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一扇木门,姜云殊推开门,破旧的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门里,林浩正对着一面雕花铜镜描眉,他翘着兰花指,用与他说话完全不一样的尖细的嗓音唱着戏:“他说那金榜题名春风得意马蹄疾,叫女儿家为他散尽家财······怎知那状元郎,薄情寡义攀高枝,弃了那一心盼郎归的糟糠戏子妻······”
那兰花指在空中绕了一圈,指向了门口的小婉。
“林浩,你怎么了?”小婉也不害怕,她冲了过去,但林浩却站了起来,踩着小碎步转圈就是叫小婉摸不到他。
娇娇吓的尖叫了一声,想转身跑出去,但是门却咣当一声合上了,任凭娇娇怎么拍门,也纹丝不动。
眼瞅着林浩离娇娇越来越近,她吓得跌坐在地上,一翻白眼,吓晕了过去。
姜云殊抛出红绳拴住了林浩的脚,林浩尖着嗓子喊了一声,就要朝屋子深处跑去。姜云殊自然是不可能让他跑掉的,她勾了勾手指,红绳跟活了一样往回收,眼瞅着林浩离姜云殊越来越近,一个穿着戏服的女子的虚影浮现出来。
“饶命!我只是吓唬他们,从没害过人!”一个似男非女的声音向姜云殊求情。
“放心,我也是好人。”姜云殊勾起了嘴角,“另一个男生去哪里了?”
“在屋里!”
“你可以走了。”姜云殊刚把红绳抽回来,木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这个戏子想跑,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揪住一样,任凭她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救我!”戏子朝着姜云殊伸出手,姜云殊还没来得及看见是什么情况,就听见一声:“哟嘿!”
姜云殊回头看去,是先前在门口遇到的那个中年男人,他手里拿着一个贴了符咒的罐子,不一会儿就把这个戏子收了进去。
“哟,同行啊。”汉子盖上盖子,把罐子抛到了跟在自己身边的半大孩子的怀里,冲姜云殊说道,“幸会幸会。”
“幸会。”姜云殊有些尴尬,攥紧了手里的红绳。
只见中年汉子走到小婉跟前,敲了敲她的头,小婉才从魔怔中清醒过来。看到躺在地上的娇娇,她一下子扑了过去,问在场的人:“她这是怎么了?”
“没事,吓晕了。”中年汉子乐呵呵的道。
他朝屋里走去,敲了敲床板,把缠着一身喜服的江准从床板里掏了出来,提溜着江准的领子把他扔到了地上。
林浩也清醒过来,瞧着镜子里红腮红唇的自己有些茫然,他抹了一把脸,跑过去安慰自己的小女朋友。
“没了吧。”那个小孩有些不耐烦。
“没了,走,找这黑心店家算账,净干这种缺德的勾当。”中年汉子拢了拢皮夹克。
江准醒来的时候看见娇娇被吓晕,心里有些愧疚,如果不是他要来这鬼屋,娇娇也不能吓成这样,于是他背起娇娇跟在中年汉子身后。
没了脏东西作祟,几人出来的很容易。
“玩的尽兴吗?”店老板从电脑屏幕上抬起了头,看见被吓晕的娇娇,咧着嘴笑。
“尽兴。”中年汉子把贴着符咒的罐子拍到了柜台上,“怎么能不尽兴!”
店老板刷的一下脸就白了,他一溜烟窜出去想跑,却被中年汉子拎小鸡一样拎了回来。
“你们小孩子先回去,我和老板说会儿话。”
那几个大学生见中年男人是闹事的架势,本想开口劝几句,但娇娇被吓晕没醒,他们便决定先去附近的诊所看看,也就没有多管闲事。
只有姜云殊很没有存在感的站在一边看热闹。
“我就抓了几只小鬼吓唬吓唬人做生意,我可没害过人啊!”那店老板跟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解释道。
“我管你害没害人,你养小鬼,还扔进鬼屋里做生意就是不对的。”中年汉子一脚踩在了柜台上,“这是第一次,再有下次被我们局的人逮到,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中年汉子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明白明白,再不敢了。”店老板连忙求饶,他又不是没听过非正常事物管理局,跟他们作对?除非是自己不想再道上混了。但他也实在是没想到就养几个小鬼开鬼屋他们也能知道,只能心里暗道倒霉。
老板识相地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华子和一叠票子,塞进了中年汉子的夹克外衣的口袋里。嘴上说着道歉的、永不再犯的恭维话。
中年汉子咧嘴一笑,笑呵呵地收了贿赂。
“看你是个明白人,不许再犯。”中年汉子把罐子又扔给了那个小孩,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那小孩就只会黑着个脸,一脸不悦地站在中年汉子旁边,看他收受贿赂也无动于衷。
中年汉子见姜云殊还在看热闹,就喊她:“一起走啊,小妹妹。”
姜云殊识趣地与他们一同出了门,刚出门,中年汉子就耍帅似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名片递给姜云殊:“在下非正常事物管理局六分队副队长:赵肖阑。”
姜云殊接过那个花里胡哨的名片,问道:“非正常事物管理局的名片都这么——好看吗?”
“没有,就他一个人事多。”那个冷冰冰的小男孩开口无情戳穿。
“小孩别多嘴。”赵肖阑拍了一下半大孩子的脑袋,接着对姜云殊说:“考虑不考虑加入我们啊?我们一起匡扶正道。”
“不考虑。”姜云殊看着赵肖阑倚在一台破破烂烂的面包车上,叼着廉价的香烟,她觉得他们那里肯定没什么钱赚。
“行吧,天晚了,我送你回去。”赵肖阑不由分说地把姜云殊提溜到了面包车上,姜云殊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报了李家的地址。
一路上,赵肖阑不停地说着什么他们的工作成果,姜云殊饶有趣味地听着,但是那个半大的孩子确实一个头两个大,似乎是忍受不了赵肖阑的多嘴多舌。
到了别墅区门口面包车被保安拦下来的时候,赵肖阑更加坚定了要拉姜云殊入伙的想法。
但是姜云殊透过车窗看到了神色焦急的李衍,他正拄着拐杖,吩咐着管家他们,竟然是要去警局报案了!
“赵叔,我家人在那里,我先回去了,咱们回见。”姜云殊忙不迭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赵肖阑笑了一声,和旁边的半大小孩说:“这小女娃娃还挺有钱,要是能进咱六队就更好了!”
“你闭嘴吧。”小男孩翻了个白眼。
“嘿,队长,还真别说,你小时候挺可爱啊。”赵肖阑手欠的揉了揉小男孩的头发,全然不管小男孩铁青着脸。
“云殊,你去哪里了?”李衍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问姜云殊。他拉着姜云殊的手,目光中的担心是丝毫掩饰不住的。
“去解决了几个小鬼,遇见同行送我回来了。”姜云殊指了指赵肖阑他们的方向。
赵肖阑见姜云殊指向他们俩,掐灭了烟招手,脸上堆满了笑意。
“那快请他们来家里吃顿便饭吧。”李衍说,管家听到立马就去了赵肖阑破破烂烂的面包车前,和他们交谈了几句。
那个小孩想拒绝,但是赵肖阑很爽快的答应了,他开车进来的时候还挑衅地看了保安一眼,那眼神的意思好像是在说:哟,怎么不拦了。
搞得小男孩想给他一个大鼻兜,让他安分一点。
餐桌上,李知歆黑着脸,没吃几口就上楼去了,张淑怡以女主人的姿态招待这二人,赵肖阑是个没心没肺的,只顾着大吃特吃,那个小男孩黑着脸吃专门为他准备的儿童营养餐。
“欢迎老先生给我们介绍生意。”赵肖阑也给了李衍一个名片,但这个名片显然比给姜云殊的正式多了,“但是呢,我更希望老先生平安顺遂,用不着我们几个。”赵肖阑起身敬酒,李衍也乐呵呵地回敬。
李衍叫管家把赵肖阑的名片收好,又嘱咐他再上些好酒来。
“这位是您的小儿子吗?长得挺俊。”张淑怡以女主人的身份与赵肖阑攀谈,企图加入二人的谈话。
“不是。”赵肖阑把空运过来的顶级牛排塞进嘴里,回答道,“这是我上司。”然后憨厚一笑。
“啊?”张淑怡有些尴尬,脸上却仍挂着得体的笑,“那可真是年轻有为啊。”她也不再说话,优雅地喝着粥。
赵肖阑再吃过六块顶级牛排后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了刀叉,李衍也请他一同品尝好久,二人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李衍又和赵肖阑多聊了几句,才礼数周到的把他们二人送来出去,临走,还往他们车上放了几条好烟,几瓶好酒,乐的赵肖阑合不拢嘴。
“你要酒驾?”裴舟黑着脸。赵肖阑找补道:“代驾,我找个代驾,记得去局里报销。”
李知歆等人走了才下来,躺在沙发上嘟囔:“少往家里招什么不三不四的穷酸货。”
“三是指哪种三?”姜云殊微笑着上了楼,只有李知歆气的脸通红,泄愤似的把茶杯摔在了地上,盯着姜云殊的背影,恶狠狠地说:“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