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舒一到子时就无法安睡,正在房里调息。忽听得外面惊天动地的喊叫声四起,急急忙忙从床榻上下来,拉开窗户。窗户外有不少衣衫不整的人在跑动,看样子都刚从被窝爬起来。一股烟火气在空气中缭绕,远处的火光直冲天际。
“走水啦!走水啦!”
不住有人吆喝道,高家庄的人都朝那方跑去。也不知是谁住的院子,瞧着离这里并不远,但架不住这秋日里风大,不一会儿火势就蔓延开来。
为首的几个院子先遭了殃,众人都忙着救火,也没得谁顾得上看这院子里的人。
周子舒心说,这火势看着不小,但也不见有蔓延到这里来的趋势,那么多人都赶去了,也不差他一个。加上这清清冷冷的夜里,熏烟着实有些呛人,就准备关上窗户。
正要关窗呢,一只手从窗外伸进来,正好卡在窗缝上,周子舒用了力,那手的主人反倒得寸进尺,直接掰住窗棂,用力拉开。
窗子哗啦敞开,周子舒被熏烟呛了下,眼泪都快流下来。
要说这遭瘟的温客行,这段时间前前后后跟在周子舒后面转悠,许久都没去会他那些捏着手帕的男花魁们,估摸着有些饥不择食。甜言蜜语都冲着周子舒来了,追人的那劲儿几乎用不完,不带重样的。
这两日到了洞庭他倒神出鬼没起来,周子舒无聊起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只能去看江厌青他们下棋,或者在大街上看人打架。一来二去无聊的虱子都快长起来了,索性关上大门,闷在房里调息。
身着高家庄新近捐赠的袍子一身。这袍子颜色浅,别人穿着正好,在周子舒身上却显得宽大。周子舒本就清瘦,加上这些时日受七窍三秋钉的折磨,人都瘦的不像样,脱下衣服都能看见排排肋骨。
周子舒对着镜子看了看,配上自己这猥琐的尊容,怎么看怎么别扭,用别人的话说,就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他下意识在脸上摸摸,琢磨着什么时候把面上这层面具摘下来。这面具带的久了,都快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了。
那窗户边儿手的主人正是晚上不知去哪里鬼混的温客行。此刻他衣襟半敞,雪白的里衣露出来,上面还印着点点红纹。他眼角微红,眸子潋滟着,面上竟带着艳色,连着殷红的嘴唇都带着薄红。
袖子带着不知从哪里招来的脂粉,撒下点点金色星点,翻动的时候带来阵阵呛鼻的香气。
温客行不等周子舒阻止就从窗外翻了进来,直扑到周子舒身上,站不稳地倒在他的怀里。闻着鼻尖的淡淡梅花香气,温客行凑近他的脖颈,小狗似的蹭着,“阿絮。”
“属狗的呢!”周子舒笑骂,将人推到一边。“你这是到哪个犄角旮旯鬼混了?滚了一身的味儿!”
温客行眨眨眼,“阿絮,你吃醋了?”
周子舒恨不得把这醉鬼扔到一旁,“你他么才吃醋呢!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去干嘛?”
温客行缠人地很,又黏到他身上,撕都撕不下来,八爪鱼似的,“阿絮,好阿絮,你别生气了。我任你处置还不行吗?”
周子舒看向怀里毛茸茸的头顶,“我问你,方才高家庄起火的时候,你人在哪儿?”
温客行蹭人地动作顿了顿,有些心虚地道,“我当时人在花楼呢!不信,你可以去问那些小倌。”
周子舒笑骂,“谁问你这个?那你何时回来的?”
“就刚刚回来的,怎么了?”温客行睁着迷茫的大眼睛,“你是说我出去这段时间高家庄失火了?”
“对,还死了几个人,据说是喜丧鬼干的。”
“还有这等事?”温客行摸摸下巴,“不行,这里真是太危险了,阿絮,我今晚跟你睡。”
“一边儿去吧你!”周子舒把他头推开,“这么大个人了,像什么样子?”
温客行往他怀里钻,“不要,阿絮身上暖和。我在外面冻了一夜,阿絮给我暖暖手。”说着,就嬉笑着将手放进周子舒的领口里。
周子舒被冰了下,心道,这人到底是是去花楼了还是去冰湖了?
温客行整个人都挂在周子舒身上。高小怜带着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连带着手下的人都惊了。
温客行听见声音,转过头不好意思的朝他们笑笑,周子舒倒是面色如常同他们打招呼。
高小怜主动化解尴尬,“我看这庄上失了火,就想来看看几位的安全,眼下几位无事,那便先行告辞了。”高小怜正要请退,忽听得温客行道。
“等等,阿絮,我忘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周子舒问。话刚说完,就见得温客行仰头印上他的唇,将周子舒还没说出口的话堵在嘴里。
哐当,那是高小怜的佩剑掉在了地上。啪嗒,那是叶白衣准备收起的棋篓砸在地上。
叶白衣本是路过,鬼迷心窍地想听听他们说什么,谁知道看了这本不该他这年纪看见的一幕。为温客行的厚脸皮而震惊。
温客行很快松开已经傻住的周子舒,从他身上下来,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折扇,又恢复成平日里谦谦君子的模样。
高小怜说话都磕巴,“我……我们走。”那声音竟然都是颤抖的。
周子舒醒过神,狠狠擦了擦嘴,眼神锐利的几乎要吃人,“温,客,行!”
“哎!在呢!”温客行举手,像极了一个乖宝宝。
“你娘的个腿儿!”周子舒转过身,不在理会这个无耻之徒。温客行眨眨眼,神色颇为无辜,语调幽怨,“阿絮……”
“别叫我!我聋了!”
“真的吗?”温客行一脸惊色,“我跟随家父学了点浅薄医术,要不给你看看?”
“温客行!”
“哎,”温客行掏掏耳朵,“你叫我怎么叫的这么好听呢?”
周子舒没有哪一个觉得这家伙如此无耻和厚脸皮,他忍无可忍,“给老子滚出去!”
“哎,得嘞!我这就圆润地滚出去。”温客行还真的滚出去了,到了房门外不忘跟一旁目瞪口呆的叶白衣眨眨眼。
叶白衣起了鸡皮疙瘩,连忙收起棋篓,找江厌青去了。
温客行看看屋内周子舒的背影,只道他还在生闷气,却是捂着嘴笑了,继而哈哈大笑。
得亏这院子里住着的就他们四人,不然被让人看见这大火燎天的夜里,别人都忙着救火,这人却在哈哈大笑,少不齐要套上头袋将他打一闷棍。
直到房门传来砰的一声,温客行才止住笑。面无表情地转头,完了,今晚又被赶出来了。
都是凭记忆写的,事件顺序难免有错乱,希望大家多担待。抱拳,抱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