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逢花 第18章 修复地脉

大祭之地。

敖胤闭目，口中念起无声的咒语，将灵识深处那封存已久的禁忌之门缓缓开启。

“汝可想好了？”

脑海里，亘古黑暗的寂静里，忽然亮起一双赤金硕大瞳仁。

那灿金色瞳孔透过浓浓夜色与雾气，渗透出无比威严厚重的岁月感，像是透过历史与自己凝视的眸子。

“一旦开启封印，这滔天的命龙气脉便会在方圆数里无处遁形。”

一声古老沧桑的兽吟响起，无需解读翻译，穿透骨髓与灵魂的话语便深入脑海！

“来！”

敖胤猛地睁开双目，瞳孔里倒映出一只金色巨龙的幻影，醒目的金色光芒自眼眶内释放。

众人只听见一声恐怖的龙吟，震得脑海和四肢百骸都在颤抖。

所有人的脑海里都浮现出一只无比庞大的，身躯遮天蔽日的金龙，这才是万兽之主的鸣叫！

自敖胤的眉心忽然射出一道极为细长的金色光束，笔直地钻入下方的海水里，汇入下方枯死的地脉。

仿佛周围的时间流动都停滞了，众人只感觉自己的呼吸动作，空气流动，海水翻涌，一切的速度都无限放缓了。

那翻滚的海水巨浪之下，已经朽坏的地脉被纯粹的上古灵气灌入，强行逆转修复，竟是缓慢复苏了起来。

众人很快恢复过来，迅速整顿身形，回过神来看向敖胤。

敖胤闭眼，收敛起双目金光，然后看向地面。

透过下方渐渐平息安稳的海水，众人模糊地看见，有一只金色的小蛇在水里愉悦地游动。

敖胤飞身降落，泊蚩根带着白守素紧随其后，众人贴着平静的水面悬浮在空中。

“既然重获生机，汝自当履行职责，守护此地安危。”

那金色发光小蛇似是听懂了敖胤所言，调皮地在水面跳跃几次，便乖乖沿着地下孔洞钻回地脉处了。

然后，就像是那些坑洞裂隙都开始吮吸一般，所有的海水都泛着螺旋波纹缓缓下沉，不一会便尽数漏走。

“咔咔咔——”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那些已经开裂的地面像是逐渐合拢巨嘴，慢慢闭上。

转眼间，地面的一切坍塌和坑洞都消失不见。

敖胤飞落下来脚尖触地，鹿柒这才从他怀中回神，讪讪地分开来。

“真是神奇！”

白守素被泊蚩根带降落地面，她细致观察着周围恢复如常的景象，随后将目光投向了敖胤。

“没想到，这先天地脉竟也能被修复。”

“没什么好神奇的......”

敖胤语气冷漠，他压根没有看向白守素，似是还在因为之前的事感到不满而警惕她。

“这六界中，只要是有生命的物体，都是可以被修复甚至复活的。”

白守素因为自己和咀茉算鹿柒的事，也没有资格对他们二人多加置喙。

这时，敖胤却突然绕过白守素和鹿柒，径直走向泊蚩根。

“你既也是龙，本座并未曾见过你，那你不是北海境内的？”

泊蚩根抬眼，终于不再沉默，而是对上他的视线意味深长地回答。

“那又如何，反正我不属于四方海域任何一个，我隶属于我自己。”

鹿柒和白守素面面相觑，这两个强势的龙族，看起来很不对付的模样。

二人对视良久，最后敖胤笑了，他似是毫无兴致随口一提。

“白守素说过，你们在九重渊水相遇，那里的确不属于任何一方龙族和海域。”

泊蚩根深邃的眼睛里一片沉寂，像是盛满了沉重的死水，照不出任何可以解读情绪的倒影。

敖胤继续试探，像是在用轻巧精妙的假动作引诱猎物进入提前布置好的陷阱。

“本座幼时曾听闻，在人界和东海的交界处，那里有一小块鲛人曾经居住的水域，在那里深处有一处荒无人烟的极高悬崖峭壁，下方有一滩盈满黑水的深潭......”

泊蚩根勾起唇角，面色平静像是在倾听，对方还能接着再说出什么东西。

“本座听说，那里居住了一只叛逃出北海的黑龙，之所以不敢居住于龙族海域，是因为他曾经犯下什么罪孽深重的错事。”

鹿柒和白守素脸上相继露出吃惊的神情，像是一不小心，就听到了一个极其精彩的故事。

泊蚩根忽然开口，语气中是剑拔弩张的冷漠敌意。

“那你信么？”

“本座不信。”

敖胤忽地笑起来，脸上的试探瞬间化为温和的亲切，像是交谈间让人如沐春风的老友。

“虽然本座自己没有亲身经历，也未曾调查，但我觉得，这一定是假的。”

泊蚩根闻言，却没有松口气，而是漫不经心地答。

“世间有那么多故事，总是真假混杂，一半对一半。”

“本座认为恰恰相反，那只黑龙，一定是因为龙族亏欠其太多，所以才失望离去。”

敖胤换了个语调，神神秘秘地道。

“为何会这样想？”

泊蚩根也笑了，两人在鹿柒和白守素眼中，简直像是相谈甚欢的旧友。

“倘若是本座，因为做了错事怕被惩罚因此逃离族群，那本座一定不会一个人孤零零躲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而是选择找一个新的可以提供庇护的族群。”

“一个人只有心如死灰满怀失望，才会选择寻觅一个只有自己的地方，与孤独做伴，与岁月消磨。”

泊蚩根肉眼可见地变了神色，他讪笑一声，装作不在意地答。

“你分析的不错。所以，你是龙族哪里的？”

敖胤知晓在同族面前，自己的伪装不起作用，那同属于一族的气息是无法遮掩的。

“北海。

鹿柒闻言，赶紧凑过来，满怀期待地问。

“那你们两个都是龙族，一定法术非常高强吧？”

敖胤无语，他总是能够被鹿柒随口的一句话噎住。

“厉不厉害，你之前难道都没看到吗？你是瞎了吗？”

鹿柒回头瞪他一眼，然后故意装无视他一样，期待地问泊蚩根。

“那你们有没有什么龙族的法术典籍什么的？修炼之后，可以让人法力大增修为蹭蹭张那种？”

“没有。”

还没等泊蚩根开口，敖胤便抱手于胸前，懒得搭理傻子一般直接否决。

泊蚩根尴尬一笑，显然他也没料到，这位小姑娘会这么痴迷于修仙之术。

“这个嘛，我们龙族其实修炼的也是妖族法术，就算有典籍你作为凡人也是练习不得的。”

白守素赶紧走过来打圆场，她走到二人中间，接着对鹿柒说。

“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吗？凡人修习法术除了专门的针对你们特别编撰的，其他术法不适合你们，修炼后也很容易出问题。而且看你灵识粗劣，慧根几乎没......”

那句“慧根几乎没有”终是没能说出口。

鹿柒瞬间焉了，随后她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兴奋地问。

“对了，之前那个蜘蛛妖不是说，我也是先天灵物吗？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不是普通凡人可以修炼法术？”

“呃嗯......”

白守素看向泊蚩根还有敖胤，然后不忍心让其失望般缓缓开口。

“不只是我，目前我们所有人都无法看出你的真身本体。之所以说你是先天灵物，是因为你体内有隔着灵魂封印也极其充沛的先天灵力，但是正有着这层封印的缘故，我们都无法辨识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鹿柒本来还做好了接着失望的准备，却意外听出来“先天灵力”这个似乎极其厉害的词。

“那既然我是有先天灵力，而且还极其充沛，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不用修炼就可以法力高强啊？”

她一下子睁大眼睛，一一与众人眼睛对视，猝不及防这么一问。

“理论上是可以这么理解。”

泊蚩根先开口，他沉思一会，然后看向鹿柒。

“如果有什么方法可以揭开你的灵魂封印，释放出先天灵力，你应该就可以自由使用它了。”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蜘蛛妖咀茉虽然看不穿你是谁，也要通过和我冒险合作，让我事后帮助她用魇术困住你，好好研究你的本体了。”

白守素忽然就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了。

“因为，能够封印住先天灵力的封印，一般都是极其强大和危险的，如果贸然试探其主人，很可能会被封印攻击。”

“除非可以用秘术自然控制住主人，让其潜移默化被影响，乖乖听从安排。”

敖胤这时也忍不住，走到鹿柒面前，语气略带不满地质问白守素。

“所以这么多年，她就像是一个用透明纱布盖起来的美味菜肴，充满未知危险的诱惑。那之前你明明知道此事，还敢带着她到处张扬招摇？”

白守素低头，知道话题又说到了自己欺骗鹿柒让她充当诱饵参加祭祀一事。

“这的确是我的错，一方面是只有她可以让咀茉帮助我对付歌屠，另一方面就是我也心存侥幸，如果事成后我肯定不会帮助咀茉控制鹿柒。到时候只凭她一人，应该动摇不了她的灵魂封印。”

众人忽然一阵沉默，每个人都说完了自己想说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你想要修炼法术是吧。”

敖胤回头看向鹿柒，率先打破沉默，抬手变出一本纸张泛黄的书。

“桐花万言录。这可是我多年前觅得的法术典籍，汇聚了六界的大大小小著名法术，反正本座看你有封印护住灵魂也不怕术法反噬，便随你折腾吧。”

鹿柒双眼溢出兴奋，就要上前去拿书。

敖胤忽然上前，高大挺拔的身躯遮挡了后面的视线，他捏起咒语，正欲将心法灌入其心中，忽然自他胸前飞出一缕蓝色光线迅速窜入鹿柒心口消失。

“本座教你第一句咒语，方便你随时召唤和收起这本书。”

敖胤把书递给鹿柒，然后弯腰在对方满怀期待的神情中，将嘴贴向她的耳畔。

“记好了，本座只教一遍。”

鹿柒一怔，然后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流。

她一时竟慌了神，胸腔心跳似杂乱无章的鼓点般。

—— 万声齐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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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

“你愿意和本座一起走吗？”

敖胤轻声问道，声音儒雅动听似是悦人的梵音，让鹿柒十分亲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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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修复地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