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渐远 第4章 第 4 章

众人已然在沙地上列队站好，等待着舒朗的指令。年轻的统领站在点兵台上，五与八分立两侧。他的目光如刀般锐利地扫过众人，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沉重起来，方才的玩闹气氛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肃杀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陛下有令，清剿陈国公府及其背后陈氏家族势力，全员出发，兵分两路，五日后启程。”

“是！”众人齐声应下，声音整齐如一，震撼人心，仿佛整个大地都为之震颤。

舒朗微微颔首，下令众人各自准备。人群慢慢散去，闻人逸也正打算离开，却听到一道清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统领，具体人员部署我们还需商议，明日可有空闲？”

闻人逸回头望去，看到一个坐在木制轮椅上的女子被婢女推着缓缓靠近。夜色朦胧，她的面容显得柔和却透着坚毅与智慧。她轻声与舒朗交谈，五与八也靠拢过来，四人低声商议，声音低沉得让闻人逸再难以听清他们的对话内容。

霞光顶任务之后闻人逸也与一同前往的人慢慢熟络起来，此刻五十五和二十七正站在他两侧，注意到他的目光，二十七低声说道：“那是六，名叫燕嘉。她的腿脚不好，但她的头脑可无人能及。听说她是太子监国时的幕僚，先帝对她也是赞不绝口。如今，她是我们察卫营的智囊，整个大乾，能在谋略上与她匹敌的少之又少。”

二十七的声音带着些许敬畏和自豪，闻人逸眼中的钦佩显而易见。二十七注意到他的反应，不禁骄傲地挑起眉头，“羡慕吧？”

闻人逸轻轻点头，认真地暗道佩服。他明白自己所在的察卫营想要完美解决皇帝的每一个高难度任务不仅仅要凭武力，更会有像燕嘉这样智慧超凡的人物，回想起那日校场上并没见六的名牌挂在上面，此刻才明白原因所在。不等他想继续向二十七打探有关燕嘉的双腿，五十五已经凑了过来，一脸讨好的笑着：“二十七，下次你们组织操练的时候，可一定高抬贵手。”他又凑近闻人逸耳边，“她们女子简直变态。”

二十七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的扯起嘴角：“你会后悔你今日的话的。”说完，她瞥了一眼闻人逸，转身离去。闻人逸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觉得二十七似乎给了他某种未明的警告。好像与这次任务比起来，察卫营里这些像二十七一样深不可测的存在才更加危险。

他转向五十五，攥拳狠锤了一下他的肩膀：“大难临头了傻大个。”

秋日的风吹过，带着些许的寒意。闻人逸缩了缩肩膀，拽紧手中的缰绳，跟在队伍的末尾。九十五与他并驾齐驱，闻人逸悄悄侧目打量着这个人——健硕的身材，凶狠的面容。

上次比试过后五十五曾说，九十五外表凶猛，实际上却是个软柿子，温和得令人难以置信，他从不主动与营里其他人交手，也一直甘心的做着吊车尾。闻人逸心中却无法完全认同。他看着九十五的肌肉，心中闪过疑问：这样的人，真的温和得像五十五说的那样吗？

想到这次任务，闻人逸的心里依旧有些不安。清剿陈国公府和养剑宗，背后只怕有更复杂的政治意图。他知道，皇帝的真正目标是瓦解六大门派，确保无人能对皇位产生威胁。他不确定此刻的自己是否做好了准备，他明白自己习武以来都不过是纸上谈兵，和九十五的交手在他的人生中都是名列榜首的实战。

九十五突然出声，打断了闻人逸的沉思：“你在想什么？”他的声音低沉，目光中带着一丝宽慰。

“没什么。”闻人逸笑了笑，试图掩饰心中的波动。

九十五的目光沉稳而深邃，轻声说道：“别勉强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节奏，你不需要急着适应这一切。”

这句话让闻人逸心中一暖，他笑着点点头，心里那股紧张感似乎消散了一些。他拍了拍腰间的长剑——舒朗随手塞给自己的武器。杀戮或许不可避免，但他已做好准备。

九十五本意并不是如此，但看着他的神情，想了想还是选择了鼓励：“那日你我交手，你真真正正的技高一筹。”闻人逸张了张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点头致谢。

第三天的行进中，队伍被一名快马赶来的察卫营成员拦下。三十一传达了陈国公府已被清剿的消息，紧接着表明自己奉五的命令加入舒朗的队伍汇合共同进攻养剑宗。舒朗沉吟片刻，轻轻点头示意他并入队伍。

接下来的几日，队伍全速前进。偶尔停下休息时，闻人逸能察觉到舒朗脸上若隐若现的忧虑。他心中有些不解，九十五则语气柔和的为他解释道：“舒朗担心消息走漏，任务失败。所以我们必须加快速度。”

终于，他们提前三天抵达养剑宗的大本营兵阵城外。天色已然擦黑，舒朗没有选择立即进城，众人也默契的纷纷下马。他的神情如同笼罩着夜色般冷峻，闻人逸内心里紧张与激动交织着，他攥紧佩剑的手指节发白，心跳如擂鼓般响在自己耳边。

队伍在城外的树林中简单休息。舒朗站起身，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老规矩，单人行动。夜间潜入，卯时登门。”

他锐利的视线最后落在闻人逸身上，眼神冰冷却透着深意：“我和一六七跟着马车。”

闻人逸心中一紧，他感受到舒朗似乎对他寄予的某种期待，不由得想起操练的间隙不经意间两人总能目光相接。舒朗注意到闻人逸的目光，以为自己对闻人逸的不信任被对方洞悉，只能快速转身离去与燕嘉最后一次确认行动的流程。

众人纷纷起身，各自离开，九十五临走时拍了拍闻人逸的肩膀，低声说道：“准备好，我们也许很快就能见证你第一次真正的战斗。”

闻人逸匆匆别过九十五，扭头看到站在马车前的舒朗，修长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孤寂。舒朗抬头看见闻人逸向自己走来，又想起方才燕嘉笑着向自己阐明，对方大抵只是以为自己得到了特殊关注的观点，心里一时间有些别扭。他片腿坐上车轼开口招呼：“走吧，我们也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