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自救指南 第15章 第 15 章

黎瑶玉召来玄书，卷成喇叭状，故作深沉的声音通过简易喇叭扩大音质：“放肆！”

倒三角眼手抖了抖，转动干瘪发黄的脑袋，四处张望，嘶哑的声音响起：“何人装神弄鬼？”

“你既召吾前来，又吞吃吾祭品，以下犯上，是当诛！”黎瑶玉眼神发亮神情激动，反握住凤子烨的手腕，怕他将她当做烫手山芋丢出去，她做的戏可要半途而废了。

又悄悄在心底与玄书串通一气「拍他脑袋！」

「呜呼～俺老孙来也！」

倒三角眼原是不信，又挨了当头一棒，捂着被砸的发晕的脑袋，跌坐在地上，不停的往后退，又听到耳边传来那声音：“无礼小儿！还不快滚！”

不禁双腿发软，止不住的颤抖，又朝空气不停地磕头：“仙人莫怪！仙人莫怪！小人这就离去！”随后便手脚并用的爬走。

黎瑶玉不放心，叫着玄书跟过去，自己则是扯着凤子烨，去看木板上的两小孩。

“没救了。”凤子烨只看了眼，便下定结论，见黎瑶玉不语，只附身上前探了探鼻息，又平静的将二人睁开的眼阖上，有些好奇的打量，竟是不打算救人了？

黎瑶玉感受到头顶的注视，摸了摸鼻子：“我知自己几斤几两，当康不过卖个顺水人情，两个人两百年灵力，我可出不起。”

“非亲非故，便是百年灵力也无法从阎王那买回条命。”凤子烨嗤笑，当今阎王当真是个怪人，看似心软可又对人间百姓冷漠无情，若是寻常人家，不仅要搭上百年灵力，还要搜寻些灵丹妙药来才肯松口。

又见她眼神戚戚，怕是又在动些什么歪脑筋，便张口堵住黎瑶玉的话头：“先探查此地，好似有‘渊’之气。”

黎瑶玉好奇，在凤子烨施展灵力，寸寸探查之际，缩头缩脑，好似要学习如何施用灵力一般。

突地惊雷炸起，层层云雾之上传来阵阵白光，道道雷罚降下，将原本昏暗的空间照的如白昼般明亮。

“走。”凤子烨驻足皱眉，见那惊雷落下之际变了脸色，一把抓起旁边与玄书叽叽咕咕的黎瑶玉，便朝着惊雷落下之处赶去。

原来是蒙靛三人那出了岔子，本来三人照着凤子烨手指方向前行，可不知为何误入了一片断壁残垣中，一群衣衫褴褛面容枯槁，眼神麻木的流民歪歪斜斜的躺在土墙边，遮挡着风沙。

有人听见三人动静，以为又是哪家赶过来遮蔽风尘，将将支起上半身，掀开沉重的眼皮，见到来人衣衫完好，面色红润，周身散发着威严之气，不禁眼前一亮，带着身旁的小儿，耗尽大半力气朝三人处爬去，嘴里还在喃喃诉说着：“仙人，仙人救命！”

而蒙靛等人原以为躺倒在地的皆是已死之人，双眼皆紧闭着，又因着风沙肆虐看不出胸膛的起伏，刚想离开，便有一妇人睁开了眼睛，半拖半拽着她身旁的小儿，四肢着地缓缓向三人爬来，嘴唇轻动，却是听不到声音。

姬盈看到那被拽着的小儿，又抚摸了下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想起不久前她与相公族人逃荒之时的情景，一时有些心软，便没注意到蒙靛与英兆早就转身，将要离去，晃神之间那妇人带着孩子慢慢爬到她跟前，苦苦哀求着：“求仙人救命，给些水喝！”

姬盈虽然听不见那人说的话，却也知道她在讨水喝，只犹豫了一瞬，便用指尖掐破了掌心，以精血幻化出一捧水来，想要凑到妇人嘴边，妇人眼前一亮，她太久没找到水喝了，舔了舔干裂的唇，还是将孩子抱在怀中，示意好心的仙人将水喂给孩子。

妇人怀中的孩子早已气若游丝，只靠着娘亲时不时找到的浑水强撑着，朦胧之间见着一个漂亮的黑纱女子，笑意吟吟，温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喝吧。”随后便觉着嘴唇边弥漫着一股清凉的水汽，本能地张嘴吞咽，清凉甘洌的泉水顺着喉咙往下滑，他愈发的着急吞咽，又想起抱着他的阿娘，堪堪止住了。

“娘……”小孩抬抬手，示意妇人也喝，姬盈见到手中的水已被喝了大半，刚想再幻化出些水来，就听到蒙靛那稍稍带着些怒气的声音：“姬盈！”

抬头看时，才发现蒙靛与英兆面色凝重的看着前方涌来的的灾民，而离她不远处，瘦骨嶙峋的灾民们，皆两眼发光，慢慢朝她们靠近着。

有人尚且还有力气起身，早已接近姬盈，刚想伸出手来抢夺姬盈手上的水，就被察觉不对的蒙靛发觉，眼神严厉的盯着那人，那人只露出个讨好的笑容，搓了搓手，可还是用贪婪的眼神盯着姬盈。

“求仙子多变些水来救命啊！”一个头上包着粗布头巾满脸褶子，还算强壮的老妇人突地跪在三人身前，撕扯着喑哑的嗓音叫喊，回过神的灾民们皆一个个扑通扑通的跪了下来，眼神透露着渴望，嘴里都在呢喃，有些还有力气，跟着老妇人恳求仙子救命，有些却说不出话来，可恳求的姿态让人无不动容。

蒙靛搀扶姬盈着起身，远离如饥似渴的灾民们，对姬盈微不可查的摇摇头，姬盈咬了咬唇，垂眸不忍再看，她时常忆起自己的相公，因她逃难远离了祖地，如今她无法傍在他身旁，是否也与这群灾民一样，变得骨瘦如柴，面黄肌瘦，带着亲族到处探寻水源，恳求着过路之人给予些清水。

有人察颜观色，随手抓了个小儿，扑倒姬盈脚边，苦苦哀求：“仙子，仙子在施舍些水吧，我儿已缺水多时，再无水来怕是要……”

小儿被那人扯倒在地，本就孱弱的身体差点喘不上气来，猛地咳嗽，一丝红色液体从嘴角流出。

姬盈反拽住蒙靛的手，面露不忍，小心翼翼的哀求着：“蒙姑娘，这些人，实在可怜……”

蒙靛盯着姬盈，好似在思索，姬盈见到无人回她，狠了狠心，用指尖划开手腕，汩汩献血化作清水，施法送到孩子嘴边，这一来，更引发争执，有大人凑到小儿嘴边，贪婪的争夺清水，将本就奄奄一息的小儿压得四肢震颤。

姬盈脸色愈发变得惨白，蒙靛叹了口气：“为了我族新生之童。”到底还是担心姬盈腹中胎儿，蒙靛抬手止住了姬盈手腕上流出的血，又施法引水，在场灾民皆欣喜若狂。

不知何时走漏了风声，灾民竟越发多了起来，蒙靛为穿越结界，早已耗空大半灵力，还未恢复过来，又散尽灵力，喉咙泛着丝丝猩甜，刚想开口撤退，边吐出一口鲜血来，脚下发软，若不是一旁的英兆搀扶，就要跪下地来。

英兆将蒙靛护在身后，又看了眼一旁咬着嘴唇，面色难看的姬盈，祭出红缨枪，横栏在身前。

灾民见他三人想走，不知哪来的力气，扑倒他们脚边，苦苦哀求着，英兆只轻轻一挑，那人便被挑飞到人群之中，吐出口鲜血，咳嗽不已。

“杀，杀人了！仙人要杀了我们！”

“求仙人怜惜我们，再施舍些清水吧！”

“求仙人放过我们！”

……

场面猝不及防的变得混乱不堪，灾民竟悄悄将她们包围，无不可怜地诉说着自己的艰辛，英兆见身后的蒙靛愈发的虚弱，面上不显，却暗自着急，冷眼吐出二字：“让开。”

平淡无奇的语调竟给予了他们希望，更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英兆发了狠，想将围堵的人群用手中的枪挑开一个口子，灾民们凄厉的叫喊祈求，不论英兆如何的用枪拍打，也要忍着疼痛靠近三人，一时脱不开身，英兆注入灵力，才将灾民挑开，可哪里挡得见着活命的希望，止不住前仆后继的灾民们？

“阿爹！阿爹！是你！是你害了我阿爹！”有老人差点背过气去，倒在自家儿子怀中，指尖颤抖地指着英兆，他儿子眼露狠戾，放下老人，朝英兆等人扑去。

……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我们一条活路吧！”

……

场面愈发的混乱，有人在人群中嘴唇轻启，眼底透露出疯癫的恨意：“都得死，都得死，你们这些该死的仙人，都得死！祈求神灵保佑……”

英兆控制着力度，费劲清出一个缺口，刚要带着二人离开，不知何时天上阴云密布，一道天罚之雷降下，直逼英兆命门，英兆推开二人，强行执枪接下，天雷自枪尖贯入英兆体内，从未遭受雷罚的他经不住天雷的灼烧，扶枪半跪在地上，皱着眉头望天思索，又有一道雷罚降下，寒光映入眼帘，他来不及闪躲，想要再次强行接下。

蒙靛早已使出灵力，化为风盾挡在三人之上，姬盈自知犯下大错，毫不怜惜地倾尽全力，只为英兆抵挡雷罚。

第二道，第三道，三人早已是强弩之末，只靠英兆一人苦苦支撑着。

“英师兄！”

“没事吧！”

凤子烨带着黎瑶玉即使赶到，凤子烨施展灵力撑起护盾，为英兆挡下天罚，黎瑶玉则一手一个搀扶着脸色苍白的蒙靛与姬盈。

「啊呀！这是怎么了？」

玄书不受影响的穿梭于雷霆之中，又见着蒙靛与姬盈的惨状，犹豫片刻，对着黎瑶玉道：

「宿主！变化些水来！」

黎瑶玉一时有些不解，这二人缺水吗？可还是乖乖的变化出灵水，味到二人嘴边。

说来也怪，黎瑶玉变化出的灵水好似与其他的不同，她两刚喝下，便觉得一股清凉之意拂过，抚平了内心天雷之力的灼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