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桃两度花 第19章 诱饵

楚厌面无波澜，轻笑道：“婠婠不要就赏给方才的小二吧，他说这么多话也是应当的。”

“我···”乔书婠百口莫辩，要说的话都卡在了嗓子眼里。她盯着楚厌从容的表情，又把鸡腿夹到了他的碗里：“我的鸡腿，当然只会先让给你了。你不要就丢了吧。丢了也不能给别人，”

乔书婠这回十分笃定的去撕另一只鸡腿，放在碗里吹了吹就大快朵颐起来。被香味刺激的眉头一簇一簇的，甚是满足不已。

楚厌见她吃的畅快，才开始吃碗里的鸡腿。他听见乔书婠哼哼笑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冯厌，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我把鸡腿给你以后，丁宁汝为了鸡腿跟我急起来，结果打不过我被我教训了···哈哈哈哈··最好笑的是，我还以为他是个硬骨头呢，结果他死要面子躲起来哭，我就只能把鸡腿让给他了。”

乔书婠边笑边摇头：“我当时就是心太软了。现在想想，自己也挺蠢的。”

楚厌听她畅聊往事，有种前世今生的别离感，一时连手里的鸡腿也没了味道。只是深沉的望着她，轻声嘱咐她别噎住了。

乔书婠伸手制止他说这个话题：“这辈子吐一次就够了，同一个错误我是不会犯两次的。”

她十分肯定的承认后，一心吃饭去了。索性这次没点几个菜，就是两人全吃完了也还有余地。喝饱喝足后，乔书婠突然提起去街上看看，说是饭后百步走，活成老乌龟。

出了门看见外面市井之色，乔书婠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好奇看着楚厌道：“许白衣那货呢？填饱肚子就自己去潇洒了吗。”

楚厌打趣道：“他还是适合在暗处，又安全又安静。”

乔书婠噗嗤一声笑出来，和他在街上走走看看，逐渐走到了天黑，商贩都摆好了摊子，叫整条街都被灯光点缀起来。人来人往，河流边密密麻麻升起了烟花。

桥上小孩拿着糖人跑来跑去，大人拿着花灯在身后攀追，夜色下的凉州像是流萤堆在一起的火焰。一闪一灭，生生不息，

乔书婠欣喜的左看右看，却也没有对哪个下手。倒是买了串路边的糖葫芦，逛灯会似的哪有人往哪走。

楚厌停在一花灯前，叫住了大步向前的乔书婠：“婠婠。”

“嗯？”乔书婠嘴里咬着糖葫芦回头，顺着他的目光瞥了眼挂在摊子上的桃花灯，却摇了摇头。

“不买不买。”

楚厌杵足未动，因周围爆竹声响和人声鼎沸，只有弯腰靠近她才听得见声音：“现在不喜欢桃花灯了吗？”

乔书婠大声对着他耳朵说道：“不喜欢。”

她们的声音被爆竹声淹没，楚厌没听的真切，却见到她眼睛余光瞥着花灯。轻轻笑了笑，掏出银子买下了花灯，却自己提在了手里：“我喜欢。”

乔书婠欲言又止，接着往前走。

这的人潮汹涌，嬉闹火热，来源于一个陌生的凉州。乔书婠只能漫无目的的走，一时不知要去哪里。她停在石桥上，看着河流中漂泊的花灯。杵足欣赏起来。

她余光看见一束白色停留在了一边，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桥下，讪讪笑道：“以前在凌雪的时候，每次花灯节我都要买好多灯笼，在我院子里挂一排。就是睡觉也要把窗户打开，看着灯笼才舍得睡。”

楚厌注视着顺着河流不知归向何方的灯笼，他沉沉的嗓音伴着爆竹声响起，一惊一灭，更是冷酷：“我记得你给我买的第一只灯笼，就是一只莲花灯，后来我才知道，佛前会供奉莲花灯，寓意平等无碍，无高低贵贱之分，提醒人铭感善念，能祛除邪念。”

他清润的嗓音不须不慢的说起来，带着时间的厚重和记忆的珍重，像是不经意，却又十分沧桑。

乔书婠人一僵，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头似的，天灵盖都畅通了。她疑惑的皱着眉，满脸都是钦佩：“这么久的事了，你居然还记得呢···冯厌，你脑子里是不是装了我的脑子啊？”

楚厌无奈的看着她，当做玩笑一般笑了：“或许没有这回事，只是我凭空想象罢了。”

烟花一闪一亮落在两人脸上，显得温柔灿烂目光流连，乔书婠盯着他在烟火下深邃温和的面容，觉得他眼睛深邃无底，藏了许多深沉之事。她咧嘴一笑，银白的月牙像一轮玄月。是温馨悦动的黑夜，没有一丝丝的孤寂可言。

乔书婠与他一尺之离，大声说道：“冯厌，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你有我送你的莲花灯的寓意伴身，就已经很好了。”

她目光温柔，笑容灿烂，烟花在她头顶绽放的那一刻，都被她的绚烂张扬衬的不再夺目。楚厌坦然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她，目光闪烁却没有离开。

乔书婠不记得太多往事，那只灯笼到底是有意还是无心，现在也不得而知；但存在即意义，楚厌倒是不在乎她当初到底是何种祝愿。

缤纷的色彩总是能令人死灰的心有些温度，花灯节的行人无不是欢声笑语，有些愁苦也能被世间五彩的烟火所开解。二人在街上逛了个遍，转眼就深夜，往来行人也变少。走走停停回了客栈，瞧见有些客栈门口小二都在分发灯笼。

乔书婠扫视四周后，径直走向站在客栈门口的小二：“这是什么？”

小二瞧见是何人后，脸上立马洋溢着遮不住的笑容：“姑娘回来了，小店一点心意，给各位住客准备了几只灯笼。放在床头可是能心想事成，做个好梦的。姑娘拿一只吧，”

他眼睛虽小，但是藏不住事。乔书婠哼哼笑着与他对视，爽快的接了下来：“多谢啊。”

她一回头，发现楚厌提着桃花灯却不接小二的。二人缓步上楼梯，到了厢房门口时楚厌将手上桃花灯挂在乔书婠屋门口的房檐上，与她对上视线，也只是淡淡移开目光：“早些睡，明日得去租马了。”

乔书婠挠挠额头，应了下来。看着楚厌回到屋里，她又看着房檐上的桃花灯，将手中灯拿进屋子，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

合衣倒在榻上，乔书婠空空的目光盯着天花板，仍旧在回忆山洞中看见的尸体；这还是苏醒后她第一次单独歇息，总觉得哪里不习惯，想了好半晌的事情。直到听到屋外的声响，乔书婠才缓缓闭上了眼。

夜色下街道寂静，商贩都收了东西清空了街道。只有乌鸦徘徊来去，吱呀不停。屋顶上隐蔽的盘桓一条银蛇，和月色融为一体。见到街上的黑影在鬼鬼祟祟的巷子里来去，许白衣紧紧盯着。没料一回头就看见边上站着一人，吓得他闪回原形，压低声音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楚厌换了一身黑衣，稳稳地蹲在屋顶上，目光藏有雷霆，静静地盯着底下的动静。

“跟上。”

他冷着一张脸，身形一闪就到了对面屋顶上。许白衣愣愣的看着他鬼魅一般的动作，一边好奇的跟上。

街道中的几个黑影扛着麻袋，身形矫健的走街串巷，熟悉的就走到了城门口。见他们站在城墙边左顾右盼，没看见人后才放心的跳了上去。百尺高的城墙，不过是一跃之间。

楚厌和许白衣静悄悄的跟着，见到那群人在城外有同伙拉着马车，和他们一道驾马车前往荒郊小路。行驶半个时辰后，停在一处荒废的草棚处。扛着车上的几个麻袋就进去了。

二人停在树上看着他们的动作，许白衣这才敢跟一直冷脸不语的楚厌说话：“宗主，你怎么跟来了？我一人跟着就行了，你不是还要守着大小姐吗。”

楚厌出口的声音犹如冰霜，冷酷的很：“你以为我为什么跟来。”

许白衣当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草棚的人在搬麻袋，看着他们十几个人都藏得进一个小破屋，心中思量半天，才惊讶的说道：“宗主？！大小姐不会被抓了吧。”

楚厌一语不发，许白衣才肯定自己说的没错，急得就拔刀要冲上去：“敢动大小姐，我砍死他们。”

楚厌轻轻伸手拦住，面无表情道：“等会，时机不对、”

“什么？？？？！”

许白衣茫然又疑惑的乖乖等着，瞧着楚厌冷脸的模样便不敢跟他说话，只能自己想这其中的厉害；若是大小姐被人绑了，楚厌这脾气应该当时就把人砍了，哪里还会默默跟上来。

莫非是他们串通好了？楚厌不得不依了乔书婠这个危险的主意，所以边跟着边担心？

····许白衣认同的点点头，这才微笑着点点头；不愧是郎才女貌，最般配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