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的晚餐 第27章 27 直接给他灭绝了

龙城的规划是典型的中国城市，讲究对称美学，力求中正和合。传闻当年忽必烈命刘秉忠划定首都中轴线时，先在北方关外某城做过一个雏形，便是现代龙城的基础，无从考证。

因此，这城本就东西南北各有特色，离中心越近，越是贵气富有，而北方上风上水，多是深宅大院，相对而言城南则是小门小户巨多。

如今一些旧时建筑已经拆除，只留下地名，可窥见当年景象。这些年来随着城市的逐渐扩大，从前的郊区菜地、荒山野坟也被列入开发，成为了如今繁华都市的一部分。

新开发的区域自然不可与中心城市相比，南城价格又不比北城，其中最典型的要属南城的青菜园一带。

青菜园顾名思义，早年是种菜的地方。但若是再往前数，则更是荒凉。此地下风下水，数百年间都只做野坟圈子，且只有穷苦人家、无名尸首才会埋在这里。

现如今这里已开发成住宅，不过除了从前的菜农回迁户，选择这里的大多是来闯荡的年轻人。前些年基础设施还不到位，南城的管理不够规范，常有人在街道飙车，还发生过尾随少女强.奸的案件。

即便如此，这一带单价低的小户型还是吸引了形形色色的人，有一些怀揣梦想，把这里作为人生成就的起点，也有的虚度年华，把这里当成逃避现实的乐园。

现在，司小礼和戈旦站在南城最大的社区，30平米一间房，这样的楼小区里有20多栋。

简默说，姐姐告诉过她，如果有急事就到最南边的一栋来找她，但是千万不要一个人来。

“因为这里的危险，不是你能想象和应付的。”姐姐如是说。

难道这里有鬼怪？这半年各种情况也都见过不少，司小礼胆识见长，加之身边有食人凶兽壮胆，司小礼打起精神，抬腿迈进了单元楼。

目标在十三层，至于是哪家，简默却不记得，司小礼来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结果到了才发现，这里一层12户。

也就是说，他们得从12户里找到简欢，还得是在保证女孩儿安全的前提下。

四部电梯只有一部正常运行，好歹这个时间人不多，只有一个外卖小哥正在等电梯。

小哥身穿公司统一配发的制服，头戴一顶电动车头盔，却掩不住瓷白的肌肤，英俊的年轻面容。

他手里提着两份麻辣烫，有种落魄贵公子努力讨生活的既视感。

戈旦嗅了嗅，又嗅了嗅。

“有问题吗？”司小礼压低声音问。

戈旦忙摇头，道：“香。”

司小礼：“……”能不能符合一下人类对凶兽的刻板印象？

电梯到达一层，开门便是扑鼻的酒气，醉汉摇摇晃晃出来，直接撞到了外卖小哥身上。

“对不——”醉汉下意识道歉，“起”还没出口，忽然发现眼前人穿着外卖服，且是一副弱不禁风的纤细模样，立马来了劲。

“你他妈撞我！赔钱！”

“对不起。”小哥低声道，抬脚就要进电梯。

“妈的你撞我还想跑？”醉汉见小哥不理睬，更来劲了，伸手要去抓小哥的肩膀。

手还未碰到外卖制服，醉汉的肩膀却被拍了一下。

“你他.妈——”回头的瞬间，醉汉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拍着他的分明是一个年轻男人，但搭在肩膀上的并不是人手，而是一只毛毛的爪子！

尖尖的利爪如钢铁一般，牢牢箍住醉汉的肩胛骨，他甚至能听到骨头被捏得咯咯响。

疼痛从肩膀传遍全身，直击天灵盖，醉汉软着腿就要往下跪，嘴里呜呜咽咽地求饶。

“诶！诶！”

醉汉睁开眼，外卖小哥和兽爪都不见了。他正坐在地上，对面是个老头儿，拎着一袋儿青菜，正拿拐棍儿杵他。

喝多了睡过去了？醉汉抬起手，抹了把脸。

怎么手上是湿的？

“诶！”老头儿招呼着，又是一杵子。

醉汉酒醒了大半，又不敢招惹本地老头，只能陪着笑脸感谢：“大爷我没事儿，我喝多了。”

“谁管你喝多喝死？”老头儿立起眼睛，又是一杵子。“随地小便，你有没有公德心？”

谁随地小便？醉汉一低头，发现自己裤.裆湿了，屁股底下坐得也是一片温热。

他让那只毛爪子吓尿了！意识到这一点，醉汉脸都黑了——他刚刚抬手抹了把脸，抹了自己一脸尿。

“你没事吧？”电梯上升，轿厢里只有司小礼、戈旦和外卖小哥。

从进入轿厢开始，小哥就站在角落里，筛糠一般不停地抖。就算醉汉蛮不讲理，他吓成这样，多少有点过了。

但又不能说小哥是装的，关键在于没有假装的必要。

司小礼很是担忧，主要他怕小哥看到了戈旦的爪子，回头搞出什么都市传说来，给山神增加不必要的工作量。

小助理很负责，工作时刻记心上。

小哥不回答，也不动，当真呆若木鸡，除了有点抖。

电梯上升得倒是很快，不多时抵达13层，电梯门“叮”一声打开。

小哥慌慌张张出了电梯，戈旦紧随其后：“喂！”还是没忍住，想问他麻辣烫是哪家的。

下一秒，只听“扑通”一声，小哥跪在了地上，眼泪唰一下流下来。

戈旦吓了一跳，忙解释：“我不抢劫！”

司小礼想的却是“爪子果然被看到了”，想找个电影道具什么的借口糊弄过去，正要往前走，小哥忽然开口：“司老板别吃我，我是守法好兽，真的呜呜呜呜求求了……”

司小礼：“？！！”

戈旦：“？？？”

与此同时，他们发现这楼道里充斥着一股臭味，就好像每块地砖上都站着一个十天不洗的香港脚。

神兽嗅觉敏锐，已然要吐了，既然眼前的小哥认得司小礼，不如大家换个地方聊。

“这里就是我家。”小哥开了门，戈旦立即窜进去，打开窗户猛吸一口气，得以存活。

司小礼道了声“打扰”，跟在后面进了屋。

“你认识我？”司小礼问。

小哥点点头，摘下了头盔。一看这标志性的鸡冠头，司小礼瞬间了然：“你是瞿如？”

上次娱乐.城的事，瞿如曾经提供线索，山神跟司小礼说的时候，十分嫌弃地讲到了瞿如的发型。

“是我，司老板。”瞿如毕恭毕敬，眼里还泛着泪花：“求您看在我对社会有点贡献的份儿上，高抬贵手，先不要吃我……”

司小礼：“……”不是，獦狚他俩到底谁才是食人兽？

瞿如自有他的道理：“戈旦确是食人凶兽，但是您连凶兽都吃啊呜呜呜呜……”

司小礼：“……我有那么吓人吗？”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在神兽之间的名声如此可怕。

瞿如默默点了点头。

司小礼：“……”

瞿如道：“现在神兽界都知道了，不周山开发有机食品，还把鴜鼠鸟剁了，做成肉干儿，连幼鸟儿都不放过，特别凶残呜呜呜……”

司小礼：“……”无力吐槽。

听了瞿如的讲述，司小礼才意识到问题之严重——曾经飞越神州、布下灾害、无人能敌的鴜鼠鸟族群，最近都在低调行事，生怕一不小心漏出鸟脚，被司小礼发现，推出一波复刻版，直接给他们灭绝了。

看到司小礼的脸，瞿如就不自觉开始了联想。

幻想中的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份儿炸鸡快餐，全体不周山员工列队跳舞，司小礼戴着小红帽端出超大份餐盘儿，对着屏幕笑道：“不周山最新推出酥脆炸瞿如套餐！三只鸟腿，多一只，更多美味！”

场景飞快掠过瞿如的脑海，太凶残了！戈旦见他愣神儿，随口问：“想啥呢？”

瞿如：“？！！”

食物链压制之下，生物本能让他不得不如实回答，瞿如几乎哭着叙述了脑内的恐怖片。

“人才啊！”司小礼听完瞿如的想法，顿觉挖到了宝，一把握住了瞿如的手，恳切道：“加入我们公司，成就美好人生！”

于是，不周山食品厂又多了一名新员工——广告部负责人瞿如。

这楼里竟然有神兽，还是有过前缘的，又能招入麾下，实属意外惊喜。然而，更大的惊喜还在后头——

“这个妹妹我见过。”瞿如对着简欢的照片如是说。果然是读过“天生我材必有用”的神兽，随时随地都能拿出点“文化素养”。

“在哪儿见到的？”司小礼忙问：“她在哪个房间？”

“走廊尽头。”瞿如道：“1313。”

司小礼顿觉毛骨悚然。一层12户，哪里来的13？难道说——

司小礼想到孙晓雪的能力，可以在建筑里生成一个独立的异次元空间。难道这里也存在单独的空间通道？

只听瞿如道：“这个楼有点特别，一层开了个门市，门朝外开，所以只有十二户，其他楼层都是十三户。”

司小礼：“……”行，破案还挺快。

瞿如介绍了这里的情况。

虽然大多是回迁和新购房，最南边这栋因为所谓风水问题，本地人都不怎么愿意住，大多都是出租屋。

出租也有区别，确切讲，这里的应该叫做群租房。30平米的房间内，八个人共用一个卫生间，一张桌子，一台小冰箱，一个煤气灶，运气好一点的话，还会有一台空调。

瞿如收入也不高，但还是咬牙租了单间，主要是考虑生活方便。毕竟他休息的时候要恢复兽形态，如果有室友的话，即便说成是宠物，三只爪子的鸟也还是容易吓到人。

找房的时候，瞿如刚好看过走廊尽头那一间，就是典型的八人群租房，但中介说他们没有那么多人，而且不常在家，还以此为卖点极力推荐过。

司小礼震惊：“中介把你当成女生了？”

瞿如：“？怎么可能？我，虽然，但是，就……还是雄性。”

司小礼：“？？？”怎么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瞿如解释说，那间房是几个男人合租的，但他看到过这个女生出入，有次刚好下班回家，顺道送了一单外卖，也是那个女孩儿开的门。

司小礼不免担忧起来。

对方是跟自己同龄的女孩子，经常不回家，跟几个男生一起，出入群租房，怎么想都觉得危险。而且，那股奇臭无比的味道也让他非常在意。

不知道简欢在不在。

司小礼沉思，戈旦却开了口。他指着瞿如的麻辣烫问：“那个，不赶紧送的话——”

“啊不会超时。”瞿如忙解释道：“我今天给自己放了假，那不是要送的单。”

“不是。”戈旦道：“我是想说，不赶紧送的话，能不能给我吃？”

司小礼：“？”

戈旦：“我付钱。”

瞿如：“不，不用了。”瞿如双手奉上麻辣烫。

吃就吃吧，只要不吃他，瞿如都可以接受。

“你现在休息？”司小礼问。

瞿如非常麻利地脱掉外卖工作服：“老板，我随时入职！”

司小礼：“？”不是，感觉自己莫名其妙成了资本家。

“你能帮我去敲一下那家的门吗？”司小礼道：“我想确认一下房间里有什么人，但不能打草惊蛇。”

万一女孩被他们几个胁迫，突然有陌生人敲门，引起对方的怀疑就麻烦了。

“没问题老板！”瞿如立即答应：“我找个什么借口？我去借酱油？”

司小礼摇头。方才在楼道里，司小礼步履匆匆，却也发现了走廊尽头堆着的外卖盒子小山一样高，借酱油这种说法，跟□□的意图一样明显。

“穿上吧。”司小礼道：“拿上另一份麻辣烫，客串一下外卖小哥。”

“笃笃笃。”瞿如身穿外卖服，头戴安全帽，脸上一张大口罩，外头只露一双眼睛。

戈旦和司小礼躲在瞿如家门后，观察着前面的动静。

“笃笃笃！”瞿如又敲了三声，并拿出职业话术：“您好，外卖到了！”

“咔哒”，门锁打开，紧接着“吱——”的一声，大门敞开了一条缝。

臭味弥散开，戈旦下意识捂住嘴，几乎是同一时间，瞿如面色变了。

司小礼心道“不好”，来不及动作，门内忽然伸出一只手，把瞿如拽了进去。

接着“咣当”一声，房门关闭，楼道里一片死寂，唯独那种古怪的臭味，久久不散。

司小礼（人类）：“抓个凶兽炸着吃~”

戈旦（凶兽）：“我想整点麻辣烫。”

瞿如（被害人）：“救，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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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27 直接给他灭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