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桃两度花 第16章 大小姐吐晕了吗

厚重的石门被推开，门里面的世界漆黑无比，像是一个无底洞，就等着把他们都吞进去。乔书婠脚下就跟钉了钉子一样，站在门口就迈不动道了。

楚厌让许白衣进去将火烛点亮，二人耐心的在门口等。这次许白衣可没有发牢骚，且很快的点亮了门里面的火烛。

漆黑的空间被一朵朵黄晕的火光映亮，露出它神秘的面貌。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空间，边缘有几扇一样的石门。顶上吊着许多链子，地上只有一堆已经化白的骨头，和残余的碎片。

许白衣边呕边退了出来：“太臭了··呕··”

乔书婠手里拿着饼，愣愣的看着许白衣干呕的模样，哼哼笑道：“你对气味，真的挺敏感的。”

楚厌笑道：“他是蛇，五感是比我们要旺盛。”

许白衣默默翻了个白眼：“我一条蛇妖，哪里比得过你们这些神兽。简直就是天上和地下。”

乔书婠狂啃了几口饼，嘟囔道：“赶紧走吧！”

三人正式走进去，里面是个密闭的空间，耳边却有呜呜的风在吹。明明一个妖兽也没有，却闻得到腐肉的臭味。走到中央，地上都是一些东西的残骸。有木头桌椅，头饰陶瓷。

许白衣从灰土里翻找出一个香囊，放在鼻尖闻了闻，大喊道：“还是香的！”

几人左看右看，虽说是要找路出去，但是来都来了，还是忍不住好奇观察这个诡异的地方。

楚厌观察地面的痕迹，说道：“这里有人生活过。”

乔书婠边吃边研究地上的骨骼，拿在手里比划一道，惊奇道：“这可是夜狩的骨头，像是死了很久了。什么人本事这么大····”

许白衣说道：“这香囊倒是不久。”

乔书婠走向楚厌，边吃边问道：“冯厌，你在看什么？”

“这是个阵法。”楚厌细长的手指拂过地上残留的痕迹：“虽然清理了，但看得出行动匆忙，还是留下了痕迹。”

许白衣好奇道：“他们为什么急着清理？发生什么事情了。”

乔书婠蹲在楚厌旁边，一道观察半天，手里的饼逐渐没有了味道：“这是献祭阵。”

楚厌微愣，看着她失神的模样，附和道：“乔家秘术。”

乔书婠如同咀蜡，食不知味，哼哼笑了：“献祭法乃我水麒麟一族不传秘术，爹娘当年就是用舍身阵才封印了死海中的妖物··没想到在这，还能遇见呢。”

许白衣摸着下巴，一本正经的分析道：“既然是你族不传秘术，想来这个阵是乔家之人画的···那这地方不会也是乔家人挖的吧？在这深山底下，一定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楚厌轻轻瞥他一眼，许白衣才恍然大悟，调转话锋道：“不过也不能肯定了，说不定是被人偷学了这门秘术呢。”

乔书婠吹开地面的灰，仔仔细细的观察地上残余的阵法，脑海中完整的想象出整副图，隐约听见了哀嚎惨叫。她当然看出了蹊跷来：

“像我族秘术，却又多加改造有些出入···与我所学，并非一体。”

许白衣连连附和：“你乔家人忠肝义胆，自然做不出这等事情来。”

乔书婠轻声道：“水麒麟天生神力，通晓天理，所以可以用自身寿命完成献祭。而此阵法非献祭己身，有违人道···虽非我家族正法，却只有水麒麟才可运转。”

许白衣人都听傻了，捂着嘴就走开，到边上去捡垃圾。

楚厌轻声道：“设此阵法和害你之人，怕是同一人。”

乔书婠说道：“匆匆撤去，怕是知道我复活了。”她甚至有些更大的猜想：“或许之前拦截我的修仙者，也是他们派来的。”

楚厌轻声道：“婠婠，不用怕。”

乔书婠道：“我怎么会不怕··我不知他们···他们却知道我行踪。”

想到被人这样追杀，她都觉得好笑：“我都死过一回了，还这么怕死呢。冯厌，你说我要是被他们抓到，是不是就知道幕后之人了？”

她不过是开了个玩笑，没想到楚厌脸色都变了。酌亮的双眸顿时暗沉下去，咬紧了后槽牙。

乔书婠忙接道：“呸呸呸，开个玩笑，别当真啊。”

楚厌面色缓和道：“不吉利的话说多了，人的气运也会变差的。”

他轻言两句，堵住了乔书婠的嘴。叫她哈哈笑两声，对他无可奈何：“你现在都会用我的话来堵我的嘴了。”

楚厌无言一笑，乔书婠紧张的情绪缓和不少。三人在中间左看右看，确定这没有留下别的有用证据，把心思都放在了其他几扇门。其中几扇门关的紧实，许白衣蹲在地上趴在缝隙闻了闻，似是把味道吸进了肺腑，就着趴在地上的姿势就吐了起来：“呕···”

他这会是真的吐了黄水出来，可把另外两人恶心坏了，退后好几步，捂着口鼻看着他。

乔书婠死死捏着鼻子，眉头一皱。靠近了，隐隐约约就闻到了味道。她一颗心上下起伏，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料到这地底的臭味，是从门里面冒出来的。

门上面有禁制，非一般手段可以打开。

乔书婠扯了扯楚厌的袖子，见他神色同样严峻，她比了个手势，大眼睛满是寻求的意思。楚厌轻轻点头，叫她心中有了底气，大喊一声：“许白衣，闪开！”

许白衣不明所以，抬起了一张痛苦挣扎的脸看她；女子红衣似火，神色肃穆，手中甩出一杆长枪，眉眼肃杀之意了然。吓得他大叫一声，在地上滚三圈就离石门远远地。

乔书婠挥手甩枪，如风裂地动之势，将一道枪痕劈到了石门上。力道掌握刚好，见到几扇石门从底部裂开，蔓延之势，整个碎掉。

乔书婠收回银枪，被眼前一幕震到，轻轻拧上了眉头。楚厌观察她神色，倒是从容不惧。不过许白衣离得最近，不止看见，甚至身临其境一般，又趴在一边呕吐不止。

三扇石门碎落，里面的空间漆黑密闭，密密麻麻的，堆满了人和兽的尸体。横七竖八，东倒西歪，尸体堆尸体，腐烂的恶臭的，石壁上都是血。

就像是被关在一个笼子里的老鼠，在密闭的空间里踩着同伴的尸身，暗无天日，只有腐烂的尸体和不见天日的绝望。可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尸身上爬满了尸蛆，死不瞑目的被人压着烂着，掩埋在这座无人知晓的空山中。

乔书婠身体忍不住发抖，眼前逐渐看的模糊起来。这一刻，她想到了当初看见那团黑红的气体时，得知会破坏掉结界时，她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决心才去吞噬到自己体内。承受那样的痛苦哪怕舍弃掉自己的性命 ，她也没有后悔过。

面前如此毫无人道的掠杀场面，叫她看的胃里直恶心，喉间冒上了酸水，趴在一边狂吐，将好不容易吃进肚子里的面饼都吐了出来。

楚厌轻轻拍着她的背，手上渡过一股暖暖的气息，缓和了她冰冷的胃和身躯。最后乔书婠实在吐无可吐，喝了口水压下嘴里的异味，直接瘫坐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的一直发抖。

她两眼涣散，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良久良久，终于抱着头大叫出声：“啊啊啊啊啊啊啊！！！！”

楚厌默默蹲在身边看着她发泄出来，听出了她的不甘和悔恨。他手轻轻放在她肩膀上，轻抚安慰道：“婠婠，你没事吧。”

她颤抖着流出眼泪，身上仍残留着见到眼前一幕所带来的的震撼，不受控制的发抖。好像听不见旁人的话，也感觉不到周遭的事情。

许白衣不知她为何突然如此，在楚厌眼神示意下跑了出去，寻找甬道中另一扇门的生机。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乔书婠悔恨不已的捶打自己脑袋，泣不成声。

楚厌未料到这一幕能刺激到她，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竟然对这些事情如此抗拒和懊恼。他轻轻握住她两只手，动作温柔却让她不能碰到自己的头。楚厌温柔细语道：“婠婠，这些事不是你的错，”

乔书婠紧紧咬着下唇，像是喘不过气般颤抖抽泣，双眼已经被泪水模糊：“就是··就是他害了我爹娘··我要··我要杀了他！”

楚厌轻轻拧眉，见她这幅失控的样子颇是担心，柔声看着她道：“婠婠···”

话没说完，乔书婠就在泪水中昏了过去。紧紧咬着下唇，眼角还挂着泪水。楚厌掏出手帕拭去她脸上的湿润，轻轻将她放在地上。看着面前几座石门中的尸体，毫不犹豫的施出超度的咒术。片刻后，这些尸体都化作星光飘散。

楚厌这才转身，将乔书婠打横抱起。离开这个石门去找许白衣。

许白衣已经摸索了一阵，出来的时候刚好遇见楚厌抱着乔书婠，他好奇又难以置信道：“大小姐吐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