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林绪橘保持着侧头靠着桑扶枝的姿势,放轻呼吸,好似睡着了。
她表面稳如老狗,其实心里慌得一匹。
林绪橘的脑海里迅速闪过自己最近的行为,啊啊啊啊她膨胀了!!!
除了那通电话,这些地方的监控一调一个准啊!
“没关系,不想说可以不说。”男人清冷的嗓音在安静的走廊上响起。
林绪橘被吓得一时忘记了呼吸,直到男人的手抚上她的背后。
“放松。”
这个时候装死已经来不及了,林绪橘僵硬得像是被猫撞见的仓鼠,她一卡一卡地抬头。
还没看见桑扶枝的神情就被他一把抱进了怀中。
鼻尖是熟悉的、属于桑扶枝的气息。
仿若覆了雪的针叶森林。
却因为染上了人的体温而变得不那么凛冽。
她哑着嗓子说:“害怕我吗?”
男人将她拥得更紧:“我唯一害怕的是你离开我。”
林绪橘听了更想哭了,她不断哽咽着,内心受到了巨大的煎熬:“可是,我是假的……”
“但是我不能说呜呜呜,你也不要猜好不好呜呜呜……”
她哭得泣不成声。
可桑扶枝不在意林绪橘是鬼,或是精怪。
他只认为是上天的恩赐。
从咖啡厅回到家时,他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客厅里空荡荡的,没有她的影子。
他僵立在客厅,半晌,缓慢地朝二楼走去。
玫瑰岛无法成为他最后的归属。
他的出生便是错误,犹如黑色的漩涡,不断将人卷入。
不管是母亲还是她。
都没有好下场。
现在,错误该结束了。
二楼的门虚虚掩着,他站在门口,金属质感的门把手在冬天里冰凉刺骨,他握了半晌才将门推开。
地上有两个防尘罩,衣架孤零零地挂在镜子面前。
一双皮靴被拿了出来,又胡乱地塞了进去。
鞋柜里少了一双登山鞋。
显而易见,这曾有一个匆匆换上衣裳,来不及收拾的人。
桑扶枝僵在原地,前所未有的清醒。
无数画面在他脑海里掠过。
和她一起分食烤红薯。
夜晚去小吃街。
经过海鲜市场走不动路。
还有,去福利院。
一个幻象如何做到这般真实。
他并非没有怀疑过,但他不敢奢望。
——一个已死之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更何况,她不可能是别有用心之人的伪装。
他记得她说话时的尾音,撒娇时的神态。
就算别人都遗忘了,他也会永远铭记。
一模一样。
就是她!
他颤抖起来,狂喜将这个男人淹没。
随之而来的不确定又像是更大的浪潮扑面而来。
桑扶枝咬住自己的手指强迫自己冷静,他拿出手机,拨通物业的电话。
“我需要查看最近三天的监控。”
物业效率很快,将别墅附近的监控打包发了过来。
他的手指点了两次才将视频点开。
一个高挑而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屏幕里。
她裹着黑色的长款羽绒服,下面露出来毛茸茸的睡裤。
那是前天早上,她说想吃热乎乎的豆腐脑。
打电话给店家加了钱才肯配送。
桑扶枝觉得一阵眩晕,他又进入车内,将行车记录仪内的储存卡取出。
整个过程他无比亢奋,血液不断涌上大脑皮层,带来刺痛微麻的感觉。
她在!
她在啊!
不是幻想,是真实存在的!
他像是脱力般坐在沙发上,阳光在地板上投出百褶窗的影子。
目光随之游移。
又转向门口。
她为什么还不出现?
这一切,会不会只是一场梦罢了。
一个她回来的梦。
一个自欺欺人的梦。
又或是他疯得更厉害了呢?
他双手交叉,手肘撑在膝盖上。
眼睑垂下,遮住了光线。
是一个卑微的朝圣者在祈求神迹。
——然后,手机响了。
一串陌生的数字。
他的心怦怦跳动,在喉头撞击。
“喂,是桑吗?”
——神祇降临了。
他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半晌,喉间发出粗嘎的声音,压抑着最狂热的情绪,来回应他的神明。
“嗯。”
……
他将少女的眼泪拭去,那双眼睛如同被雨水洗过的湖面。
涟漪未平。
桑扶枝思考着少女话里的含义,清醒的他分外敏锐。
他心中早已有了猜想。
她失去了记忆。
至于她现在是什么,又是怎样变成这样的,那都不重要。
精怪鬼魂,魑魅魍魉,都无所谓。
哪怕是取他的命,他都会如数奉上。
“我不猜。”他轻声哄道,像是骗小孩儿,“仙女是不能被发现的。”
林绪橘听得破涕为笑,她一抬头,却见男人神色认真。
“小仙女”、“女神”这样的词早就被互联网用烂了,带着调侃的意味。但是看见桑扶枝的眼睛时,她的心还是不由乱跳起来。
他是真的把她当仙女。
她一时心乱如麻,想否认却无法言语。
桑扶枝看着她的神色,有些强硬地抬起她的脸:“你不是假的。”
“你只是忘了。”
他怎么会察觉不到她的不安?
这个少女长在他心上。
“我不会认不出来。”桑扶枝低声说,“我不知道你的小脑瓜胡乱脑补了什么,但是别害怕。”
“相信我。”
他感觉怀里的人慢慢放松下来,有些无力地靠着他。
为了让她安心,他一条条列举着。有些小习惯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
林绪橘的心脏怦怦跳着,慌张的情绪随着男人的嗓音逐渐安定下来。
她震惊、疑惑、茫然。
但她相信桑扶枝。
尽管脑海里全无记忆,尽管她的本体是一只猫。
林绪橘会怀疑自己,但却无条件地相信桑扶枝。
这个男人给予她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只要他在身边,她就能什么都不想,一头扎在他怀里。
他什么都能解决。
……
情人马上就要来临。
卸下大石头的林绪橘躁动起来。
她趴在平板电脑前刷适合约会的餐厅。突然看到了一个话题,#你吃狗粮吃得最饱的一次#
林绪橘抿嘴笑了一下,没点进去,往下一滑继续找餐厅。
她心里骄矜得很,现在自己可是产粮的人,和单身狗不一样。
但在宁市的另一间屋子里,也有一个男人看见了这个话题。
和林绪橘不一样,他咬牙切齿地点了进去。
第二条果然是私家侦探发给他的截图。
“——看到这个话题心里梗了一下,面前的螺蛳粉立马不香了。
我要告诉大家我的悲惨经历!
今年十二月,我被异地恋女友扣了顶原谅帽。
但是海洋馆的票都买了,我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一个人找了个工作日去了。
馆里都是妈妈带着放寒假的小盆友或者吊着长镜头的老大叔。
我一个妙龄男青年走在里面也不算凄惨。
直到我走到深海区,在黑黢黢的走廊里发现一对相拥的情侣。
然后我就和黏在他们俩身上一样,走到哪里都能遇见。
从甘氏巨螯蟹到斗鱼,到水母,到海星。我去的每一个地方他们都能刚好出现在我前面。
大嘎应该都知道宁市水族馆是粗了名的大啊!!!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当然没有!
出来以后我想吃个烤红薯,结果又双叒叕碰到了。
你说两个情侣吃点啥不好,非要和我这种单身狗一样坐在长椅上吃烤红薯。
关键是吃完两人又抱在了一起。
小姐姐还哭了。
P.S小姐姐长得贼x儿漂亮。
小哥哥就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
我当时就在想,什么,这俩分手了!
真是让(可)人(喜)难(可)过(贺)。
当时我暗戳戳地有些高兴,毕竟正处在FFF大军里。
然后现实啪啪啪打了我的脸。
这里提一下,我是一所福利院里面的长期志愿者,周末或者没课的时候会去给一些孩子们上课。
这一天我又去了福利院,门口停了辆豪车。
就是那种【一出生买不起,一辈子也买不起的】的车。
我当时就在想是不是有人要来领养儿童。
你们猜怎么着。
我再一次碰到了那对情侣。
这一次距离更近,那两人真是……怎么说,颜值山脉吧。
喜马拉雅山脉的那种。
你看到小姐姐的时候,就觉得xx小花啊,xx天后啊,也就那样吧。
他们也来福利院做义工。
小哥哥看着是很冷感的那种,年龄可能偏大一些,反正我在他面前不怎么敢说话。
小姐姐就是小天使那挂的,巨温柔。啊啊啊理想型。
装作不会让小孩子教她做胶泥。福利院的孩子都很敏感的,但她很快就和他们玩在了一起。
班上一大半的孩子都把自己做的花插进了她的花瓶里。
他们每个周末都会来,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两人一点也不像那种动不动就吵着要分手的人。
那么,那天海洋馆外为啥搞得和生离死别一样?
我去问了小姐姐。
嗯,趁小哥哥去院长办公室的时候。
小姐姐说:“因为要和他分开了。”
我问:“分开?你们感情很好啊。”
我以为两位是有什么巨大的不能逾越的鸿沟。脑海里瞬间用过世仇/绝症等一系列原因。
结果小姐姐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分开一会儿也会想他啊。”
我:???
也就是说,你们两人当时哭得稀里哗啦的,气氛压抑得像是有人得了绝症,结果竟然只是因为你俩要回家了???
Ojbk
反正我是被【分开一会儿也会想】给酸到了。
不一会儿,我去院长办公室拿课件。
桌面上一沓捐赠书。
院长说,园区会扩大四到八倍,并专门成立特殊儿童学校、医院,而且福利院里所有的孤儿今后抚育、治疗的费用那个小哥哥全包了!!!
护工也要扩招!!!并且小哥哥还准备投资面包店,让年长一些的唐氏患儿都可以在里面找到工作!!!
更关键的是,小哥哥全部写的小姐姐的名字。
院长问为什么。
小哥哥很平淡的说:“只愿她福寿绵长。”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我一个大男人都被感动了!!!!”
然后配了一张图。
是两人在带着一群孩子包饺子。
里面的男人盘腿坐在地上,圈了一个小女孩在腿间,他一手捏着饺子皮,垂着头在看小女孩的动作。
而他旁边跪坐着一个少女,少女身体向前倾,仿佛是在偷学如何包饺子。
男人的另一只手虚虚地撑在少女身后。那守护的姿势是任何有恋爱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照片里两人都不是正面,小孩儿也只能看到两个小揪揪,其余的都被虚化处理了。
但尽管这样,两人的颜值还是非常能打。
评论里都是柠檬精和尖叫鸡。
屏幕前的男人却将桌上的易拉罐捏得哐哐作响。
——好你个桑扶枝!
这张够甜了吧!!!!!!最近看b站的绿茶婊鉴定题,突然好想写一个绿茶男主啊啊啊嘻嘻嘻!!!怎么办我这个还没写完!!!!!救救我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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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怒吃狗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