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祭 第18章 薛，晓雯你清醒点！

“你说呢？”

“没有？那不就是白打工？”薛榆满脸同情的看着沈立，他原以为自己是社畜，已经够惨的了，没想到还有比他更惨的。再怎么说，虽然他觉得钱少，但每月都还是有，没有过白干。而且按六十岁退休，他不过只需工作五十几年，但沈立……按他的说法，他已经白干了五百年！不仅如此，照目前来看，他还不知道要再干多少年！思及至此，薛榆不禁摇头，怎一个惨字了得啊。

“你这是什么眼神？觉得我很惨？”

难道不惨？

“当……当然没有……”他决定了，看在这份上，以后得对沈立好一点，就从……就从不让沈立帮他洗碗开始。

薛守长说了他不会做饭就不勉强他，但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干，所以从他六岁起，只要他在家，洗碗就是他的专职工作。现在家里多了个沈立，他想着沈立也没有做饭，所以这碗不能只是他一个人洗。

沈立也要洗。不过，这事只能瞒着他爸妈，以他们对沈立那态度，恨不得把他供起来，怎么可能让他洗碗？

对于洗碗，沈立觉得无所谓，洗就洗吧。但薛榆却每次都耍赖，每次轮到他，就会找各种理由，什么手疼脚疼肚子疼，只要是不用洗碗，什么理由都编的出来。没办法，洗了十几年的碗，他是真的讨厌洗碗，他不明白这世上为什么会有洗碗这事？

所以，在外面这几年吃饭他要么就是点外卖，要么就是在外面解决，坚决不洗一个碗！可回来后，迫于他爸的淫威，这碗又得他洗。

薛榆每次都耍赖让沈立洗碗，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每次都同意帮他洗碗。沈立洗碗，他就坐在一旁看着，每次都乐在其中，就好像洗碗是件很有趣的事。

“我记得饶城跟这不一样，还是由黑白无常带去地府，怎么，你死后他们一直都没来找你？”

薛晓雯摇头，“没有……”

“这就怪了，就算是鬼太多忙不过来，可这都半个多月了，怎么会还没来呢？而且，按理说人死后就只会在他死的那地方活动，通常不会离得太远，饶城距离这里……”沈立停顿了一下，“你是怎么回来的真的就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没有，我清醒后就已经是在回这里的路上。”

“晓雯姐，你说这里有东西吸引你，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我很清楚，我一定要回这里来，不管怎样一定要回来，没什么能阻挡。”

薛榆摸着下巴，“这就奇怪了……”

沈立起身说道，“既然如此，回老宅看看吧。”

“老宅？”薛榆看向沈立，“你发现什么了？”

“到时候你就明白了。”沈立看着眼前的薛晓雯，这次才明白了老宅里薛晓雯的气息是怎么一回事了。

刚开始，他发现老宅里还有薛晓雯的气息，还有些疑惑但也没深究，想着因该是薛晓雯刚死的缘故，尘世中关于她的一切都还没有消散干净。现在看来，是他想得太简单了……因为他发现眼前薛晓雯的魂魄是残缺的，少了一部分……虽然只是少了一点，但这可是魂魄，少一点都不行。

魂魄残缺往小了说出生后会神志不清，痴傻疯癫，往大了说根本没有出生的可能，在还是胎儿的时就会因为各种原因流产，就算勉强撑到出生，也是生下来就是死胎。但薛晓雯，不仅平安活到二十几岁，而且还是个神志清醒正常人。

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都怪他平日里太忙，都忘了去探望老朋友，薛庚这一世是男是女来着……

“唉，回神儿，想什么了你？”

“没什么，走吧，去老宅。”

薛榆坐着没动，“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沈立认命的蹲下来，“上来吧，少爷，真是欠了你的……”

“什么风把你俩吹来了？”房玄靠在柱子上好笑的看着俩人，“你们这是做什么，金贵少爷和他的苦命长工？哈哈哈，沈立，你也有今天。”他记得以前薛家少爷不愿读书，每天也是这样被他家的仆人背到学堂去，等到散学再背回来。

“唉，那能照相的叫什么来着？你有吗，我得拍张照，这种机会可不多见，可得好好记录一下。”

沈立瞪了眼房玄，绕过他将薛榆放下来做好，“就你话多。”

“你可别说了，过会我可指着他把我背回去，把他惹急了，你背我回去？”

房玄连连摆手，“可别，我可不抢别人的活计。你这脚是怎么弄的？”他看了眼沈立，不应该啊，有他在怎么还会受伤？

“说来话长……”薛榆有些不想说，毕竟自己走路不小心把自己摔成这样，说出来还是有些丢脸的……

“谁干的？”还有能在沈立眼皮子底下动手的人？房玄越发好奇，“说来听听……”能在沈立面前对薛榆动手，他房玄敬他是条汉子。

“这……”

“有什么说来话长的，不就是自己走路没注意摔了一跤，”沈立戏谑地看着薛榆，“怎么，自己还不好意思说了？”

“就这？”

薛榆面无表情的说道，“不然呢？你还以为是什么？”

房玄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没意思……”他还以为有什么好玩的事呢，“你们今天来干什么？该不会就是想让我瞻仰一下你这包成粽子的腿？”

“怎么可能？我有这么闲？对了，你快去下面接一个人上来。”

老宅是建在半山腰上，背靠大山，其余三面都是竹林，薛庚喜竹，整个老宅都被包绕在竹林里，竹林也是老宅的一部分，所以和别的宅子不一样，老宅的大门在山脚，但从薛家破败后，大门也被拆了当柴火，现在村里也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还知道薛家老宅的大门在山脚，薛榆也是前面看族谱时才知道的。

房玄用手枕着头，“不去，谁啊，这么大的面子，还得要我去请？自己不会上来？”

“不去？也行，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可别后悔。”

薛榆这么一说，房玄来了兴趣，“谁啊？”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快去，快去，别让人等着急了。”

“哎呀，你看他干嘛？快去啊，我们还能骗你不成？”

房玄起身往外走起，“行，我到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面子。”

虽然沈立说了鬼白天也是可以出来的，但薛晓雯还是站在了树荫底下，看着老宅，她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这才不到一个月，可生活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直到现在，她都不敢去想她爸妈，她爸妈苦了大半辈子，未曾享过一天清福，眼看着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可一场车祸……

“原来鬼也是会流泪的啊……”

闻言，薛晓雯赶紧擦了擦眼泪，“你怎么走路没声儿？到底谁才是鬼啊？”

“这你可冤枉我了，我站了好一会儿，是你一直没注意到我。不是我说你，这是你家，怎么自己家还要别人请？”

“自己家？”薛晓雯哭了起来，“可这不是我家了啊，我爷爷，我爸妈都死了，我已经没家了啊……”她现在脑子很乱，眼前全是以前跟往日与她爸妈相处的画面，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她都还没来的及好好跟他们道别。

她以为还有时间的，还有时间好好陪陪他们。这些年，她一直在国外，为了省钱一次都没有回来，平常也只能通过网络跟他们交流。从沈立把一切都告诉她后，她就想着把等事情都处理完后，剩下的时间就什么都不做，就好好陪陪爸妈，可谁会知道，他们会死在接她回家的路上。

她为什么要回去？不都知道了活不了多久了，那些事她处不处理又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回去？那天为什么要爸妈去接她？就不能自己打车？又或者……为什么是她家，为什么是他们注定要死？那么多人，为什么会是他们……

“不是，你哭什么啊？”看着痛哭的薛晓雯，房玄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谁来告诉他现在该怎么？第一次碰上这种事，他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有什么事咱好好说，你别哭了行不行啊？”

院子里狂风大作，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就乌云密布，黑压压的，让人觉得透不过气。

薛榆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这怎么回事？好好的天说变就变。”

“糟了……”沈立起身往外走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薛榆正想起身，就被一股力量按了回去，他有些着急，又了一次，还是不行，他急得直拍大腿，“沈立！这到底出什么事了？晓雯姐呢？房玄不是去接她了，怎么还没回来？”

“好好待着，哪儿都别去，有我呢，别担心……”

沈立看着处在一团黑气中的薛晓雯，转头问房玄，“这怎么回事？”

“这我也不知道啊，她突然就这样了。”见沈立来了，房玄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专业的事就得交给专业的人。

“薛晓雯，你清醒一点……”

薛晓雯现在完全没了意识，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为什么是我们，为什么是我们，我错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爸妈，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们回来好不好……”

沈立来了后，房玄便躲到一边，远远的看着。虽然不知道这黑气是什么，但总归沾上了不是什么好事。

刚才他还在纳闷，这黑气是从哪儿来的，突然之间就把薛晓雯整个包住，现在知道了，这些黑气就是从她身上冒出来的。黑气不断的产生，渐渐的从薛晓雯脚边四散开来，凡接触到黑气的植物，在接触到的一瞬间就变黑枯萎。房玄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这要是沾上一点……

沈立扭头看着房玄，吼道，“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带着薛榆多远点？”

“哦，好好好……”房玄转头往老宅跑去。

薛晓雯注意到房玄，朝他奔去，“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房玄看着冲这他来的薛晓雯，跑得更快了，边跑边喊，“这关我什么事啊？沈立！救命啊！”

“叫什么叫，她能伤的了你？”沈立出手拦着薛晓雯，“薛晓雯你清醒一点，再这样别怪我动手了。”

沈立一直没动手，是不想伤到薛晓雯，毕竟她现在这样要是被伤到，就算以后还能转世投胎，也不会是个正常的普通人。这是他不愿看到的，对于薛晓雯他是有亏欠的，他明明可以什么都不跟她说，又或者在等等，就像薛榆说的，不都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再等等怎么了？是他亲手断了房玄跟薛家联系，是他亲手拿走了房玄的气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