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册：天命 第78章 路易

尤文不紧不慢地开车飞上去，和几辆车擦肩而过。车身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在庄园的停车场中停好。已经八点了。

加尔的视线虽他行车的轨迹落了下来。男人笑着看着他，为他打开车门，“少爷。”

“您不用帮我打开的。”尤文带着些歉意，对男人低了低头。

“这是我该做的。老爷在书房等您。”他说着为尤文合上了车门。

两人一同走过去。快进大门，尤文悄悄弯下身问道，“她在吗？”

加尔一笑，“夫人不在，她和老爷吵了一架，出去了。”

“哦。”尤文放心地点了点头。加尔看到他的模样又是一笑。萝丝·贾娜尔一定是出去找乔登了。

两人行至书房，加尔为他打开门，让尤文先进去。

“老爷，少爷到了。”加尔行了一礼，悄声离开了。

“班奈特。”路易看到他，笑着直起了身。尤文注意到他语气和称呼的转换，依旧像之前一样，只不过，第二次，他叫了他“父亲”，低低的。他很后悔第一次那脱口而出的“父亲”，虽是带着疑惑，但却让宾伤了心。

路易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坐。”他指向旁边的椅子。

尤文刚一坐好，敲门声规距地响起，加尔端着茶水走了进来。他先是看了老爷一眼，冲他行礼，然后对尤文点了点头。

将他们各自喜欢的茶水和一些甜心摆好，再次走了出去。尤文喜欢喝的其实就是白开水而已。因为水对于他们这种下层人太难得，太宝贵。

就算喝上了，也是带着浓重消毒气和异味的水。而埃尔丁家的水，是纯净的，带着一丝甘甜。

萝丝瞧不上他。所以他大部分时候只能跟着喝红茶，还是劣质的红茶。这种充满风味的饮料让他不自主地泛起生理性的恶心。哪怕他刻意掩藏，从小在名利场长大的西部军少将的女儿萝丝·贾娜尔，依然看出了他的不适。所以每次，萝丝都只给他这样的饮料。

但今天，是白开水。路易无声地看了眼他杯子里的白水，和正在喝水的尤文。反应不会骗人。他脸上露出笑容，端起羊奶，温热适合。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整个场面温馨又和谐。路易把手里的显示屏给他，“看看吧。”

尤文接过，仔细地看了起来。

上面是路易的下属给他整理好的局势情报。其中有一点他知道，那就是康纳家的变故。因为他工作在ACE，而一个星期前，主管威尔·史密斯批准了加大类人生产的经费支出申请。而之前康纳家的工厂才是类人生产的主力。如果康纳家依旧势大，那么ACE这样做恐怕不容易。

而现在上面明确写着康纳家在之前行动中的亏损金额，高达十几亿。这还不算后期资金周转不周而导致的胚胎死亡和设备老旧等问题。上面还陈列了近期艾迪·康纳去过的城市和国家——他在为家族筹集资金。

剩下的则是其他几家的一些消息，和地上工厂以及一些平民的动向。

尤文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其中一种他很明确，那就是自己的天真。他将显示屏轻轻放在桌子上，看向父亲。他还有很多需要学习。

“问吧。”路易·埃尔丁的眼睛盯着他，微微一笑。

“我知道生产类人并不容易，如果以ACE的成本来计，以类人的一生为刻度，一个类人的成本大概在九十万海啸币。那么康纳家的损失应为一百八十亿。而上面只写了十八亿。”尤文说道。路易看着他露出一个笑容。

“龙骨行动中，康纳家提供了两百个类人，也就是1.8亿。我知道有些胚胎人也由康纳家生产，那大概是3亿。”他这样说着，忽然恍然大悟起来。他眼中一亮，“他想......”尤文没敢说出来，他一向谨慎。

路易笑着重新把背靠在椅子上，又喝了一口羊奶。他回味着摇了摇头，放下了杯子。“你没说出来是对的。因为在没有确切的消息前，我也无法给出一个有信心的结论。”“但我跟他们打交道那么多年，我知道一点。”他看向尤文，“那就是不要小瞧中心会议的任何一个家族。”

“他们所攀附牵连，伸展出去的根系比你想象的要广。如果想要连根拔起，一要估量你自己会不会也被剥一层皮，二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力量。”

尤文仔细思考着这句话。半晌，他问道，“那他们呢？”

“这个嘛。布兰登·安德森是一个......有数之人。安德森家本身的产业就很大了，在这事上他们不会那么快。至于凯里·威尔逊。”路易笑了笑，转头对尤文道，“别看他的爱子凡受伤，但他一定会进取。这是威尔逊家的生存之道。”

“好几爪章鱼吗？”尤文看着父亲，在心中默默想着。他又不禁感叹，“威尔逊真是好大的一个家族。他们坐落在湖边，固若一座城池堡垒。”但他没有说出去，而是轻轻叹气。路易搭过眼去看他。

“我觉得我太天真又太幼稚了。”尤文耸了耸肩，有些无奈的说道。他默默低下头去。路易沉默的看着他。尤文今年三十，他从小在贫民窟长大，没有沁润在名利场和各种复杂的利益之中，所以有他先天的局限和短处。而乔登......路易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这不是坏事班奈特。”路易道，“最蠢的人莫过于觉得自己聪明无比的人。而知道自己不足的人，方为智者。”“就好比奥德赛。”他微微一笑。

尤文有些抱歉，“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路易摆摆手，“如果一次简单的邀请就能成功，他就不会在南方军那么多年。”尤文虽然心中难以认他为父亲，可是在利益和政治的争夺上，他由衷敬佩路易·埃尔丁。不然他不会进一步托起家族，做到今天这种地步。

但他依旧心存疑惑。路易难道只是为了将根系扎广、扎深吗？萝丝·贾娜尔的父亲为西方军少将。路易的女儿克拉克嫁给了中央军统信的秘书，那是埃尔丁家还未入主中心会议，住在天空城之前的事。不然路易一定会将克拉克嫁给安德森家的孩子。

奥德赛侍奉南方军将领坤·道尔，但之前有过几次会面，他没从这个男人身上看出任何独特亮丽之处。他知道路易为的不仅仅是这么简单。因为安德森。

“你似乎有很多疑惑，但这是我给你的考验。关于康纳。在年底前将你的分析给我。用给你拖到三十一号吗？”路易笑着问道。

“不需要。”尤文笑着答道，他礼貌地低了低头。

“如果你能令我满意，我会告诉你我为什么看重奥德赛。”路易微笑道，眼睛打量着尤文。尤文的脸刚刚抬起。他忽然玩笑般的道，“你觉得让乔登取威敏家的女儿怎么样？”

尤文一愣，随即整理好表情。“威敏？”他有些犹豫，因为背后说人不是绅士的行为。而路易挑了挑眉，还在等待他的回答。

“......我听说了一些......小道消息。”尤文道，他看着路易，“威敏家的女儿......爱上了一个教练。”

“哈哈！看来你在ACE不只有工作嘛。”路易爆发出笑声。“很好。”他盯着他，“别成个呆子。”

“走吧！做你的作业去！”路易开玩笑道。尤文冲他行礼，正准备离开。路易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有个地方你说得不错，那就是你确实很天真。天真造就自大班奈特。”

尤文的脚步顿住了。他略微侧过身，低着头没说话。过了一会，他轻声道，“我记住了，父亲。”自大造就无知。

他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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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路易·埃尔丁