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的晚餐 第15章 15 一生一世一双鸟

平心而论，精怪化成人形，模样大多比较出众，少数一些审美奇特的除外。

偏巧瞿如就在二者之间。

他的人类形态非常美型，是那种出道之后只要不说话就能爆红的类型。

然而前提是，他得戴个帽子，因为他顶着个白色的鸡冠头……

有司小礼这种美少年珠玉在前，山神的审美一直在线，以至于看到瞿如人类形态的时候，男人的第一反应是让他立即去理发店做造型。

不过更重要的问题是，瞿如怎么会在这里？

瞿如不是独自来到人间的，当时跟他一起的小伙伴叫貜如。

到达人间之后，他俩在商场里潜伏了一阵子，吃了几天过期食品，同时开始谋生计，到处打工。

因着这个鸡冠头的造型比较唬人，有点像小混混，长期工没人要，瞿如连续应聘几家都失败了。

小伙伴儿也跟着投了几份简历，很快失去兴趣，深感不如老家好，抱着他在人间捡到的熊猫玩偶回涂山了。

瞿如这孩子也是倔强，不知道哪年书上读到了李白的“天生我材必有用”，坚持留在城里，非要找到一份工作。

于是，瞿如在人间城市里展开了绝地求生。

山神无语，这孩子就没想想是他造型的问题吗？

结果，功夫不负有心人，瞿如真的找到工作了——在娱乐.城看场子。

后来司小礼跟瞿如熟识，聊起他在娱乐.城的事情。

司小礼：“你唱歌很好听，怎么没在娱乐.城做歌手？”

瞿如：“经理说我这个情况适合看场子。”

司小礼：“啥情况？面试问你啥了？”

瞿如：“问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司小礼：“你怎么说的？”

瞿如：“我说我有三只手。”

司小礼：“……对方怎么说？”

瞿如：“他说原来道上混过，只要把那只手收好，就可以留下看场子。”

司小礼：“……”

就这么阴错阳差，瞿如成了娱乐.城看场子的。

不过他进公安局，跟易袂的死没有关系，而是因为他负责的包厢客人喝多了，非要让他当众跳一个。

瞿如想着跳个舞也没什么，毕竟禽类多是能歌善舞的，结果跳完之后，那家伙还不依不饶了，非要瞿如陪他睡。

这哪能忍？！瞿如虽然不是什么大存在，但也是个正经兽，一生一世一双鸟，哪儿能让别人占了便宜？

对方见他不肯，掐住他的脖子就要用强的，于是，瞿如出手了。

区区人类，哪里打得过神鸟？三两招瞿如就把满屋子的人都打趴下了。

对方报警诬陷，说瞿如不好好照顾客人，还店大欺客了。于是警察就去了，把他们全都带走了。

小兽活了几千岁，第一次被带进了衙门，虽然实际上他是被害者，可就是心里打鼓，于是拿出了300年前对待差爷的那一套，点头又哈腰，搞得刑警都哭笑不得。

听说娱乐.城里死了人，瞿如先是一愣，旋即蹙起眉：“难道是——”

怎么说呢，或许是禽类之间的心灵感应，卿銮跟同学们来到娱乐.城的时候，她与瞿如便察觉到了彼此的气息。

但没有必要打招呼。

兽并不见得以类聚，何况他俩也不属于群居动物。一个是客人，一个是看场子的，彼此之间互不打扰。

直到——

瞿如到门口送一伙醉酒的客人，一回头便看到卿銮扶着个女孩儿往外走。

“需要帮助吗？”勤劳的服务生关切道。

卿銮解释说女孩儿被灌了酒，刚刚吐过，不太舒服，女孩儿则一直低着头。

尽职尽责的好员工瞿如立即帮她们打了个车，还给女孩儿拿了便携漱口水和瓶装水。

之后，瞿如就遇上了那桌流氓客人。

瞿如之所以感到异样，是因为他了解醉酒之人的状态，就算是喝多了，腿脚不利索，也不会像方才那个姑娘一样。

现在想想，那姑娘由卿銮带着，机械性地往前走，简直就像是没有意识的木偶，任人摆布。

而且她们走下来的那个楼梯，刚好通往发现尸体的包厢。

***

司小礼第一次进公安局询问室，还有点小紧张，不过对面的刑警长得太像个妖孽，这倒是让他倍感亲切。

况且警方认定易袂的死亡时间段，司小礼刚好在洗手间，出门之后他就直接离开了，因此并不是作为嫌疑人，而是以证人的身份接受询问。

关于今晚的所见所闻，以及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事情，司小礼一五一十告诉了妖孽刑警，除了大狼给丁亮吃的是什么。

反正这件事在每个人心里都有了定论——恶有恶报，就不要在意那些个细节了。

听到他被几个男生按在洗手间里灌药，妖孽蹙起眉：“你有没有受伤？怎么没报警？”

“没受伤没受伤。”司小礼忙道：“那些药我没有喝下去，都洒了。”说完又想起自己一口气喝半瓶的丰功伟绩，立马害羞得低下头。

“没事就好。”妖孽放下心来，又叮嘱道：“再有类似的事情，还是建议报警处理，也免得过后再生事端。”

司小礼忙点头。刑警没有因为他差点成为性犯罪的被害人就冷眼相待，这让司小礼轻松了不少。

妖孽刑警送司小礼出办案区，临分别前又嘱咐道：“你不要有顾虑，犯错的是他们。”

司小礼莫名感动到了。这真诚的眼神，这真挚的情感，这真心的关切，这分明就是个妖孽啊！

“怎么样？”一见司小礼出来，男人便迎上去。

“出去说。”司小礼道。

虽然没有做坏事，但还是莫名其妙地排斥“衙门”，难道自己上辈子经历过不公正的审判？

司小礼没多想，两人出了公安局，陆吾派了个小妖怪，幻化成帅哥开车来接。

两人上车，男人先确认司小礼没有被非难，心情似乎也不错，才放下心来。

司小礼更是敏锐，直截了当地问：“你有什么发现吗？”

男人便把遇见瞿如所说转述了一遍。

“卿銮？”司小礼蹙起眉。

男人以为他会为卿銮辩驳，毕竟那可是象征幸福的神鸟，先入为主的评价很正常。

何况，卿銮也算是司小礼为数不多的朋友，司小礼甚至愿意为了她得罪魑魅魍魉。

然而司小礼却道：“有点可疑，我们调查一下吧。”

“你不相信她？”男人问。

司小礼道：“我都还没听她说呢，哪里来的信不信？”

山神：“……”爱人没有错，爱人很严谨。“你不相信她的为人？”男人问。

“她本来也不是人吧？”司小礼拧着眉反问。

山神：“……”有点像骂人，但确实不是人，所以找不出一点儿毛病。

“你能用法术，让警察直接看到真相吗？”司小礼问。

男人摇头：“除非我身在其中，否则没有那么强大的意志。”

“好吧……”司小礼失望：“还以为可以开金手指，没想到只能开金手勺。”

男人：“……”

最终司小礼决定：“夜访卿銮殿！”

卿銮殿，卿銮所住的地方，只不过不是司小礼所想的那种大宫殿，而是跟高碑店、羊坊店一个道理，名曰青峦店。

青鸟与山神终于正面交锋。

虽然注定要败，但见面的一瞬间，神兽胜负欲觉醒，卿銮几乎是挑衅地道：“别太得意了，要不是他过于低调，我一直没有发现，他上大一的时候就该是我的了！”

接着话锋一转，卿銮又道：“话又说回来，我只是欣赏他，不至于有求不得之苦，自然乐意看你们幸福的。”

男人始终一语不发。

最终，卿銮败下阵来，问：“可以松嘴了吗？我翅膀快断了。”

巨兽一甩头，把神鸟丢在地上，幻化回人形。

卿銮爬起来，骂骂咧咧：“说话就说话，干嘛说着说着突然化形揍我？”

男人冷冷问：“能好好说话了吗？”

卿銮：“……能。”

大门敞开，卿銮引男人和司小礼进了宅子。

这些年卿銮四处游历，对于居住条件不甚在意，但这年头女孩子出门在外，有个唬人的家世背景，对于自身安全也多一份保障。

因此，卿銮所住的地方虽不是宫殿，但也足够富丽堂皇，对外说是爸爸在国外做生意，实际上这些钱都是她自己赚的。

一听赚钱司小礼就不困了，聊了才发现，卿銮有给人带去幸福的能力，于是靠着这个能力给人看风水，“逆天改命”，并靠着这一招积累了巨大的财富资本。

后来为了支援国家建设，她还以老华侨的身份捐出去不少。

到了近代，卿銮的生意又扩大了，不仅看阴阳风水，还给看星座，破水逆，赚得更多。

司小礼苦于没有这个技能，只能默默研究做饭，卿銮提议搞个联名，开发一种让人感到幸福的食品。

司小礼深以为然，让男人给提意见：“大狼，你觉得哪种食物能让你感到幸福？”

男人沉吟片刻，道：“你采的蘑菇。”

不管是他吃了，还是司小礼吃了，他都能感受到幸福。

人命关天，吃还是先放一放吧。

不过说是人命，也不算完全准确，毕竟这四个货只是魑魅魍魉在人间的一世。

神、鬼、精、怪，都要修行，化身为人便是其中一种，比如卿銮。但也有直接转生在人身上，真真切切活上一世的，就比如魑魅魍魉。

司小礼的简易记忆法，可以说是看透了这四个货的本质。

从幼儿园到大学，这四个玩意儿就没干过什么人事儿，丢掉别人作业、偷摸女生大腿、编排辱骂、殴打霸凌，他们在各自“擅长”的领域内活跃着。

学校多次找他们的家长沟通，家长如何反应？

贾迟他妈说：“我家孩子还小。”

易袂他爸说：“要多少钱？”

邴望他奶奶说：“你家孩子就没有错吗？”

丁亮他爷爷说：“管不了。”

如今丁亮强制猥亵，邴望自食其果，易袂死了，警察找贾迟了解情况。

贾迟妈妈怒吼，坚决不让警察带走他们家孩子。

“他们的孩子出了事儿，我们的孩子还有未来，你们凭什么影响他？”

这逻辑，炸裂。

无论警察怎么解释，说“只是想要了解情况，并非逮捕”，但贾母的态度十分强硬。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贾迟他妈哭嚎着质问警察：“你们都没有爹妈的吗？！”

越扯越远了。

拉扯之间，贾母忽然大吼一声：“为母则刚！你们休想抓我儿子！”旋即忽然暴起，抓起旁边的花瓶，照着警察的头就砸了下去。

花瓶瞬间粉碎，好在警察灵巧地躲开了。瓷器迸裂，碎片四散，溅到了贾母腿上，登时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血流了出来。

贾母痛得大叫，说“你们这些人，拿着老百姓的钱，跑到老百姓家来欺负人”，旋即开始控诉“你们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场面一度闹得很难看。

她这样做实在没有必要，警方只是想找她儿子了解一下情况。

况且，几人从洗手间跑出来之后，贾迟一直和另外两个同学待在一起，三人也没有再见到易袂，直到发现尸体。

所以，贾迟原本就没有犯罪时间，易袂的死也不会牵扯到他的身上。

“你们怎么不早说？”贾母怒瞪民警。民警想说“最开始就告诉你是了解情况”，但并不想与她浪费时间。

于此同时，青峦店，卿銮家。女孩儿长长吐出口气，艰难道：“是我杀了他。”

瞿如：“谢谢清汤大老爷！”

警察：“叫同志就行。”

瞿如：“谢谢同志大老爷！”

警察：“……”

瞿如：“谢谢大老爷同志！”

警察：“……您还是快走吧。”

***

司小礼：“为啥是蘑菇？”

男人道：“我吃了，我满足口腹之欲。你吃了，我满足口福*欲。”

司小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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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 一生一世一双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