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相制 第260章 潮流的属下、自由的男人

魏武义住的地方距离王兰陵家并不远，王兰陵名声起来之后，就很少在外面吃饭了。zuowenbolan

一来是家里什么都有，想吃什么就让人做什么。

二来就是认识他的人太多了，吃饭的时候总是要说话，王兰陵不喜欢。

别人看到他就会过来打招呼，这些人都是好意，他们来和王兰陵说话，王兰陵就要回应。

不然的话，很容易传出自己不理人的传闻。

王兰陵做了很多事情来维护自己的名声，此时也是为名声所累，生活中各种方面都需要注意些，就连居住的新房也选择在了西城。

城西为工匠作坊之类，建造司、仓典所、民典司、大粪司也都在那里。

一般没有特殊情况的话，王兰陵都是让手下人去代替自己买东西和传话。

徐白凤算是私事方面的代表，公事方面则是由环卫司的那些人负责。

这个时代的百姓对于官员的要求并不高。

像是当官的家里有钱，或者是行使一些特权，在这个皇权在上的特权时代，是很正常且普遍的事情。

除非是皇帝的人，不然没人会傻到去监督官员。

监督官员的向来都不是百姓，自古如此，能够监督官员，也可以正当的监督官员的，始终都是来自上级。

在对待百姓的时候，王兰陵的很多想法和做法，都和这个时代的很多人不一样。

这个时代也和之前的时代不一样，这是一个矛盾的时代。

工匠的地位有些沉闷，明明是很受重视，但基本上慢慢的就没有了出路。

布匠、丝匠、泥瓦匠、铁匠、师匠、铜匠、金匠……各种各样的工匠和技术人员从学校里培训出来。

但是这些人的就业岗位，就尴尬了。

朝廷没有那么多地方给这些人任职，再加上几十年来的各种子嗣徒弟娘家人等关系户，队伍越来越臃肿了起来。

大家都想着把自己人塞进公司里去，发展到最后就是几个大人物之间的博弈了，一个部门里都是谁谁谁的人。

一方面盲目的提高教育普及度，一方面又不断的维持自己的权利和特殊地位，同时又无法提供更多的岗位和发展方向，社会迟早是会乱起来的。

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王兰陵并不愿意出去当官。

皇权正在以一种看不到的方式，逐渐的下降。

一旦皇权下降，外地官员就压不住本地势力了。

从雷阿和其余人的见闻来看，王兰陵不觉得外面地方就比黑水县好了。

如何让黑水县更好，就是王兰陵现在要做的事情。

换成是别的地方，王兰陵把一个地方经营好了，自己的成果很容易被那些分散在各地的皇亲贵族们霸占，到时候任期一到就滚蛋，和那边再也没有关系了。

所以还是黑水县最适合王兰陵，他就算是从环卫司里下来，依旧是具备影响力，可以把控住大方向。

在这种前提下，名声就是必须的东西！

不仅是对内有个好名声，还要让别人在想起黑水县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他王兰陵！

啤酒就是这种工具！

王兰陵要制造出可以长期储存，同时会受到很多人喜欢的东西，用这些作为黑水县的名片，也是王兰陵自己的政绩。

“王大人！”王泥的父亲王学汞，早就在魏武义家门前的街路上等着了。

王兰陵从车上下来，几十米的路，他也学会坐车了。

生活要有仪式感，当官也是。

魏武义也站在一边等着，看到王兰陵后紧张的说道：“大人，这…这酒还没有酿好，是我无能，您能不能再宽限我一些时间？”

王兰陵点了点头，“进去说吧，我过来也不是为难你，只是这么些天，都几个月了，还没有出成绩，我总是要过来看看，看看你们到底是遇到了什么问题，了解一下具体情况，进去吧。”

“是！”魏武义松了口气，迅速带着王兰陵往屋子里走。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魏武义对于王兰陵可没有这么的客气。

只是现在他女儿小慧在兰波湾小学上学，再加上王兰陵的名头越来越大，还弄死了知事，又得到了许多人的看重。

还有就是现在也有别人在做着这个事情，比如王兰陵的手下杜生，前些时候就开始在家里酿酒了。

杜生家里本身就是酿酒的店家，一家人一起行动，又每天过来看看情况，很快就让魏武义有了竞争意识。

王兰陵走进屋，看着屋门口漆黑又杂乱的走道，说道：“小慧上学之后，你这里就没人收拾了吗？也别什么事情都让小孩子做，酿酒的事情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偶尔也自己打扫打扫，这事情就和练武一样，太过在意反而是会进展不下去。”

王兰陵就不一样了，他对练武和武学秘籍之类的东西，并不在意，所以就算是现在，他还是一个弱鸡。

不愿意吃苦，又不努力，还没有天赋，王兰陵能练出内功才是奇怪事情。

魏武义是相信王兰陵的话的，觉得王兰陵说的有道理。

佟岳赞叹的说道：“王大人虽然不懂武功，但是对武功上的事情，也是有着独特的见解呢！”

弹棉花的慕无忧也一脸认真的说道：“王大人心在官场，无心武学，不然光是凭借这份超然的心境和智慧，不出十年就能超越李剑击！”

王兰陵手中有三本武学秘籍的事情，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而且大家都没有当回事，所以也没有传播开来。

黑水县的人都认为的王兰陵是不想学武，所以才没有一点内力。

王兰陵笑了笑，笑的自然含蓄，云淡风轻。

这份傲然的姿态在旁边这些高手眼里，自然是宠辱不惊，对打打杀杀之类事情没兴趣的表现了。

也不怪大家误会，主要是王兰陵不努力了还好说，他努力之后还是练不出内力，那就是真的弱鸡了。

像是胡忘乡这种少年人，只要努力的话，就算是资质不识顶尖也能学会点功夫，而那种几个月了还一点入门都没有的人，真就是废物了。

努力了好几个月，考试成绩57。

一点都不努力，不写作业不听讲，最后考试成绩45。

哪个好听点？

这里面不仅是成绩的关系，还有智商的评价。

45的那个肯定是没问题，57的那个只怕是会被人当傻子了。

“从上次到现在，也有快三个月了，其余人也都在这里帮你了一阵子，你失败的时候，都是哪里出了问题？”

王兰陵没有继续在武功上说什么，他已经接受了自己是个废人的事情，反正不管赵温柔怎么说，王兰陵就是看不懂那些东西。

什么气啊力啊的，王兰陵稍微安静一会儿，就想睡觉。

魏武义迅速说道：“一共是做出来了六坛子酒，按照大人的指示，都放了趴地花，也都是用小麦做的，就是味道不怎么好。”

王兰陵走到了院子里，这里放置着一个吃饭的桌子，王兰陵就坐下说道：“把几次的都端上来给我看看。”

“是！”

魏武义迅速去屋子里倒酒，杜生和马嫂子也都跟着进去帮忙。

王兰陵看向了王学汞，“你觉得主要是什么问题？”

王学汞早些天就过来帮忙了，对这里也清楚，就说道：“酿酒的法子没什么问题，就是发酵的不够好，还有就是我们不知道大人要的是什么酒，需要用什么酵母。”

酵母？王兰陵不知道这个关酵母什么事情。

正疑惑的时候，突然就想到酿酒是发酵，所以用酵母是很正常的事情。

对了，酵母是做馒头用的我知道，那不用酵母就做不了馒头吗？

酵母肯定是做出来的，这个不需要怀疑，但怎么做，王兰陵就不懂了，他又不是酿酒的，没必要懂这个。

“这样啊……原来如此。”王兰陵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我明白了，但这事情也不算太难，我先看看你们酿的酒，看看是哪里出的问题。”

看到王兰陵这么说，王学汞就以为王兰陵肯定是知道酿酒的技术的，这个也不算是什么难事，稍微懂一点的都知道。

“魏武义酿了几种酒，我们过来之后也帮着又酿了一些别的酒，大人您要的是麦酒，我们知道，就是想看看问题出在哪里，做点别的酒练练手。”

“除了麦酒之外，我们还做了米酒、葡萄酒、桃酒、梨酒、西瓜酒、苹果酒，也酿了烧酒，这个大家都出力了，酒曲还是从各家那里借来的。”

王学汞没有独占功劳，很多东西都是大家一起做的。

王兰陵点了点头，思考着酒曲是啥玩意儿，他听说过这个东西，也知道是酿酒用的，但具体是什么玩意儿就不明白了。

看到王兰陵点头了，王学汞和周围站着的人就都松了口气，也放下了心。

他们都是喝白酒的人，这一次的主要心思都放在了甜酒上，还不是因为王兰陵喜欢喝甜酒吗？

所以整个方向从踏马的一开始就是错的！！

因为王大人平时的表现，不论是魏武义还是杜生王学汞，这些人统统的都是往甜酒的方向去努力！

明明技术和原料都具备，但方向错了，就硬生生的造不出啤酒了。

就算是无意间造出了啤酒，别人尝一口之后也会直接倒掉。

“不甜。”

上位者，最好不要让属下猜到你的想法，也不要提前说一些事情。

王兰陵一直都是在这样做，但是他做的还不够好，下面人自己想到了事情，就总是认为王大人也是这么想的。

啤酒的问题并不是技术的问题，是态度的问题。

当魏武义把几瓶感觉稍微过得去的酒各自倒了一小杯放在桌上后，王兰陵就随意的拿起了一杯，稍微的用筷子点了一点尝尝。

很快，他就皱起了眉头，又去试了试其余酒杯里的酒。

当连续试了几种不同的酒品之后，王兰陵就看着魏武义威严的说道：“这怎么都是甜酒？”

魏武义茫然失色，很快就说道：“大人您说的是麦酒啊……麦酒不都是甜酒吗？！”

靠！

王兰陵的脸色非常不好，感觉这几个月都是白等了。

“麦酒就一定要是甜酒吗？！”王兰陵虽然不记得自己当初说了什么，但绝对不可能让他酿啤酒的时候酿甜酒！

杜生说道：“我听我爹说过，外面也有不甜的麦酒，但是不好喝，就没人做。”

王兰陵此时头疼的很，感觉自己和这帮人就像是猫捉老鼠一样，想法上总是躲着走，真是急死爹了！

现在距离结婚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从包装到运输和加工，重新再来的话肯定是赶不上日子。

在稍微的想了一下后，王兰陵快刀斩乱麻，直接就定下了主意。

“王学汞！你带着懂化学的人，还有喊上王泥，务必要做出那种摇一摇就会产生气泡的果酒！”

“魏武义！杜生！你们带着酿酒师傅制作甜果酒，用米酒还是什么的都可以，不论是找人请教还是怎么的，反正半月内必须要把事情给我做好！”

“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们，在我结婚的那天，一种口感好，适合轻度畅饮的酒品，必须要出现在桌子上！”

“都听到了吗？！”

王兰陵已经意识到这些人是哪里出的问题，但现在改正不过来了，只能是跳过啤酒，直接把果啤的科技给点出来。

着急就着急吧，为难就为难吧，这是政治任务！

杜生迅速说道：“是！大人请放心，这里已经酿好了果酒，我家里也有几坛米酒和还在酿制的新酒，也早就给大人您备好了！”

杜生家里的酒铺子，可是一直都在为王兰陵着想。

杜生的父亲在儿子越来越有出息之后，自然是多做了很多的准备，尤其是在准备新酒的事情上，都是优先考虑王兰陵。

王学汞也学着说道：“大人请放心，只是多一些气泡而已，这个我们拿手！”

放心？王兰陵一点都不放心！这帮人就是问题人物，王兰陵生怕这些搞化工的，把制造肥皂洗衣粉洗发水的技术用在啤酒上，这些可都是能出泡沫的东西！

“我提前说好，酿好之后先给狗喝，狗喝了没事了才可以！最少也要一天的观察时间！”

王兰陵已经决定了，若是和印象中的差距太大的话，就算了，他可不想搞出什么重大事故来。

“是！”大家都答应了下来，养狗的人比较多，不愁没狗用。

王兰陵一脸沉重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尽管方向错了，但是在王兰陵改了方向了之后，剩下的就简单了。

无奈的并不只是王兰陵，像是这种事情就算是在皇帝那里也经常发生，尤其是那些不能时刻关注的地方。

上面人的话语，在他们手中就是尚方宝剑，是借口。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些人就像是洪流一般，裹挟着上面和下面的人一起前进。

这些事情发生了之后就只能是一错再错，一条路走到底，没有任何能够挽回的余地。

王兰陵比皇帝更自由，他可以改正自己的错误，也有足够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在龙州

文武皇帝的腰疼了，腰间盘突出。

痔疮、颈椎病、腰间盘突出、还有经常性出现的耳鸣。

虽然只是小问题，并不严重，但是文武皇帝已经开始认真的思考一些问题了。

比如陵墓和陪葬品，还有储君的安排，以及一些不老实的大臣，也需要清理一下了。

老皇帝啊，他还是更自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