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大人说不想当替身 第3章 我们应该驯服掌握它，而不是恐惧禁止它

迟岫白从高中之后就一直都是一个人，他是下城区的人，母亲在生完他之后就生病去世了，父亲酗酒，在他上高中的第一年就喝酒喝死了。

他跟裴矜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本是一辈子都不会见到的人。

但迟岫白争气，以优异的成绩考到了斐尔高中。

起初他并不在意，也没有想要在斐尔读下去，毕竟一个下城区的人，又怎么交得起高昂的学费。

但后来他又庆幸，庆幸自己的成绩足够好，让学校破例免除了他的学费，让他不至于高中就辍学。

再后来，他见到了裴矜，那人仿佛自带光环，高高在上，但又有足够的实力让别人心甘情愿的臣服。

迟岫白不喜社交，在从角落里偷听别人讨论中得知，裴矜是特调上来的——因为他极高的身体素质和成绩。

那个站在光里的少年是如此耀眼，如此触不可及。

他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但也许是那个夏天的阳光太烈，让人头晕目眩，迟岫白听到了从自己胸口传出来的“咚咚”的躁动声。

他想，也许是自己的心脏坏掉了，总是在看到裴矜的时候不安分的跳动。

但他们之间的差距又让迟岫白清楚的明白，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们永远不可能站在同一个地平线上。

迟岫白站在暗处仰望他，将他的光芒悄悄敛入口袋，只为在夜深人静时，轻嗅他的清香。

他很知足，也从不抱怨什么，就算是父亲醉酒之后毫无理由的殴打，他也不还手，也从来没有怨过他。

那时候的迟岫白经常顶着挂彩的脸去学校，在偶然碰到裴矜的时候仓皇地躲起来。

他的小王子不能看到他落魄的样子。

他永远躲在暗处，远远的看着站在光下的裴矜。

迟岫白不舒服的换了个姿势，脑袋抵在车窗上，在车窗上映出线条流畅的侧脸。

光怪陆离的梦似乎要将他拉入无尽的漩涡，他挣扎不得，只能任由自己陷落。

“……迟老师……迟岫白……”

迟岫白猛然惊醒，连酒都醒了不少。

“到你家了，迟老师。”

迟岫白这才反应过来，连同醉酒时的无理取闹一同想了起来。

“哦……谢谢。”他第一次单独跟裴矜待在一个空间里，“那……那我先回去了。”

“晚安，迟老师。”

“……晚安。”

看着裴矜远去的身影，迟岫白才暗自松了口气。

要是被裴矜发现了家里有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机器人，肯定会被当成变态吧。

被当成变态不算完，要是举报到陛下面前，自己还能不能活着都得另说。

迟岫白输了密码开门，刚关上门，就看到裴裴已经过来迎接他回家了。

迟岫白为制造这个机器人研究了不少资料，甚至连违禁的文献也搜罗过，他伸手触上裴裴的面颊，机器人的面部用的是最昂贵的仿真材料，一颦一笑都像真人一般。

他把手里还留有余温的食谱塞给裴裴：“这是给你买的食谱，明早按照食谱上准备早餐吧。”

“好的，主人。”

如果裴裴是个真人的话，大概是一个十分合格的伴侣。

迟岫白困得要睁不开眼了，但还是强迫自己冲了个澡，将身上的酒气洗掉，刚踏出浴室的门，通讯器就响了起来。

“迟老师，秦教授醒了！”通讯器显示出来的光屏上映着许右的大脑门。

迟岫白手下只带了三个学生，许右也是其中之一。

迟岫白看着光屏上晃来晃去的许右的大脑门，没见晃到秦教授的影子不说，倒晃得迟岫白有些头晕。

“把你的脑门从光屏上移开，秦教授呢？”

光屏上的场景模糊的晃了晃，最后露出了躺在床上剥桔子的秦教授。

秦教授看起来脸色还不错，看来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您怎么样了，教授？”

“是小岫白啊，我已经没事了，今天麻烦你了。”

“教授，您说什么呢，有什么麻烦不麻——”

迟岫白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对面的秦教授缓缓开口：“明天还得麻烦你了。”

“好不容易生一次病，我得多休息两天。”

看着秦教授还有心情开玩笑，别说再让他顶两天了，就是让他把科研室拆了他都愿意。

“行，那您好好休息。”

“诶，对了，”秦教授戳着迟岫白的短处开口，“别忘了写你的发言稿。”

“知道了——”迟岫白躺在床上托着长腔，虽然他满口答应，但秦教授都不写，他自然也不会写，再说了他现在累得恨不得直接跟周公喝茶，哪还有时间写什么破发言稿。

“主人。”裴裴敲了敲门，推门进来，“牛奶。”

迟岫白点点头，用手微微挡住光屏的摄像孔，轻声道：“放这儿就行了。”

方才在浴室的时候，迟岫白胃痉挛的厉害，吐了一次，这是他第一次因为喝酒吐，以前不论喝多少酒都没吐过。

迟岫白盯着牛奶看了半晌，就在秦教授以为迟岫白要挂断的时候，迟岫白才缓缓转过视线，即使是透过光屏，秦教授还是发现了迟岫白的反常：“怎么了？”

“教授，如果我……我在明天的帝国会议室，提出来不好的东西，您会生气吗？”

秦教授不惊讶迟岫白会这么问，迟岫白是一个天赋极强的科研者，很多东西以迟岫白的能力甚至可以独自完成，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科研是对未知领域的探索，我们还没有触及，你怎么知道这是不好的东西？”

“可是——”

“岫白，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我也相信你有绝对的能力超过我。”

迟岫白是一个矛盾的人，他有令人羡艳天赋，却又总是不相信自己。“可我不确定。”

秦教授摇摇头：“不，岫白，你有能力判断的。”

“这世界上不是非黑即白，没有绝对的好坏是非，也没有绝对的禁令，任何禁止都是对它的畏惧和片面的理解。”

“岫白，明天是你的主场，你有能力做得更好，也知道该怎么做，对吗？”

“不用担心我会不会生气，就算你跟陛下申请把科研所炸了，我也夸你勇气可嘉！”

迟岫白知道教授又在打趣他了，方才的郁闷消散了不少。

“我知道了，教授。”

秦教授器重他，或者说，迟岫白很幸运遇见了秦教授。

当初迟岫白报了科研，他当时也只想跟在斐尔高中的时候一样，做个小透明，但很巧的是，他的一篇科研报告被递到了秦教授手里。

秦教授很满意的看完之后，便亲自去找了迟岫白。

从那天开始，迟岫白成了秦教授这几年唯一的学生。

秦教授对他特别好，不仅是师生关系，还把他当成了家人，在科研所熬夜的时候秦教授妻子做的营养便当总有他的一份。

饭菜很平常，但迟岫白却总能吃出不一样的味道。

早上迟岫白是饿醒的，宴会上没吃多少东西，昨晚又吐了一晚上，现在肚子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他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闻到了香味，桌上的早餐比昨天丰盛了不少，不再是只有煎蛋和三明治了。

迟岫白匆匆忙忙的吃了两口，味道比昨天好多了，就是大早上吃肉有点腻。

今天是科研的主场，他们的位置还是跟昨天一样，等全部落座以后，陛下才进场。

行完礼后，迟岫白深吸一口气，才缓缓站起身来代表科研界发言。

“由于秦教授身体抱恙，今日由我代秦教授向各位进行科研汇报，我是秦教授的学生，迟岫白。”

“帝国科研所近段时间对军用战舰进行改良，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了新型防检测图层……”

对于这些得心应手的东西，迟岫白说起来自信又从容。

小晓坐在迟岫白身后，看着面前的迟岫白将科研室至少半年以内的科研成果娓娓道来，跟平时散漫摸鱼的时候根本不是一个样子。

“……科研所里的成员都兢兢业业的为帝国努力，我们的成果各位也有目共睹，以上这些便是我们近段时间的成果汇总。”

迟岫白甚至没有打哏的汇报完所有的东西。

“小迟，秦教授怎么怎么样了？” 帝国会议上，陛下一般只旁听，不发表实质性的意见，不过这次许是看在秦教授的面子上，有些新奇罢了。

迟岫白向陛下微微欠身，手指抚上帝国徽章，庄重而又虔诚：“劳烦陛下挂心，教授已经没有大碍了。”

陛下点点头，示意迟岫白继续。

“对于我们科研所下一步的目标，我们想重新研制机器人。”

话音刚落，一片哗然。

“迟老师！”小晓也在后面拉着他的衣角。

机器人是整个帝国的禁令，一般连提都不敢提的字眼，现在却被这个科研界的新秀在帝国会议上公开指提出，还大言不惭的说要重新研制。

“我认为，全面禁止机器人的研发是不可取的，不能因为一次事故就对这个事件定死局。”

“我们应该驯服掌握它，而不是畏惧禁止它。”

“咚——！”

一声巨响在静谧的会议室骤然响起，迟岫白也被吓了一跳，向声音处看去，一个中年男人着一身中将衣服，愤愤起身。

“陛下，如此鲁莽，万分抱歉。”他向陛下微微欠身。

陛下没有说什么，对于这场戏，他很有兴趣看下去。

“迟老师，三十年前‘机器人的黑暗’尽管您没有经历过，但也应该听说过，没有人性的机器人肆意屠杀人类，几乎将整个帝国覆灭，我不得不怀疑您现在提出研制机器人这个想法的动机。”

中将的话说得直白，或许真如政界所说，军界都粗俗大条，说话不经脑子，又或许是因他们常年征战，容不得半点疑似威胁帝国的事情发生。

迟岫白鬼使神差的看向裴矜，后者没有任何反应，只平静的盯着他。

“中将大人，我知道您在怀疑我，但我现在是站着科研者的角度来提出这个研究方向。”

“而且，我很支持昨天政界的大人们说的减少战争伤亡的观点。帝国强大、人民安居不就是我们军政科研所共同追求的吗？”

“我有能力也有信心保证，绝对不会发生三十年前的事。”

安静的会议室一时没有人说话，静得甚至能听到呼吸声。

沉寂良久，迟岫白才听到对方嗤笑一声：“您有信心，但您的信心对帝国来说算什么，或者说，是否您太自大了？”

这话几乎丝毫不给迟岫白留情面。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机器人参战会降低伤亡率——”

“小迟。”沉稳的声音打破了僵局，像古老的钟声在会议室回荡，陛下开口打断了迟岫白后面的话，“科研所之后没有其他的研究方向了吗？”

陛下开口，便是表明了立场——研制机器人是不可能的，况且机器人禁令就是陛下颁布的，又怎么会说解就解呢。

迟岫白也没有期望能简单的消除这个禁令，真若简单，又怎会禁止了三十年。

迟岫白抿抿唇，垂首将整理好的资料放到旁边，继续道：“……有的，陛下。”

他不需要任何资料来辅助，科研所所有的研究成果和研究方向，除了秦教授，只有迟岫白最清楚。

小晓看着面前身材颀长，闪着光人，似乎才发现，她虽然是迟岫白的学生，却一点都读不懂他。

她记得在整理的报告中，未来研究方向这一栏里并没有研制机器人这一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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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们应该驯服掌握它，而不是恐惧禁止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