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他怎么没听过这号人物?“我认识吗?”
“到时候你就知道,”何香催促道,“快去干活,你爸他们一会就回来了。”
见问不出,薛榆也只好作罢,点了点头,“行吧。”
“嗯,好香啊!”说着把手伸进了碗里,想先尝一个。
“干什么呢?”何香拍掉薛榆那要偷吃的手,“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再吃。”
摸着被打的手,薛榆不乐意了,“妈,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前不都是你边炸我边吃吗?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这次不一样,你先忍忍,等待会儿吃饭的时候,你想吃多少吃多少,让你吃个够。”
“妈,你不懂,这丸子就是要边炸边吃才好吃,”薛榆伸出根手指,“妈,一个,就一个,我吃一个尝尝味儿。”
何香不为所动,“不行,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又转移话题,“屋子都收拾好了?”
闻言,薛榆撇撇嘴,得,这次还真是铁了心不让他先吃,这就让他更好奇究竟是谁要来,能让他爸他妈搞这样的阵仗,虽是这样想,但他还是点点头,“嗯,都弄好了。”
“那好,”何香满意的点头,手里的动作不停,又随口吩咐,“帮着烧火,锅里还炖着鸡呢。”
“又炖鸡?昨晚那只不都还没吃完吗?”
“那能一样吗?快去。”
临近中午,薛榆盯着他妈忙碌了一上午做的一大桌子菜,不停地咽口水,这么多菜,比他家过年吃的还丰盛,“妈你说,你最爱的还是不是我?”
何香觉得好笑,“看你这说的什么话,不爱你爱谁?”
薛榆指着一大桌子的菜,“那你说说,今天为什么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咋我昨天回来就没这待遇?”
“这不一样。”
“这怎么不……”话还没说完,他爸就带着人回来了。
等看清了来人,薛榆忍不住喊了出来,“怎么是你?”
薛守长责备似的看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
沈立笑了,“怎么就不能是我?”
何香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动,疑惑,“潇仔……你们……认识?”
“那可不,我们昨天还……”
薛榆生怕沈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连忙抢着说道,“那什么,我们昨天是坐同一辆火车回来的。”
薛守长欲言又止,“你们同一辆火车……”
沈立看了眼薛守长,虽然他没说,但也明白他想问什么,“偶尔还是要尝试一下新事物嘛。”
“是是是,大人说的对。”
“大人?爸,你为什么要叫他大人?”
糟了!忘改口了!薛守长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沈立。一时间,几人都楞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
还是何香出声打破这份诡异的安静,“那什么,都别在这儿站着了,先洗手吃饭,不然待会儿菜凉了。”
薛守长感激的看了眼自家媳妇,“对对对,先吃饭,那什么,潇仔,你去把我那瓶酒拿来。”
“怎么,舍得喝了?”薛榆挑眉,有些不满,“昨天我想喝你都不愿意呢。”
“瞎说什么呢?”薛守长作势要打他,“还不快去!”
薛榆连忙躲开,“知道了,知道了,你就会使唤我。早知道就不回来了,看你使唤谁去!”
薛守长尴尬的看着沈立,“这孩子,被他妈惯的不像话了。”
何香回呛,“就我惯了?你没少惯他?”
饭后,薛榆跟沈立坐在院子里消食,刚吃饭时村里有人去世,饭都还没吃完,就有人来叫他爸妈过去帮忙。
村里都是亲戚套着亲戚,谁家有事,全村都会去帮忙,对于这种事,薛守长夫妻俩向来都不推迟,总是尽心尽力的当成自己家的事来办,饭都没吃完就过去了。
薛榆躺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好不惬意,“你说,这为什么人去世后要放鞭炮呢?”
不知是薛榆运气好还是怎么,长这么大还没经历过几次死亡。就算是有,薛守长也是能不让他去就不让他去,要真是不能不去的话,也就是让他去转一圈,就赶他回去。
小时候不让去他,那是因为他还小,他爸妈觉着死人什么的小孩儿见了不好,才一直不让他去。但现在他都这么大了,都快三十岁了,这种事他可以去了,可当他提出要一起去时,还是被拒绝,让他好好待在家里。
“沈立……沈立……问你话呢。”说着,薛榆又感到后背发凉,忍不住搓着胳膊,“我算是发现了,你是有毒吧?怎么我一叫你的名字就打寒战?”
“都说了叫我阿信,谁叫你不听。”沈立踢了下他的脚,“还有,站有站相坐有坐相,把腿放下去,翘什么二郎腿?”
薛榆斜眼看他,“你怎么跟我爸似的,这也管那也管的。我就不能舒服怎么来呗。”嘴上虽这么说着,可还是把脚放了下来。
“我刚才问你呢?你知道为什么人去世要放鞭炮?”
“人死了为什么要放鞭炮?我想想……可能是想让别人知道有人去世。”
“那也用不着放这么多吧?你是不知道,一场葬礼下来要放多少鞭炮,既浪费钱不说,还污染环境。”
“这人就死这么一次。”
薛榆撇撇嘴,“你是怎么跟我爸似的?话都是一样的。”他也曾问过他爸,得到的答案也是这个。
薛榆撑着下巴,看着不远处放完鞭炮后升起的青烟,在他们这里对于发丧的时间很有讲究,要请专门的风水先生看时间,在发丧前,每晚都要有人守夜,守夜的也不只是逝者家里的人,村里的人,只要是有时间的都会去。
说到守夜,一般人都会觉得气氛会很沉重,毕竟是关于死亡,难不成还要笑?但他们这里就是这样,守夜时大家围坐在一起,有谈天说地聊庄家收成的,也有聚在一起打牌的,三块五块,不在乎输赢,只为打发时间。
大家一起说说笑笑,要不是还停着的棺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村里的一次普通的聚会。
从小薛榆就不明白,亲人去世不是件很悲伤的事?为什么会又说有笑的?他问过他妈,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次,是第一次他妈妈那么郑重其事的对他说,“这是因为,他们想要去世的人知道,就算是他不在了,他们也会好好的生活,好让他安心的回去。”
想到这个,薛榆有忍不住问,“你觉得人死后意识究竟是随着身体的死亡而消亡,还是说会以另一种方式存在?”
“另一种方式?你是想问这世上有没有鬼吧?既然你都相信有妖怪存在,怎么会没有鬼呢?”
“说到这我想起来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跟我爸妈认识?”刚吃饭时,他爸跟他喝酒,还有他妈给他夹菜,那样子,一看就是认识了好久。
“还有,我的那些东西呢?是你拿的吧?”说到这他就来气,那么多金子全没了,“那庙里有那么多你不拿,就知道抢我的是吧?”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姓沈名立,字长玄,你也可以叫我阿信,至于我跟你爸妈是怎么认识的,你让我想想啊……我跟你爸认识那会儿他还是个穿开裆裤满村跑的野小子呢,至于跟你妈……好像是你出生后才认识的。”
薛榆一脸的不信,“我爸小时候就认识你了?”
沈立点头,“当然,这我还能骗你不成?你要是不信就问你爸去。”
“那时候你就长这样子?”薛榆接着问。
沈立接着点头。
“那……你真的是……妖怪?”
沈立失笑,摇头,“怎么?你不信?”
薛榆嗤笑,“虽然我认了个山神当干爹,但我从小就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这突然有一天有个人跟你说,其实我是个妖怪,搁谁谁会信?就比如我跟你说,其实我是一个伪装成普通人的妖怪,你信吗?”
沈立摇头,薛榆两手一摊,“你看,这不是一样……”
“不,我不信,”沈立解释,“我不信是因为我确定你不是妖怪,你这不信,难不成你也能确定我不是妖怪?”
这……这都什么跟什么?什么叫我能确定你不能确定?薛榆还想继续争辩,“你……”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咚咚咚……咚咚咚……十分规律,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薛榆闻声望去,这谁啊?他家这院子有些年头了,听以前村里的老人说这院子有两三百年的历史,本来他爸也是想着像村里其他人一样,把这院子拆了重新修小洋楼的,可他妈不愿意,说什么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不能拆,他爸拗不过他妈,只好花钱将这房子整个整修一番,再没提过修房子的事。
院子有一个大门,平时都是关着的,要没什么大事一年也开不了几回。平时他们进出都走的是大门旁边的小门,那小门自他有记忆以来从没关过,门明明开着,谁会在那儿敲门?
沈立打断了他的思考,“没听见在敲门吗?快去开门。”
“你为什么不去?你还离门近一些呢。”薛榆听着敲门声,大白天的,心里却止不住的发毛。
沈立则是一脸理所当然,“这是你家,又不是我家,当然是你去开门。”
“我?”薛榆摇头,“我不去。”
“不去?那好啊,反正我也不去,就让他这样一直敲下去好了。”说完,双手环抱,开始闭目养神。
听着那催命般的敲门声,薛榆最终败下阵来,起身,“行,你赢了,我去,我去开行了吧?”
“来了来了,谁啊这是?旁边有门不走,非得……”薛榆打开门,愣住了,这……怎么没人?刚想回头叫沈立,就发现沈立就站在他身后,一点声儿都没有,吓了他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