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渡 第1章 一剑斩天道

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遍地透着冷冽透骨的寒意，重重叠叠的墨色侵染，云雾暗沉。

魔域中森冷刺骨的魔气萦绕着整个血腥的世界，直逼山海域。

神魔之战，僵持千年之久，两方死伤无数。天道眷顾，厚厚的屏障在山海域中升起，护佑一方。

但魔域此次，上下一心，誓要踏平山海域，成三界霸主之宏图霸业。

尸横遍野。

山海域内，神力衰微，一片荒凉。

魔域，无妄海——

魔域的魔都知道，魔帝少渊数千年前从人间带回个美人，藏在无妄海深处。

无妄海内每一处都是魔帝亲手为那个美人设下的。

那个凡女，是魔帝少渊亲封的魔后。

数千年来，很多不怕死的魔贪念丛生，想去无妄海一睹小魔后真容，或者心怀仇恨，欲对小魔后下杀手。

但是所有前往无妄海的魔，最后都没有回来。

嗜杀成性的魔帝少渊往往会屠杀尽所有威胁的魔，以最残忍的手段镇压底下蠢蠢欲动的魔。

魔帝少渊，堪称魔域万古第一人，天纵奇才，修为高超，野心勃勃，率领魔域众魔剑指山海域，掀起神魔大战，欲踏平山海域。

众魔追随，久而久之便不再关注那个凡界来的小魔后。

仙魔厮杀千年岁月，死伤无数，沉重的气氛弥漫在山海域和魔域。

无妄海——

巍峨高大的宫殿空荡荡，余一地的寂寞，没有半点喧哗，漫长的岁月浸满了刺骨的孤寂。

靠着崖边有一株巨树，树枝交叉延伸，每一片叶子都有一尺多方圆，碧绿的叶片上布满艳红的纹理，十分奇特。

那是魔帝少渊为小魔后亲手种下的帝女桑。

侧立着一个单薄的白衣女子，双眼蒙上轻纱，裙边淡淡的金丝花纹，面上难掩苍白，病弱之姿，但眸若星河。

她伸出手，慢慢地摸着帝女桑斑驳的纹路，双眸无悲无喜。

“对不起。”

帝女桑轻摇枝叶，绽放出最艳丽的花，期盼眼前单薄病弱的女子高兴。

先天灵树通灵，以枝叶为介，传达想法——不要难过。

她哑然。听闻这话，无尽的悲悯，她低声道：“是我不好。”

如果在那个时候，她做出的是另一个选择，也许，一切都是不一样的结局。

而帝女桑好似通晓她内心的一切，莹光一闪，口出人言。

“虞黎，他们都要杀你，他们是坏人，”它天真无邪的话中带着对那些人的憎恶，“不去看他们，等着少渊。”

在早渐消逝的生机中，虞黎五感渐失，双眼早己失明。

虞黎平静如水，往事爱恨悲欢于她而言，就好似头顶这片顷刻间就不会被狂风吹散的浮云，她的心中不会再因此泛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只是神魔大战，这一场浩劫。

山海域中大多数人都想杀了她，连她的挚友也都想杀她，把她变成另一个人。

魔域中的人厌恶她，弱小便是原罪。

不知道为什么，帝女桑的叶子大片大片地落，充满着不安。

——

山海域荒芜处，灵山之上，弱水池旁——

玄知天尊端坐在那处，身上披着件雪白的外袍，松散的墨发流泻在肩头，将他一半面容，隐在阴影下，没有半点烟火气，像是尊端坐的神像。

“她要死了。”

语气肯定。

平静的水面上荡起涟漪，菩萨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

只见这方莲池的中央拥挤的金色莲花忽的向四周散开，花苞至半空时缓缓绽开，千万流光从花瓣处簌簌落入水中，那水面之上便又开出无数小小的金莲。

“万般皆是她的因果。”

“神魔之战何时才能结束？”玄知天尊也上过战场，身受重伤，修为毁了大半。许多上古天神，葬身在那里，大多都是他的故友。

菩萨又念了声佛号。

“且看那位的选择。”

玄知天尊默然，静了片刻，突然发问，“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对她而言，并不公平。”

菩萨神色悲悯，“众生皆苦。”

一剑问道，那人带酒来灵山，曾问过菩萨，菩萨劝过她。

剑已出鞘，携着风雪下灵山，执意走那不归路。

风雪无法阻她。

世事亦无法阻她。

“她们并非同一人……”玄知天尊幽叹。

“但那一线生机至始至终都在她身上。”

——

魔域，无妄海——

回到无妄海时，魔帝少渊隔窗望向殿内的人，浑身杀气收敛，归于平静。

床上静静安睡的女子肌肤白皙若冷瓷，呼吸极轻，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了。

他不语，眸色平缓，神色淡淡，低眸看着床上病弱苍白的女子。

看到白玉所做的床散发的寒意，他轻握她的手。

寒意瞬间即逝。

在少渊拿出刚从山海域夺下的至宝，欲将其用来滋养虞黎虚弱的灵体时——

“少渊。”

两两相望，平静淡然。

三界艳羡的挚爱，外界传闻的风花雪月，好似被隔绝在窗外。

虞黎轻摇头，拒绝了他的动作，看着熟悉的仙山至宝，一丝难过划过眼眸。

“我注定要死的。”一次次的续命，步步错。

少渊神色未变，仍然将仙山至宝注入她体内，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孤不信天道，不信神佛命理。”语气平淡，却不容反驳。

虞黎一滴血泪划落脸颊，苍白的脸上带着难言的痛苦。

这些年离陨落只差一线，总是昏睡。

昏睡之中陷入过往的回忆。

看到那滴泪时，少渊皱起眉头，神色不虞。

“我后悔了。”

她一字一句地说这四个字，平静如水。

话音一落——

宫中所有器具，除了两人周围，全化为灰烬。

俊美的魔域帝君带着可见的疯狂。

威压之下，整个无妄海都颤了颤。

殿外的帝女桑疯狂摇着树技。

虞黎神色始终平静。虽已失明，但她知道，少渊有一双锐利冰冷的眸子，垂眸看人时，带着一股子凉薄意味。

他的脾气，愈发霸道。

良久，久到虞黎以为，少渊他要离开时，突然开口。

“虞黎。”他说，“孤会踏平山海域。三界一统，孤势在必得。”

满腔野心。

少渊苏醒所有记忆后，那些浓厚的爱恋，他明明都还记着，却好像比那些饮下忘忧酒的仙君们还要冷情。

若说冷情其实倒也不是，他依旧只要虞黎。但是一切却不一样了。

“你不会死，”少渊的话藏着疯狂，眼神狠戾。

她无言。

——

幽冥炼狱，明明暗暗的火摇曳着，帝座上是霸道强势的魔域之主，少渊注视着底下跪坐的魔。

“所有胆敢靠近无妄海的，无论仙魔，诛杀。”

虞黎说的话，想也不用想，肯定是有人在她面前说了一些话。

他带着威压及怒火。

灵魔俯首称是，他是少渊的心腹，刚才也感受到无妄海的大动静，知道有人犯了禁，惹了藏在无妄海的小魔后。

“我的魔骨。”他用平静的语气，说着惊涛骇浪的话，“孤要你替孤转交给魔后。”

魔骨可以再续虞黎千年的命。

只要千年，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灵魔没想到他这么疯，神魔大战之际，竟然将魔骨取了出来。

魔取魔骨，胜于剖心之痛。

不敢说什么，低头遵命。

——

他离开后，大殿重归孤寂。

她抬起头，像是要透过眼前无尽的暗，看向命运尽头。

很久没有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双眼失明，她无法透过眼前黑暗，看清他说这话时，到底是什么神情。

她缓缓下床，倚在窗边，堪称国色的脸只余寂静，似是对帝女桑说，又似是对自己说。

“这么多的罪孽，哪里是一句爱恨可以抵过的。”

辋川的风吹过，凡间春水煎茶几十载，巫山寻仙千载岁月，如今回忆起来，竟然是她这短短一生最鲜活肆意的岁月。

窗外帝女桑残缺黯淡。

“浮生若梦，”一道亘古的声音回响在殿内，“决定好了吗？”

“嗯。”

鲜红的血滴落在孤寂千年的大殿上，化作蜿蜒溪流，她体内生机流逝，倒在沉石地上。

帝女桑花落，迅速枯萎。

辋川万千魂魄停滞，望向殿内。

虚华镜上千年的冰雪悄然融化。

灵山上，菩萨垂眸，念了声佛号。

休恋逝水，早悟兰因。

同日，封印了数万记忆的昆仑镜在凛冽剑光中轰然破碎——

希望大家喜欢我的故事，多多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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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浮生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