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本该睡得香,但何闲霄一直做噩梦,睡不安稳,惊醒时冷汗还在冒。
白檀早醒了,见何闲霄还没醒便没喊,安慰道,“我不会有事。”
何闲霄大口喘着粗气,突然吸鼻子,委屈道,“你知道我梦到什么了吗?”
白檀能感知与他有关,具体内容不清楚,“我怎么了吗?”
何闲霄难受不已,“我梦到你受伤流好多血,然后又丢五百年的命,然后……”突然想起什么,质问道,“你确定你活了六百年,对吧?!”
白檀懵懵的点头,“嗯。”
“你们至少能活三千岁,对吧?”
“嗯。”
何闲霄脸色差,“你说还有四五百年的命,对吧?”
白檀不敢直视他眼睛,“嗯。”
“那你为什么说还能给我喂两次血……你意思是最多两次血……会死?”
白檀避重就轻回答,“我们受伤有伤口,但不会流血,不会丢五百年的命。”
何闲霄气道,“所以再喂两次血会直接死!”
没有回答便是回答。
何闲霄难受的控制不住眼泪,他恨死之前的自己了,为救小孩居然打白檀血的主意。他没想过能活三千岁的人,居然跟他寿命一样长……他无法接受,便问了一个从没人问过的问题,“我把血还你,你命能回来吗?”
白檀愣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凭本能回答,“应该不能。你身体里的血已经不是我的血了,还不回来,一百年的命始终是你的。”
“喝一次血一百年的命,那为什么吃了你们才多一百年的命?”
“因为不是自愿的。”
何闲霄要崩溃了,“我不想活这么久……我不想你……你……”
白檀不认为有什么,安慰道,“这样不好吗?我们可以同生死。”
何闲霄替白檀感到不值,“为我这样的人……不值当。两千年的命,说没就没。”
白檀把人紧紧抱住,“值不值当,不是你说了算,是我说了算。我说过喜欢你,回不了头的那种,不想独活。”
“……白檀,我真的觉得你好傻。”
“你也没聪明到哪去。”
谁傻,谁又聪明。谁聪明,谁又傻呢?
时间一晃而过,马上九月了。
何闲霄没事就和何嘉栗去古树那荡秋千,脚底是重重浓雾绕着层层树木,看着深不见底,又十分惬意。
何嘉栗成绩好,没参加今年高考有些沮丧,对何闲霄道,“马上要开学了,大学生活。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何闲霄读懂何嘉栗心思,“小桐那么依你,你想回去,他还能不同意?”
“他问过我很多次。”何嘉栗情绪不高,顾虑道,“虽然说二十一世纪了,但相信谬论的人大有人在,白檀不就是例子?我怕小桐受到伤害。”
何闲霄沉下眼眸,“我一个人不想回去。小檀……他确实会有危险,但我还是想带他一起。”
“为什么?”
何闲霄理所应当道,“小檀有养活族人的任务,我们必须回去。再说,我们离不开对方,如果他死了,我不会独活。”
这时,白桐欢欢喜喜跑来,“嘉栗!我拿到护照了!我们去国外继续读书。”
何嘉栗惊喜道,“真的?”
“嗯。”
何闲霄近日来对白桐愈发满意,十分认可道,“我就说他依你,什么都会为你考虑。”
“诶!……我话没说完……”
何闲霄话没说完,他二人手牵手走了,独留他一人。他不满嘀咕着,转身去找白檀。
白檀还在湖里,他唤一声,“小檀!宝贝!”
“砰、”
也是没想到白檀会直接飞出水面,撞出巨大水花,来到他面前,“怎么了?”
何闲霄商量道,“你想不想读书?”
白檀一口回绝,“没兴趣。”
“读书多好玩。你看你弟,和嘉栗去国外读书,你怎么就不喜欢读书?”
白檀不感兴趣道,“你们老师学生都很烦,我不喜欢听他们念叨。”
何闲霄幻象白檀乖乖被训场面,忍不住笑了,“你看着就不好相处,是怎么做到忍受委托人的?”
白檀半浮在水面,坦诚道,“我们会尽量得到委托人认可,才好邀请他们来这儿玩。”
“疯了?!”何闲霄觉得不可思议,“你们应该谨慎小心才是!居然还邀请他们来玩?”
白檀道,“要的。时常需要他们打掩护。地宫他们进不去,只有浅洞可以走一走,能隐瞒我们身份,当然要做。”
何闲霄后知后觉恍然,“怪不得你们当时一个短信来这么多人。”
白檀道,“明天跟小桐他们一起走吧。白店长说店里忙,叫我帮忙。正好,你上学。”
何闲霄不意外白檀知道他内心想法,已经开始习惯了,“中大离荟萃道有点距离。来回跑,很难跑。”
白檀对中世地形了解,毕竟活了六百年,“中大旁边有公寓,我叫白店长租好了。”
何闲霄惊讶道,“你要跟我分居?”
“我跟你一起。”白檀有些好笑道。
“真的?”
“嗯。”
回到事务所,白店长正忙得不可开交,白檀没选择帮忙,看一眼二楼阳台,直接翻上去。
何闲霄吃惊一瞬,也跟着翻上去,“有楼梯不走,为什么要翻墙?”
话音一落,心底传来白檀自卑心里,不禁难受,“宝贝,没人比你更好看了。”
白檀破天荒道一句谢,“谢谢。”
何闲霄不悦道,“你讥讽我?谁让你道谢了?”
白檀内心烦躁,“我不喜欢我这个样子。”
何闲霄也生了气,“你什么样子?不就是你自己,你自己都不喜欢你自己!别人怎么喜欢?”
白檀又不开口了。何闲霄知道他自卑而说的气话,急忙安慰,“小宝贝,我刚说话重了点,你别放心上。我喜欢你,什么样都喜欢。”
白檀依旧闷闷不乐,“我从没丑过……你笑什么?”
何闲霄没忍住笑,不是嘲笑,是突然忍不住笑,哪怕白檀把他推上床还在笑。
“笑够了吗?”白檀眼神不太友善,刻意提醒道,“一会儿别哭。”
何闲霄故意刺激道,“有本事就让我哭。”
“记住自己说的话。”
情到深处险些又咬伤何闲霄,白檀抑制不住对他血的渴望,便用指甲划出口子,尝到血味后总会控制不住做狠了。
翻云覆雨之后,何闲霄嗓子哑了,眼泪还在流,控诉道,“你不知道我是不想你难过故意说的?你来真的?你知道两天是什么概念吗?想过我是人吗?会死的……!”
白檀不听解释,我行我素道,“不会死。相信我。”
“……我想打你。”何闲霄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嗓子也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