蹲下检查着她的随身物品。

“那是头等舱休息室，祝您旅途愉快。”

李婷转头看向另一侧的经济舱安检口，人群集中在安检机器附近穿着衣服、检查着行李。

李婷下了安检台，她走向头等舱休息室。

浦东机场的头等舱休息室，按照航空公司化分。李婷手里的这张机票是国航的，国字头的票一般比其他航空公司贵，头等舱环境也更好。

头等舱休息室的双侧玻璃门被打开，李婷提着行李进入休息室内。两名空姐站在柜台内，一名空姐接过李婷手中的机票快速检查，将机票还给李婷。

空姐殷勤地来到李婷面前。

“感谢您选乘星空联盟成员中国国际航空公司。”

另一名空姐带着李婷走进头等舱休息室，休息室被分为办公区和休息区。办公区内，一些穿着商务的中年人正在办公。李婷走到休息室内门口向内看去，几张沙发椅放在昏暗房间中，零星几张椅子上有人正在休息。

李婷第一次进头等舱休息室，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的自助餐和水。这些是免费的，还是付费的？

“您是否需要睡衣睡裤。”地勤人员很体贴。

李婷有些茫然地看着诺大的休息室。

“不用。”，李婷担心睡衣睡裤是收费的。

“您的登机时间是下午两点三十五，我们在两点二十会来通知您。”

空姐向李婷微微鞠躬，准备离开。李婷突然意识到什么，她转向空姐。

“这能洗澡吗？”

在网吧呆了一宿，李婷感觉自己被烟味儿浸透。就算洗澡收费，她也得洗个澡去面试。

头等舱休息室的淋浴间里，热水从喷头中涌出，淋在李婷疲惫的身体上。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洗过澡了，在氤氲的热气和舒适的水流下，李婷终于放松的舒了口气。

洗澡是不收费的，外面那些吃的也都是不收费的。李婷在富裕阶层的剩余生产资源下，被热水滋润。

洗完澡的李婷走出淋浴间，一条毛巾包裹在她身体上。她看向一侧的梳妆台，上面放好了大牌护肤品和化妆品的小样。

梳妆台上甚至还有柠檬水。

连续几周，李婷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尊重”两个字。

这种被尊重的感受，从手握头等舱机票的一刻开始，延展到了李婷上飞机。

头等舱的座位宽大、舒适。

柠檬水和一盘坚果放在头等舱座位的小桌板上。

飞机传来轰鸣声，李婷看向舷窗外，蓝天白云下的天河无边无际。

一名空姐从过道走到李婷面前，她半跪在李婷面前，对着李婷微笑。

“吴小姐打扰了，欢迎乘坐本次航班，我们为您准备了手机支架，热敷颈贴，蒸汽眼罩，氛围灯。”，空姐从礼包中拿出支架、眼罩、颈贴放在李婷面前，打开氛围灯和加湿器。

“飞机上比较干燥，给您打开加湿器。”

李婷盯着桌子上的氛围灯和加湿器，有些茫然。

“谢谢。”

感谢是由衷的，不过谁是吴小姐？

“椰青美式或者鸡尾酒有需要吗？”

“不用。”

这两种饮品是这次航班的特调，另外的食物也都是大厨精心烹制的。李婷上飞机后，大概猜到了这些食品和服务都是涵盖在机票内的。李婷还不习惯于享受服务，所以拒绝了点单。李婷手握的头等舱机票，就好像一张彩票体验卡，让她短暂的体验了被尊重。

空姐对李婷微微鞠躬起身，转身离开。

“等下，我姓李。”，李婷有些犹豫，还是跟空姐强调了自己不是吴小姐。李婷担心这些服务和食物是记账，就像在酒店房间挂帐，要是记到了别人的名下不好。

空姐有转头看向李婷，她好像不惊讶。

“我不是吴女士。”，李婷补充起来，害怕对方没有听清楚，

空姐笑起来。

“吴小姐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您的机票是吴小姐用白金卡为您订购的，希望您能享受这次旅程。”

李婷怔怔地点了点头，空姐离开。

吴小姐定的机票？吴小姐，是昨天晚上的那名HR，还是惠佳贝公司的行政人员？

头等舱内，李婷拿着手机开始搜素引擎上检索着惠佳贝集团的资料，试图找到关于吴小姐的信息。

资料显示，惠佳贝集团的创始人吴庭岳，1967年生于湖北农村，1997年创立惠佳贝集团，以免费试吃策略迅速扩张至全国千家门店，年销售额超26亿；曾经创造中国甜品远销海外的商业神话。

惠佳贝几十年来发展成为横跨食品、地产、旅游和金融的集团公司。吴庭岳现为惠佳贝董事长兼CEO，持股约23.4%，2020年身家达2000亿元，位列中国富豪榜前十。家庭方面，吴廷岳与妻子感情深厚，但极少公开提及配偶及子女细节，仅强调家庭是事业后盾。

软件界面上，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男人照片弹跳出来，这是吴廷岳。照片上的吴庭岳五官端正，三庭五眼比例协调，笑容和蔼。在一代企业家中，吴庭岳的形象看起来很有艺术气息，是一位有艺术审美力的企业家。

李婷盯着手机上的照片，敲击着下一个问题：他的小女儿吴珍。

软件给的答案只有一行字：搜索未明确其子女信息，可能因**保护未对外披露。

李婷困惑地吸口气，吴庭岳姓吴，吴小姐或许是吴家的人。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来。

“您确定不需要餐食？”

李婷面前摆着精美的牛排和红酒，空姐正询问她隔壁座位的人。在头等舱上，完全不吃不喝的人绝对是少数。李婷注意到坐在她隔壁的女人，这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女人，她带着硕大的墨镜，遮掩了她半张脸。女人穿的衣服简洁大气，一只昂贵的名牌包被她随意扔在脚下。和李婷面前桌上玲琅满目的物件相比，女人面前的桌子上空无一物，甚至连一杯水也没有。

女人对空姐摇了摇头，空姐再几次询问后似乎真的确定她什么都不需要，起身离开。

李婷看向隔壁的女人，她似乎十分疲惫。相比于李婷第一次做头等舱的新鲜感，对方有的只有厌倦。

大概是有钱人，李婷暗自感叹，自己雀跃不已的奇遇，在对方眼里只是枯燥的日常。李婷打了哈气，她戴上空姐给的眼罩，在万米高空上沉睡。

这份安宁，是这张机票换来的。这张机票，是吴小姐送给李婷的。

在李婷享受宁静时，北京大兴国际机场，两辆商务车在机场楼前停下。车门打开，七八个身着西装的男人相继下车，快步进入机场接机大厅。

大厅内人头攒动。

七八个男人进入大厅后，迅速散开，在人群中分头监视着不同的方位。

眼看部署完成，一个负责人模样的男人按下耳中黑色耳麦。他叫宋继伟，惠佳贝集团安保部三组组长，他叫宋继伟。

“我们已经到了。”宋继伟和对讲对面的人对话。

对讲的另一头，链接在惠佳贝集团的高层办公室内。

高管陈小琦和宋继伟对话，陈小琦看眼时间：“她应该也快了，记住，一定要赶在警察之前找到她！”

“明白。”

宋继伟的回答斩钉截铁。

北京大兴国际机场接机大厅内，宋继伟警觉地看眼四周，发现附近有很多警察也在严阵以待。

他们的目标似乎是相同的。

惠佳贝集团的高层办公室里，高管陈小琦收起手机，看向落地窗的方向。

一个年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正在地面上打着室内高尔夫，男人和刚刚李婷从网络上搜索出的吴廷岳在眉宇中有几分相似。他是吴廷岳的二儿子，吴亮。

陈小琦简洁地汇报：“人都安排好了，她只要一出现，就立马摁住。”

“动作要快。”

高尔夫球杆挥动，球飞离了目标的洞穴。吴亮叹了口气，他不耐烦地插着腰：“别出岔子。”

“放心吧。”

李婷乘坐的航班即将落地，机舱内的灯光亮起。

飞机在一阵震动中落地，在地面上寻找着廊桥。

空姐甜美的广播声在机场里响起。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北京大兴国际机场。这座机场被誉为历史上最棒的机场之一，拥有你能想象到的一切设施——”

机舱门打开，李婷还停留在座位上，正准备站起身。几名警察突然从舱门外进来，看向乘客的脸。

李婷心虚地低下头，几周前两次进过市公安局，李婷现在对人民警察有着矛盾复杂的心理，一方面有信赖，一方面有畏惧。

一名警察走到李婷面前看向她的脸。

难道马杰已经醒来？李婷的心提到嗓子眼。

警察从李婷面前离去，李婷诧异地抬起头看向警察的方向，他们找的似乎不是自己。

李婷看向对侧，她诧异地发现那个女人不见了。李婷拿起手机和行李走向机舱们，发现洗手间的折叠门正敞开着。

警察检查完头等舱和经济舱后，空姐拦下了经济舱的门，让那个头等舱先下飞机。李婷提起自己的行李，走出了廊桥。

飞机暗示在五点多落地北京大兴国际机场。

接机大楼，监控对准廊桥出口快速转动着，发出红色光。监控下，一名地乘带着李婷走向休息室。

李婷看向不同的廊桥出口，每个出口都有两名警察站在出口前，似乎在检查乘客的身份证。

到底出了什么事？李婷没有见过机场抓人，好像拍电影。

李婷晃神间，一名警察已出现在李婷面前。

“您好，请出示一下身份证。”

李婷看了警察一眼，将身份证从兜里掏出来递给警察，警察很快在身份证登记机核实起李婷的身份。

大概猜到不关自己的事，李婷忍不住问了一句：“出了什么事？”

警察礼貌地：“感谢您的配合。”

保密性极强的警察快步离开，地乘站在李婷面前。

是接李婷去接机休息室的。

没有这次经历，李婷不会知道接机有休息室，且休息室不止一间。有钱人，和普通人被物理隔绝在机场两栋不同的楼里。

李婷搭乘着机场内的执勤车，在吴小姐的安排下前往休息室。

执勤车行驶过疲惫的旅人，李婷在车上再次感谢吴小姐。

接机休息室。

再次来到这种休息室，李婷敢坐在办公区，也敢喝饮品了，看起来都是免费的。

李婷坐在位置上，她用手机给崔英红北京的号码发去消息：我到了。

等待崔英红回复时，李婷观察起这件休息室里的人。机场执勤车将李婷送到另一栋停机楼时，李婷发现这栋独立的楼里有私人休息室和公共休息室。李婷现在所处的公共休息室，意思是还有其他人在机场会独立享受一整个200-300平米的休息室。在这里休息的都是些什么人？李婷打量着办公区的几名乘客，他们衣着普通，看起来和其他人没有太大差异。

在李婷观察四周时，一名空姐走向李婷对面座位的女人，空姐耐心地向女人解释：“很抱歉女士，您乘坐的航班MH2199预计晚点四十五分钟，您可以在这里等待转机。”

李婷看向空姐的方向，她再次注意到那个女人。这个女人戴了墨镜，换了一件蓝色的大衣，她显得有些急躁，对空姐的回答并不满意。

机场管廊监控中心，硕大的屏幕上，数个小屏幕正在上面滚动着，

两名警察正在屏幕前看着监控，其中的一名警察盯大着画面，这是北京刑侦总队第三支队的刑警胡盛。

“左上侧，停一下。”

机场工作人员立刻摁停监控回放，屏幕左上角的监控画面被双击放大。

“往前放。”

监控快速回放，这是对准接机大厅头等舱休息室的监控画面。人流在监控画面上倒放，李婷的身影也出现在画面上。

胡盛赶紧喊出声：“停。”

另一名刑警队员顺着胡盛的目光看去，这是刑警田涛。

“黑色外套？”

“蓝色。”，胡盛回答。

田涛看向监控中的人，李婷穿着的是黑色外套。监控上，李婷上方的女人穿着蓝色的大衣。几名警官的视线越过李婷，集中到穿黑色风衣的女人身上。

“停机楼二层休息室，去找人。”

在胡盛的指令下，田涛立刻转身走出监控室。

休息室门口。

李婷和空姐站在柜台处，一辆机场春风服务小车已经停在休息室门前。李婷发现自己的行李已经被取出放在了服务小车上。

“服务车会送您到地下二层停车场，祝您旅途愉快。”

李婷感谢地对空姐微笑，他们的服务真的令人如沐春风。

这时，几名警察快步走进休息室内。休息室内引起一阵骚动，李婷看了一眼休息室，几名警察正在找人。刑警田涛注意到李婷，他走到李婷面前，他拿出一张照片给李婷展示。照片上的女人三十岁左右年纪，这是一张朴素干净的脸。

“请问见过这个人吗？”

这个女人？

李婷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女人，觉得有些眼熟，但不能立刻分辨出来，似乎在哪见过。飞机上的一幕，和休息室的一幕在李婷脑海里一闪而过。李婷看向休息室内，女人的身影已经不在。

“十五分钟之前，在休息室门前穿蓝色的风衣。”

李婷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沉默片刻后开口。

“记不太清。”

如果不能确定，最好说不清楚。李婷知道给警察错误信号可能造成的影响，因此她矢口否认。

田涛失望地：“感谢配合。”

田涛转头走向其他路人，询问他们是否见过照片的女人。李婷上了服务车，她手里的手机亮起来，上面是崔英红发来的回信：尾号888，地下停车一层道，联系电话13477212000。

好靓的号码，一看就知道对面的经济实力。是崔英红的电话号码？李婷顺着电话打过去，才知道：是接车司机的号码。

车子开起来，很快把检查的警察甩到后面，也把机场的小插曲甩在李婷身后。

北京大兴国际机场是新建的机场，面积有140万平方。机场的春风小车一路将李婷送到机场大厅的4号门口，让李婷下车。

李婷走出机场大厅，她还在好奇：在常识里，机场、高铁站、商场的大门前都是不允许停车的，在这些交通枢纽打车和上车都是大问题。可不符合常识的事情，就这么再次发生。

独立贵宾停机楼，通常不让长久停留的接机门口，车子的数量寥寥无几。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路中，车牌尾号888。

李婷惊愕地看向这辆劳斯莱斯，司机看到李婷后急忙下车，给她打开后座的门。李婷一怔，刚要上车，就只见七八个西装男呼啦啦的冲了出来，钻进前面的两辆商务车内，扬长而去。

“是李婷，李女士吗？”

李婷点点头。

司机接过李婷的行李放进后备箱，李婷坐进这辆劳斯莱斯的后座。她先是用手抚摸了下柔软细腻的顶级真皮座椅，接着新奇地打量眼车内豪华的内饰。一连串突如其来的遭遇让李婷惊魂甫定，最后，她紧张的深吸一口气。

汽车启动，开向市区。

北京城区核心路段，劳斯莱斯在道路上快速行驶。

车里，李婷好奇地打量着这辆劳斯莱斯。在各种社交平台上，这辆车或许是有星空顶的。只是天色还没暗下来，车子的顶部看起来好像和别的车子差不多。看完车内，李婷好奇地看着窗外，那些以往只能在电视中看到的地标式建筑，依次从她的眼前闪过，繁华的国贸大厦、中国尊和中央电视台。

这是李婷第一次来北京，这些事物都是如此新鲜。一感觉到自己在北京，李婷心中就对这座城市升起一种敬意。于是，机场事件给她带来的阴霾，渐渐被眼前不断出现的地标式建筑驱散。

红绿灯闪烁，劳斯莱斯行驶进入长安街，**广场和人民纪念碑在前车车窗外闪过。司机从车内后视镜看向后座上的李婷，她早已准备好手机，在车子行驶经过**正门时，对窗外的景色拍照。

李婷注意到司机正在看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向下观察对方，司机正面无表情地继续向前开车，自始至终都没有情绪变化。

劳斯劳斯在一座星级酒店前停下，一个经理样的女人早已经等候在那里。

两个穿着西装的高大门童分别给李婷开门和取行李。

李婷下车，女人急忙迎了上来。

“李婷？”

李婷怔怔地点点头。

“崔姐让我来接你，我是咱们酒店的大堂经理，林彩云。”

“你好。”

林彩云带着李婷走进酒店。

大堂内，李婷仰头看向面前的中庭酒店景观。白色的大理石楼层，层层叠叠向上，一共十七层；像宫殿一样的楼梯对称分布，金色的打光配合着镂空的楼梯，是南欧和中式风格的结合。

“等下需要给我你的身份证，办理下入住。”

“我是来面试的。”

“我知道，崔姐都交代好了，你先去房间休息，接下来具体怎么安排需要等通知。”

入住？李婷应聘的岗位只是一名家庭教师，她认为这职业是家庭保姆或育儿师的变体。有多少雇主会让保姆入住五星级酒店的？

李婷点了点头，她明白自己看起来有些局促。

林彩云安慰地：“放轻松，这是咱们集团旗下自己的酒店。”

李婷迟疑下，拿出身份证交给林彩云。

林彩云走向前台，去给李婷办手续。

李婷环视富丽堂皇的大堂。

星级酒店内，电梯徐徐上行。

李婷局促的站在一角，旁边是负责给她拎行李的门童。

她的房门被打开，里面是一百多平的套房。装修欧式风格和中式风格结合，里面的家具和地板呈现出大片的白色、青蓝色、宝石蓝。

门童将李婷的行李放下后离开。

李婷走向窗户，她将窗帘拉开。阳光充斥进房间，外面是金宝街和王府井的城市楼宇，李婷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窗外的一切。她的手机很快响起来，是一个视频电话，家里打来的。

李婷接起视频，是妹妹李菲。她兴奋的声音响起来。

“姐，我看到你给我拍的**了，和课本里的一模一样！”

视频中，李菲注意到李婷周围的环境。

“这就是你住的房间吗？”

“怎么样？”李婷的语气里有和李菲一样的雀跃，这样好的酒店，李婷没有来过几次。和马杰在一起的时候，她来过，可开的房间也都是标间，没有住过带行政酒廊的房间。在红圈律所实习时，他们出差的标准是经济舱，外加人均400的酒店费用，这种费用一般的选择都是连锁酒店。连锁酒店好开票，还有剩下的预算点外卖。

李婷第一次住进星际酒店的套房，带大大的窗户，还带明早的早餐劵。

“好漂亮啊！姐，你快带我参观参观！”

李婷拿着手机，将摄像头对准这件豪华套房拍起来。手机镜头扫过房间的书房区，会客厅，吃饭区，和卧室。

视频这头的李菲瞠目结舌地看着。她身后的屋子是一间老式的公寓，狭窄简陋，四处是发霉的墙壁和简陋的家具。这是李婷的原生家庭，她的妈妈在服装厂做缝纫女工。李婷的妈妈、在车间的加工件数上总争第一，在分房加提成这种事情上，李婷的妈妈却总是羞于开口。

人生的很多苦难都源于“老实”这两个字，李婷的妈妈一生好胜勤勉，也败给老实二字。这导致李婷一家在妈妈提休之前，住的都是工厂附近的出租屋。

国企分房的时代已经过去，要改变家庭环境，还得靠着大城市工作的李婷。

在破旧的房子里，李菲对姐姐背景下的豪华酒店羡慕不已。

“姐，你们公司出差待遇这么好吗？我都还没有去过北京！”

李菲想起什么，扭头冲外门喊着。

“妈！妈！你快来，看看姐在北京住的地方！”

很快，妈妈李蕾带着做饭的围巾快步走了进来，好奇的看着视频里的李婷。

“李婷，你到北京啦，怎么样，顺利吗？”

李婷看到视频中的妈妈李蕾一笑。

“挺顺利的，公司都安排好了。”

在外务工的人，总是愿意将体面的一面展示给家人。

“那就行……对了，我正想问你呢，你妹妹的手术是下个月几号来着？”

妈妈的问题让李婷的心一沉。两个月前，满心欢喜地等着赵莉兑现投资承诺的李婷，已经告知了家里，自己会给妹妹约上手术。在全面进入小康的2024年，李婷家里本不应该这么穷。她们家是因病返贫。

“下个月底吧……具体等通知。”

李婷不忍心让家里人失望，家里人也不舍得追问。

“哦好，那也快了。这手术得不少钱吧？”

李婷知道妈妈的意思，给妹妹治病这件事是妈妈身上的责任。就算真的为钱为难，李婷还是咬着牙说：“妈，我都说了让你不用管了，我都准备好了。”

“我不做手术，我没事！”

妹妹的声音从电话对面传过来，李婷感觉妈妈捂住了话筒，但她还是隐约听到，电话那段的妈妈和妹妹交谈。

“还没事，前天晚上你都咳出血了！听话！”

“姐，别听妈的，我现在活蹦乱跳的，好的很！”

李婷听着李蕾和李菲的对话，内心一紧。

这时一条信息跳了出来，李婷怔住，是小额贷的催款短信。李婷给赵莉投资的十六万，是自己所有的积蓄。在上海这个城市，吃穿用度哪一样不要钱？李婷选择从小额信贷里借用了几万块钱，暂时用于生活。

“李婷？你在听吗？”

李婷反应过来。

“妈，我说了我来想办法，我同事叫我，不说了。”

李婷挂断电话，她叹了口气，向后倒在酒店的大床上，呆呆看着华丽的天花板。想办法，李婷能有什么办法？被赵莉骗光了储蓄，被丁朝凤威胁来到北京，李婷没有任何办法。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不是催款短信，而是崔红英发来的，让她立刻去1701房间。

李婷整装待发，前往1701房间，去见吴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