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温,坦诚是相互的,你说对不对?
我也知道你恼了,在你再一次要查看我身体时,我又一次拒绝了你,饶是脸皮厚如三层的你,我也看到了那层慢慢弥漫上来的失望,虽然你只是转瞬即逝接着又恢复成平时一般的吊儿郎当,可这层失望还是重重的磕到了我的心上。
老温,原谅我,你哪怕只是晚一天知道,也好过早一天悲天悯人对着我,人固有一死,在乎这么多做什么?
老温,自从你在那幻境中叫出我的名字,我已拿你当知己,当亲人,当我周子舒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人。
前尘旧事,十年枉过,我还有多少故知?我又还有几个亲人?
老温,你可知你在我心中的分量?
所以,我宁愿剥开那数十年的伪装,也愿意把自己最真实的面目袒露在你面前。
过去的种种,好的坏的,伤心的高兴的,尘封的结疤的,只要你问,哪怕我再次鲜血淋漓,我也必定知无不答。对你,我不想隐瞒半分。
老温,我用这种方式可否能换回你同样的坦诚?
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可以让我毫无保留天性使然的地方,老温,这个地方一定是你。
可你呢?除去那一层无底线对我的包容对我的宠溺,你隐瞒了我多少?你能告诉我多少?我与你,还不够至诚至信吗?
我问你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我实在是不可能不问,一方面好奇,可最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你是谁?
你跟我轻轻佻佻胡拉乱扯了一大筐,却最终没有说出我想要的答案,可我相信你,只因为你对我说: “阿絮,我跟你东拉西扯,是因为不想说谎骗你。”
那一瞬间,这句话直击心脏,看惯了这世上太多虚情假意的嘴脸,你这句话对我来说是何等的弥足珍贵。
你既不想说,我又何必咄咄逼人?
宁愿不说,也不想骗我!老温,我对你,又何尝不是这种情义?
你不说就不说吧,因为不管你是谁?你姓温或是姓其他,在我心中,你就是老温,是我在这个世上所放心不下的最大的牵挂,我可以等,等着你向我彻底袒露心扉的那一天。
可是,老温,人活在这个世上有太多的可为又有太多的不可为,两者之间,没有什么如同天堑般的分界线,而有时候,它们只不过仅仅隔着一层看都看不到的所谓的道德的薄膜。
不可为的东西,那就是不可为,一旦越过,过后重温,那真真是一辈子的梦魇。
老温,因为我有过,所有不想让你重蹈我的覆辙,一时的为所欲为固然会有一时的痛快,可却会让人一世的陷入这悔恨当中,老温,我怎么会让你步我已经历过的尘?
所以,公诉我,你在做什么?你又在筹谋什么?
如果当初我只是怀疑,可看到你把击杀掉吊死鬼所缴获的那块琉璃甲真的打了个绦子挂在身上招摇过市而又专门引起别人注意的时候,就算我再愚蠢也不得不多想了。
我怎么可能真的相信你只是因为这是我第一次送你的东西而用情至深到如此?
特别是你后来告诉我:“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的时候,我什么都明白了。
就你那身飘逸的功夫,有什么样的贼人能近得了你的身?就算是贼祖宗又如何?如果不是你有意为之,他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领又怎么可能把这琉璃盗走?
所以,你是故意的!
你曾经告诉过我,你最是喜欢看热闹,你之所以来这武林大会,就是想看一看这些人狗咬狗一嘴毛的丑态。
老温,你真的只来看热闹的吗?
我心里突然生出来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强烈到我有些后怕,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局,值得动用能把这江湖搅成血雨腥风的琉璃甲作为赌注?
还有,老温,你在这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仔细想想,好像自打遇上你之后,整件事都是在你的推动下顺理成章的向前走着,如果不是当初你执意留在三白山庄饮酒作乐,我们又何至于一步步走到这种境地?
老温,我真的不得不怀疑你的真实目的了,在这一场注定你死我活的武林争霸中,你是清白的吗?
你说你是来看热闹的,那我想问你一下,你到底是来看谁的热闹的?还有,你说他们是“狗咬狗一嘴毛的丑态”,你这其的“狗”指的是谁?五湖盟?天窗?毒蝎还是鬼谷?
难道这朗朗乾坤的武林正道在你眼中也是狗吗?你对他们,持着的是种什么样的态度?
是我的错觉吗?我分明看到你在提起他们的时候眼睛里那遮都遮不住的恨意。
老温,我什么都不怕,将行入土之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可我却怕你一时的执念走错整个人生,你还年轻,还有大把大把的韶华可过,我只希望有一天你能代我好好的活下去。
我已错过太多,错到穷奇一生都无法从这噩梦中摆脱出来,所以,你,我不允。
也许你走到我这一步才能明白,没有什么样的过往是放不下的,那些或轻或重的烙在你身上的印记随着你生命的终结就如那根本就抓不住的沙。
紧紧握了一辈子,到头来把手打开,也只是剩下几颗而已,而最细最软的那些已经在时光的蹉跎中不见了。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老温,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可你说却“世道艰险,人心鬼蜮,目之所及又有什么东西值得你一直醒着呢?便是长梦不醒又有何不可?”
你知道我听到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有多痛吗?你到底经历过什么,宁愿不去看月落星辰的旖旎风光却愿意长梦不醒?
老温,这世间就没有什么让你留恋的吗?
我们那日日夜夜的耳鬓厮磨你也不留恋吗?
可我怎么才能撬开你的嘴?你那看似云淡风轻的表面下到底隐藏着一颗什么样的心?老温,告诉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